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砂录 第139章 新生活

姜蕖如愿以偿在幽居见到了神农阿父。

等兄姐们同神农阿父打过照面，终于轮到她走上前。

三年不见，不知为何有些拘谨。

“阿蕖似乎长高了不少。”神农看起来比三年前更加温和，大约是被这场战争磋磨了不少。

“阿父……”

神农率先的开口让姜蕖一下子憋不住地委屈，走过去伏在神农腿上，“阿父没事就好。”

神农摇摇头，面色有愧：“阿父很好，只是委屈你们离家。”

“才没有。”姜蕖抬起头，“阿父就是姜蕖的家！”

“好孩子。”神农抚摸她的头发，动作沉而缓，“那我们以后就留在有熊，开始新的生活。”

正如神农所愿，大家自此留在了有熊定居。

有熊和姜水不同，这里的土地黄碜碜的，山和树也没有那么多，这里的人不怎么垦地耕种，食物来源主要靠外出打猎。

大家很喜欢把落在地上的果子收集起来，做成味道呛鼻但又有些滋味的甜水。

为了能尽快融入这里，神农肩负起教授轩辕一族农耕和草药医疗的事务。

姜蕖和兄姐们也都尽心尽力把聚落周围的荒地进一步开垦成为良田。

但此地的条件始终有限，为了获取更多的粮食，姬轩辕下令沿着黄河建造大船，打算开启有熊与姜水之间的粮运通道。

不过尽管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有熊的原住民依然把他们当作外人对待，嘴上虽没说什么，一旦有事发生，便总生嫌隙，有意无意地将他们排挤在外。

一日，姜蕖正坐在野外一棵歪脖子槐树下百无聊赖地捻花蜜吃。

一袭青色的身影偷偷摸到了她身后，在她右肩拍了拍。

姜蕖向右转头看不见人，再转向另一边时，一张笑脸快要贴上她的左脸。

“阿芜你来了。”姜蕖兴致不是很高。

阿芜是她来有熊之后，交到的唯一一个轩辕氏的朋友，她是姬轩辕的小女儿，粉嫩的脸上稚气未脱，平日总穿着一身青色纱衣，头上的兜帽也从未摘下来过。

阿芜性子极好，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姜蕖情绪的变化，再适时找过来陪她说话。

“我听桐婶子说你和姬元打架的事了。”阿芜道，声音轻软得和这树上槐花的花瓣一样。

姬元是阿芜的三姐，平日里就跟姜蕖有些摩擦，多数都是姬元单方面和姜蕖争夺姬轩辕的关注，但实际上连姜蕖都不知道姬轩辕有没有关注过她。

姜蕖给她递过去一串槐花，脸上就差写着大大的“不服”两个字。

“姬元抢了我给阿父做的花饼，拿去给了轩辕伯父，还谎称是她做的！”姜蕖捏紧了拳头，“我气不过，就把花饼抢了回来。”

“真就这样吗？”阿芜忍不住笑，“我可是听说，你不仅当着我阿爹的面把姬元手里的花饼抢了，还把花饼塞了她一嘴，最后阿爹反而安慰你去了，可把她气得不行！”

“那是她活该。”姜蕖翻了个白眼，替阿芜剥好花蜜塞进她嘴里，“后来她想不开，又找我打架，她哪是我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我打趴了。”

阿芜嘬了口蜜汁，舔舔嘴唇：“那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她跑去跟我阿父告状！”姜蕖声音大了几倍，“阿父狠骂了我一顿！”

阿芜想起神农一直以来都一成不变的和煦模样，根本不信：“神农叔父跟你说话都没怎么大声过的，最多就是告诫你不要打架。”

“那倒也是。”姜蕖眨眨眼，似乎确实是一时生气把神农阿父的话听得重了，“总之她以后再惹我，我照样对她不客气。”

“噗。”阿芜笑出了声，拿手中槐花轻轻搔了搔她的脸，“那我就站你这边，好了，快别生气了。”

“想不通她干嘛总针对我。”姜蕖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和轩辕族的距离感让她感到茫然。

阿芜想了想：“因为阿爹好像对你格外照顾，她心里不舒服了吧。”

“有吗？”姜蕖歪过头。

阿芜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记得你们刚来有熊的时候，阿爹就跟我说过有个特别大胆的阿姐，上来就理直气壮地跟他要人。”

她抹了抹身子，又朝姜蕖凑近了一些：“后来有一次，阿桑姐因为崴了脚，没能按时给阿兄们送上收成被他们责难，你二话不说站出来跟他们理论，还把他们都打趴下了，阿爹知道后一直夸你勇敢。”

“那次我可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把阿桑都给吓哭了。”姜蕖皱了皱鼻子。

“阿爹很喜欢你。”阿芜轻笑，“也说过你要是他儿子就好了。”

“我可是女儿身。”姜蕖强调，“我只会是阿父的女儿。”

“没关系。”阿芜倚上姜蕖的肩膀，“不妨碍你是我的阿蕖姐姐。”

姜蕖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甜丫头，她很难想象自己第一次看见阿芜的时候，阿芜正坐在屋子角落里，披着一身阴影的忧郁模样。

她的兄姐并不怎么亲近她，还到处说她不是姬轩辕的亲生女儿，这让姜蕖想到自己的身世，并由衷感叹自己的幸运。

原本以为她的往后余生都会一直这样在有熊度过，直到一封战报被送到姬轩辕的面前，打破了这一池平静。

“自从神农氏一族迁至有熊，原本留在姜水的剩余势力大部分投靠了蚩尤族，南地蛮族也与蚩尤结为同盟。蚩尤仗着三方势力，近日来不断侵扰我族的边境。”姬轩辕部下缙云正于堂上汇报，“轩辕帝可要派兵反击？”

姬轩辕的手指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他在思考。

“这件事牵扯神农氏旧部，原本我还以为把姜轨扣在有熊生活，就能够让他的族人部下安心留在姜水耕种。”姬轩辕停顿了一下，“看来还是我想的太少了。”

“属下听说神农还在姜水时，就已与蚩尤有所勾联，会不会这次蚩尤就是奔着神农来的？”姬轩辕另一位部下黑云提醒道。

姬轩辕沉默不语，但黑云的话他着实听进心里。

如果神农早已与蚩尤联手，目标就是轩辕一族的话，自己无疑是引狼入室。

可这狼现在还留在自己身边，他尚能掌控局面。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忽然通报。

“轩辕帝，屋外神农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