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剑 第八百一十五章 大荒（十三）

白荣与卢庚尧带着燕云霆与李怀安回到了曾经避难山洞中。

这山洞还不浅，起码深入山体两三里。

“按照常理而言，哪怕是被虚空吐出来，也应该是在外面，却落在了这么深的山洞里，”燕云霆问道：“你们确定醒来后真就在这个山洞了？”

白荣说道：“也不可能是我们梦游，自己钻进来的吧?”

“要真是落在外面，他们早就被雷劈死了，岂还会有现在？”李怀安说道：“玲花仙子曾说过，传送的地点是根据轮回镜所呼应的位置而定，现如今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发光晶石乃轮回镜原材料，在某种阴差阳错的情况下，被标成了传送的终点——换句话说，白荣和卢掌门很可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谈话间，走在前面带路的白荣停下了脚步，漆黑的山洞中自发亮光，而那些光亮的来源便是一片片镶嵌在墙壁上的水晶石。

“这些都是，再往洞里深入的话还有很多很多。”白荣指着偌大的洞壁说道。

“挖一些，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即便会造成影响难道就不挖了么？”

那就挖！

四人开始挖矿。

水晶石是不规则的，有的小如鸡蛋，有的大如土方，几人用刀剑将晶体简易切割成三尺方圆的石块，再由李怀安收入袖里乾坤。

“曾记得公羊掌柜说，这轮回石生长于‘天涯海角’，有融通空间之功效，难不成咱们已来到世界的尽头了？”燕云霆边挖边疑惑。

李怀安摇头说道：“人间有学说‘天圆地方’，其实那并不准确，天地之大又岂能用方圆来形容？三界之外肯定还有其它世界，它是无限大的，所以我不认为这里是世界的尽头，更觉得这里是世界的开始。”

“何以见得？”

“就说那日落的轨迹，就好比候归巢，日落之地，日出之所，很可能是轮回的开始。”

“你还信轮回一说？”

“为何不能信呢？阴阳变换，生死交替，四季轮转，皆是循环轮回，看似不难理解，却难以深剖其意，但可以肯定的是，轮回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此乃天地间最高轮回，然而我辈修士却想逆天而行，更改这规则，因此便衍生出了各种罚劫——衰劫，雷劫，变劫，都是轮回缔造者用来阻止凡人逆天改命之术。”

“照你这么说来，那个轮回缔造者，也就是天道持有者，他失败了不是么？这么多位列仙班之人都抗过了雷劫。”

“应该是的吧。咱们人间有句古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当所有凡人都不堪被天地束缚时，总有那么些资质高的天才，能够挣脱天地规则，让天道束手无策。”李怀安声音稍稍有些高昂。大家都知道他是天才。

卢庚尧这时却搭话：“可我们真的跳出天道规则了么？哪怕是所谓的大罗金仙，也只能在三界中浮沉。”

李怀安紧眉片刻，终究一声叹：“你说得对，我们都是井底之蛙，只不过修为越高，距离井口更近罢了。”

四人挖了十丈方圆的轮回石，按照轮回镜的质量，起码可制出一百枚。

通融空间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应该被加以管制，传送阵不宜过多，像九幽那般在主要城邦布置一座最佳。

荒地不宜久留，四人乘坐机关凤凰，参照完善后的洪荒图志，开始返程。

李怀安眉头一皱，猛地回头望向夜空。

“怎么了？”燕云霆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天空望去。

李怀安沉声道：“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窥我们。”

四人将感识与神识扩散至最大，却并无所获。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赶紧离开!”

机关凤凰，速度再快三分。

……

云端彼岸，两个黑袍人正冷冷注视着离去的机关凤凰，他们像是站在虚无之中，与眼下天地相近，却好似隔了很远很远。

“殿主，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轮回石挖走？”

“他们跨越洪荒，穿过雷泽，说明此物他们应得——再者，你不也一样在我眼皮子底下将轮回石送去九幽么？”

沉默，

沉默了些许，

“万物均衡，有因有果，有来有往，这才是轮回之道。”

……

……

自大荒山到大荒流，再到大荒地、大荒原，最后到大裂谷，纵向距离至少有六十万里，以机关凤凰每日两万里的时速，不眠不休也要飞行整整一个月。

洪荒中处处皆是机缘，逮到一头凶兽便能值当不少灵石。

一行人也没有刻意去猎兽，反正在归途中，但凡有不识趣的，想来碰一碰的凶兽，就给它杀了收入腰包。

如此，以一天十二个时辰计算，整整四十五天的长途飞行，终于走出洪荒裂谷，看见了那片恶罗沙海。

许是历经过更凶险、更单调的荒地，如今重返沙海，却觉得它温柔了许多。

自前往洪荒再到返回，前前后后历时三个多月。想来在这段日子里，仙域应该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进入沙海，凤凰速度便不必再那么快。

往来沙海的修士徒然增多，不同于以往的特立独行，修士们往往都是三五成团，由元婴与元神长老带队。

“这里便是仙界么？啧啧……这里的人走路都不用双脚的。”白荣就像是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但凡有修士经过身旁，都会热情打招呼：“喂，兄弟，你飞行法器不错哟！嘿！仙子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啊！”

大多数修士都不予理会，在他们眼里，没有修为的就是凡人，还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凡人。

“这些仙人，各个光鲜亮丽，却太清高，不搭理人。”白荣摇了摇头，很失望。

燕云霆笑道：“人间那套在这里可行不通，见了人要叫道友才行，这些修士年岁少则百年，多则几百上千年，谁跟你称兄道弟？”

“看他们队伍的配置，以及往来的方向，仙域的防线极有可能正在向沙海深入。”李怀安说道。

“这么说来，宇文兄的计划也已提上日程，嗯……可能就差咱们的轮回镜了。”

“加快速度吧。”

凤凰再次提速，飞向第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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