狂爱牢笼 第43章 他可以很残忍

白悠悠一直等到集市收摊，边嘉佑都没有出现。

她……成功了吗？

她的心跳得飞快，忐忑不安地往酒店走去。

一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关于离开边嘉佑后的生活设想。

既然边嘉佑承诺了会继续替白川支付医药费，那她就可以考虑找一间好一点的公寓，旧西区她是不愿意回去住了，那里的治安实在太差。

她还可以抽时间去报一个绘画班，像吴世轩提议的那样，慢慢尝试着做一个职业画家。

脑子里塞满了各种计划，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站在了酒店房间门口。

她按了门铃，没有人应门。

边嘉佑还没回来吗？她从包里掏出房卡，插进门锁，“滴”的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将房卡插入取电槽，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的眼皮狠狠一跳，手中捏着的那只兔子面具也掉到了地上——

床上散落着几十支玫瑰，花瓣凌乱地铺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被人狠狠揉碎过。

边嘉佑就坐在角落的沙发里，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

“回来了？”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白悠悠，说话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

他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个不作掩饰的假笑：“想好了吗？离开我以后，要怎么生活？”他一步步走到门口，伸手将白悠悠身后的房门关上。地上的面具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被他踩碎。

“是先租一套公寓搬出去，还是索性连画廊的工作也辞了，凭自己的本事重新找一份工作？”他仿佛在同她谈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平静得瘆人。

她看着眼前的边嘉佑，忽然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阵刺骨的寒意从白悠悠的脊背直窜上来

“你说的，让我离开……是真的吗？”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做最后的确认。

边嘉佑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目光直直地盯进她的眼睛：“当然是……假的。”

白悠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的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早知如此的认命。

边嘉佑坐到床边，随手拿起一支玫瑰，慢条斯理地剥开花瓣，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我不是说了吗，半小时找不到你，就算你赢了。”他抬眼看向白悠悠，嘴角的笑意更深，“可你却在外面躲到半夜。”

“失望吗？”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白悠悠的心里。

“你带给我的失望，又何止这一次。”边嘉佑的声音带着疲惫与讥讽，随后身体向后一躺，仰面倒在了床上。

他将手上的花瓣随意朝天花板扬去，“一颗心被人捧起来，再狠狠砸到地上的滋味，怎么样？”

白悠悠那些悬浮在半空、如同肥皂泡一样美好而脆弱的，对于未来生活的憧憬，被边嘉佑一个个无情地戳破。

她长久地站在原地，任凭边嘉佑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失魂落魄。

直到四肢重新找回了一丝力气，白悠悠才在沉默中缓缓走向浴室。

浴缸里的热水渐渐升起，白悠悠把自己泡进这一池微微发烫的热水里。

热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却还是不够。那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的寒意，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整个人沉入水中。

水流没过她的头顶，隔绝了外界的空气。缺氧的感觉让她的心跳逐渐放缓，再也感觉不到那些心痛、难过或是什么别的情绪了，只剩下空洞的平静。

她像是回到了母胎中的婴儿，被一种属于天性里的安全感包覆着。

就在她沉醉在这片刻的惬意中时，一只有力的手掌猛然拽住了她，将她从那短暂的美好中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边嘉佑一把扣住白悠悠的手腕，几乎是粗暴地将她从浴缸里捞了起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目光死死盯着趴在浴缸边缘的白悠悠，牙关紧咬，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不想活了？”

他的心跳得极快，仿佛要从他的胸膛里破出。刚才，他就站在浴室门口，眼睁睁看着白悠悠的头长久地埋在水里，一动不动。

他的手掌托起白悠悠因为缺氧而无力垂下的脖颈，指尖微微发颤。他的心像是从中间裂了一道口子，瑟缩得厉害。

白悠悠从年少时就走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走出来过。可是她刚才的决绝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留在他的身边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吗？让她生不如死？他对她这样好，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

可是她却随时在准备离开他。以任何形式。

白悠悠抬眼看向边嘉佑，见他面色难看得可怕，知道他误会了自己。

她怎么会想不开自绝？

就在今晚思考着离开边嘉佑以后的生活的时候，那些都不需要动脑子就一个个蹦出来的对于新生活的设想，让她意识到原来她对生活还有那么多憧憬。

她还这么年轻，一切都还有希望。

即便边嘉佑现在死抓着不放，他又能坚持多久？色衰而爱弛，她想边嘉佑执着的无非是这副皮囊。

或许还有一点真心，凭借着这点旧日情分，也许在她离开的时候，他再对她最后慷慨一次。

她有耐心，她可以等，等到他爱上下一副新的、漂亮的、比她更年轻的躯壳。

但是她并没有同边嘉佑解释的打算。

今晚边嘉佑这样耍了她，现在这样吓一吓他，很有意思不是吗。

见白悠悠沉默不语，边嘉佑只当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

他的双手抚上白悠悠那对湿漉漉的眼睛，拇指微微用力，就阖上了她的眼皮。

他不能让她看到他失控的模样，不能让这只狡猾的狐狸发现，原来他比她要脆弱得多。

“劝你想想白川，你死了，他怎么办？”他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诱哄，“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他。也许让他就那么自生自灭……可到底他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也许我一个不忍心，就让他活下去了。”

边嘉佑的心绞痛得厉害，他张着嘴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也许哪天他运气好，真的醒过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和他说他变成了孤儿，他的妹妹还是因为他而不堪折辱自杀的？”

白悠悠的情绪终于因为这番话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她的身体在他的手下抖动得厉害，阖上的眼皮下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掌心。

边嘉佑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手去。

他低头对上白悠悠那双含恨的眼睛，那眼神中燃烧着的不甘与倔强，仿佛一团火焰，重新点燃了她的生命。

“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强装着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毕竟我可是真心祈祷白川能够长命百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