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砂录 第157章 陌生的少年

轩辕军在涿鹿的防御固若金汤，他们调派了法师在周围设下了防御结界。

蚩尤军一时间难以攻破，只好在轩辕大营的对面十里的地方也驻扎下来。

不过，比起在自家地界且后备粮食充足的轩辕军，跋山涉水远攻而来的蚩尤军食物则显得紧缺。

为了弥补食物供应，一些蚩尤士兵时不时需要乔装成普通人外出打猎采摘。

姜蕖便是其中一员，因为先天的性别优势以及过硬的本领，在外面更不容易遭到怀疑，就算遇到了熟人，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不过这个关头，相比轩辕军也不会轻易外出。

一日，姜蕖骑着雪芽儿照旧在外面觅食，今天她运气不错，猎到一头野猪和几只山鸡。

在回营地的路上，意外发现一片果林，虽然距离轩辕营地有些近，但果林里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实在让人垂涎。

她想了一会儿，决定先让雪芽儿带着猎物回去，自己则是拿了背篓往果林走去。

她不知道那些红彤彤的果子叫什么，但随手摘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顿时清甜的果汁就灌入口中，带着一些沙沙的口感，好吃又解渴。

她三两下把果子吃光，吐掉果核，卷起袖子就准备摘更多的下来。

这片果林并不多大，而且没长熟的果子又酸又涩无法入口，挑挑拣拣一圈下来只摘了不到半框果子。

姜蕖擦了把头上的汗看了一眼太阳，天色还早，她打算再找一找。

刚这般寻思着，眼睛就又看到一棵还没被她光顾过的果树，那棵果树正长在山坡转角处，光照不错，树也长得高了许多。

她兴奋地往那棵树边跑，才绕过山丘脚，步子就立刻停了下来。

果树下方的草地上正躺着一个少年，半倚在树干上悠闲地打着盹。

身上盖着一件灰褐色的麻衣外袍，翘着二郎腿的脚尖一动不动。

在他头边，一柄又长又宽的铁剑也一并倚靠在树干上，剑柄处挂着一颗绿松石的吊坠。

单凭这一身打扮虽然看着并不像轩辕军，但那一柄大剑印证着此人必然不是普通人，她不得不防备。

可是要想让身边的大家都吃上果子，只这么半框肯定不够。

少年的呼吸很均匀，看起来已经睡熟。

姜蕖看了看那个少年，又抬头看了看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咽了咽口水。

不管了，自己偷偷过去摘一点果子，不把他惊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姜蕖心想。

她牙一咬，心一横，蹑手蹑脚走向果树。

她爬树的技巧不赖，一手攀着树干凸起，一脚蹬着粗糙树皮，另一只手臂揽住树枝，两三下就爬到了最高处。

高处的果子阳光照得更多，比她框子里的那些都要红。

她开心地摘着果子，没多久就能够完全忽视掉树下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家伙。

然而不出意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姜蕖努力伸手去够离自己最远处的那颗果子时，一个没拿稳，那果子竟然直接掉了下去。

紧跟着就听见“啊”的一声，树下的少年从梦中惊醒。

“谁打我？”那少年一边揉着生疼的脑门，一边警惕地四下寻找，视线环视一圈后，就看到自己撑着地的那只手边上，静静躺着一颗果子。

“原来是你掉下来了！”

少年恍然大悟，顺手捡起果子，随后下意识地抬头往树上看，刚巧就被他看见树上趴了个姑娘，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自己对视。

“完了完了，真把他给吵醒了。”姜蕖像只小兽一样手足无措只能扒着树桠，把自己的半张脸藏在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少年，脑子里不断构思着万一对面要跟她动手，自己是迎战还是干脆直接逃跑。

没想那少年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果子：“这是你摘的吗？”

太阳的光芒装进少年眼底，他的笑容干净又纯粹，一下子就把姜蕖给弄不会了。

见姜蕖不说话，少年有些疑惑，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似的，继续冲她道：“你是下不来了吗？那你别怕，我这就上去帮你！”

眼见着少年就要上树，姜蕖吓得急忙摇头，三两下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原来你自己能下来啊。”少年笑得有些尴尬。

姜蕖没有说话，神农曾经教过她，面对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和沉默。

眼前这人不管是谁，只要不和他搭上话，总归是安全的。

主意已定，姜蕖跳下树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喂，你怎么不理我？”但是少年看起来并不是这么想的，反而不死心地追问。

姜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随后转过身，跑到少年身前，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果子便就又跑走了。

那少年不由好笑地看了看姜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耸了耸肩，捞起树边大剑，轻松一抡扛在肩膀上，哼着自己编唱出来的小曲儿，朝着反方向也离开了果林。

……

回到营地的姜蕖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分不清是跑累了还是被吓到了。

可是她真的容易就这么被吓到吗？

姜蕖回想着少年那一张笑容干净又明媚的脸，不知为何心脏的跳动又更响亮了几分。

正巧姜桑从帐篷里走出来，看到姜蕖，微微有些惊讶：“阿蕖，脸怎么这么红？”

“嗯？”姜蕖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脸颊，好像是有点热，“可能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急了。”

“看你，一头的汗。”

姜桑笑着用袖子帮她擦掉头上的汗珠，随后帮她脱下背篓来，一边不忘同她说笑：“雪芽儿带回来的猎物是阿蕖打来的吧？你不知道，营里的兄弟们看到那头胖野猪，口水都快流到地上去了。”

姜蕖也跟着笑，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带果子去水槽旁边，趁着洗果子的空档，姜蕖忍不住问起姜桑。

“阿桑，你在有熊时，认不认识一个武器用大剑的少年？”

姜桑不知道姜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低头认真回想了一会儿：“轩辕族里用剑的士兵很多，但用大剑的我确实没见过，怎么了，你是碰见什么人了吗？”

“是遇见了一个，不过也许他只是碰巧从那里经过，是我想的太多了。”姜蕖道。

“总之你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姜桑语气严肃，“轩辕军里的人我也不是全都认识的，你和阿父离开的时候，姬轩辕就已经从各部族挑选了新的战士，听说有些天分不错的，直接交由缙云和黑云亲自培养了。”

姜蕖抬了抬眉，缙云和黑云在轩辕族可谓是两员大将，是姬轩辕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能交由他们亲自培养的，多半也不是寻常人。

而那少年看起来干干净净，又这般逍遥闲散，大概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撇撇嘴，抛开无谓的胡思乱想，继续洗起了手里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