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窥伺 第119章 想起（3）

她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有这个义务，将这几天想起的事情，全部告知宁灵姐的家人。

郝炘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帮她缓解一下情绪。可深入内心的痛苦，让她缓了好半天，才能嘶哑着嗓音，继续讲述。

“可是...手机就是我和宁灵姐的希望啊！我当时又慌、腿又发软，在追过去时差点摔倒在地上。等我稳住身体，准备再继续追时...那辆车已经没了踪影。”

“看不见车，我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我只能再往回跑，准备去救宁灵姐。可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严霜闭上眼睛，不愿再想起当时的场景。

“郝大哥，你说我为什么不快点跑？我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当时的腿那么短，怎么都赶不上那辆出租车！”她的双眼已经模糊，转头迷茫地看着郝炘，无助地问道。

“老天爷连那一点时间都不给我！等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宁灵姐躺在了地上，鞠奕部没了踪影...我当时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严霜满心悔意，抬起颤抖的手，捂住已经满是泪水的脸。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能顺利报警，宁灵姐就不会被他们害死！”闷闷的忏悔声，从指缝中传出。

“不...来不及的，小霜。”郝炘眼眶通红，却坚定摇头，对严霜说道。

“你当时就算成功报了警，也没有用的。那个男人是变态，他下手又快又狠，在身旁的人都没能阻止他，怎么指望...从那么远赶过来的警察来得及呢？”

“可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万一...”严霜哭着说道，但瞬间被打断。

“没有万一，他们当时选了这个地方，就是没准备放过小妹！那几个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郝炘打断她的忏悔，厉声道。

“而且，你当时不过是个初中生。如果不是去追了那辆出租车，反而立刻跑过去帮她。最后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如果我没有去追那辆车，至少可以寻求别人帮助啊！”她拿下双手，泪眼蒙眬地看向他。

郝炘听完她的话，用手指了指四周，说道：“你说，如果现在我在这个地方，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你准备叫谁来？”

严霜抬起哭肿的双眼，环视了一下周围。是啊，现在还是白天，方圆两公里以内，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而那天还是在晚上...

见她似乎懂了自己的意思，郝炘继续说道：“你并没有错，要说真有什么错的话。就是你们都高估了人性，这东西最复杂，也是最不可被随意相信的。”

“小妹以为手上掌握了证据，就可以为自己讨回公道。可她不知道的是...人心险恶，那些还是害过她一次的人。她拿住了所有人的秘密，赴了这场满是诡计的约，就相当于将自己往火坑里送。你说她怎么那么傻啊...”郝炘不知是在问严霜，还是在为宁灵的单纯，感到痛心。

“她不是傻！”听他这样说，严霜反驳道：“你说得对，她只是高估了人心。”

见她终于想通了，郝炘表情虽痛苦，但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对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为什么最后又失忆了呢？”

听他问起这件事，严霜慢慢低下头来。

她屈起双腿，双手紧紧抱起，似乎这样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一些。

“我躲在暗处，看着鞠奕部从远处拿了一个很大的，像是搬行李的袋子走了过来，我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看着他们驶去的方向，我知道那里是宁灵姐的公司。”

“意思是说，你当时，看见他们将小妹的尸体拖回了公司？”郝炘问道。

“是的！宁灵姐曾经告诉过我她公司的名字。所以我顺着他们离去的地方，跑了没多久，便找到了园区的大门。”严霜用手指了指，自己当年跟去的方向。

就在那一栋栋高楼大厦中间，有一个产业园区，里面全部是六层高的楼房。

其中有一栋，就是宁灵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当然，也是她与方正的。

她继续说道：“我想看他们到底要把宁灵姐送去哪里，然后再去找电话报警。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可是，当我好不容易进入园区，找到了宁灵姐的公司时。那些人...已经将公司大门给锁住了。我认识楼下那辆车，可装着她尸体的后备箱却是打开的！”

“所以说，当晚那群畜生就将小妹的尸体封进了水泥墙里...”郝炘闭闭眼，说道。

点点头又摇摇头，严霜将双腿抱得更紧，“大门被上了锁，我没有办法进去。于是只能往回走，去找地方打电话报警。”

“可是...我刚出园区大门，走到一家商店门口，却突然两眼一黑...”

“是晕倒了吗？”郝炘担心道：“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还好，没有被他们发现。没多久我就醒来了，可看着陌生的地方，对着商店老板关切的眼神。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痛苦的神色，染红了她的双眼。

“所以...那时你就失忆了？”郝炘问。

严霜点点头，“我当时...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到这个地方来。还是商店老板借我的路费，让我坐车回去。”

“下车后，我还是晕在了半路上。爸妈到处找我，最后在老家的湖边找到了我...”声音越来越小，却蕴含着强烈的不甘心。

转头看向郝炘，严霜问道：“郝大哥，你说...如果我当初有用一些，不一错再错。没有晕倒失忆，宁灵姐是不是就不会被封在那里十年之久？”

看着她后悔至极的神色，郝炘说道：“小霜，你为什么总要用自己现在的想法，去要求那时候的你。”

“可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就算...就算我不能成功救下她，至少可以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可我却什么也做不好...”严霜此刻，极度厌恶当初那个毫无能力的自己。

“小霜，你不要这样...”郝炘见她情绪有些失控，却不知怎么安慰。

“宁姨如果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宁灵姐那么多年才被找到，肯定会恨死我的！”严霜红着双眼，瞳孔开始不停颤动，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