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探花 第361章 看着她才能安心

沈珏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打盹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就听见旁边妇人的哭声，不由皱紧了眉。

甄氏坐在沈珏的旁边，不停用帕子沾泪，细长手指紧紧捏着沈珏的手。

沈明珠也坐在一旁，泪眼婆娑的趴在母亲肩膀上，抽噎的哭的不行。

她又见沈珏睁了眼，身子一直，连忙带着泪喊道：“大哥！”

甄氏一听到沈明珠的声音，连忙放下帕子看向沈珏。

在见着沈珏真醒来了，连忙对着身后的丫头道：“快去把太医叫来，快！”

几个太医正在外头守着白玉安，生怕人一个不注意死了，自己就没命了。

这会儿又听到沈珏醒来，赶忙往里面走。

甄氏起身让开了一条路：“快看看，看伤还重不重。”

王太医走到跟前去，弯腰去给沈珏诊脉，又问起沈珏身上的伤。

沈珏草草两句，仍旧压迫的黑眸却又看向王太医：“她怎么样了？”

王太医被沈珏这一看，只觉得后背又升起股冷汗，正要斟酌怎么回话时，旁边的甄氏却急忙道：“你先说我儿的伤怎么样了？”

王太医看了看甄氏，又看了看沈珏，愣在原地，才忙弯腰拱手道：“沈首辅身上几乎都是刀伤，只要这些日子好生休憩，补血养生，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并无大碍。”

接着又看向沈珏小心道：“至于萧姑娘，她本就身子薄弱，失血过多，一时醒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刚才常太医稳住了心脉，现在脉搏已经平稳了。”

沈珏紧抿着唇从竹榻上坐起来，这才看见自己浑身缠满了白布，一坐起来，白布上就染红了血迹。

甄氏见状连忙按着沈珏的肩膀让他躺下去：“你身上这么多伤起来做什么？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只是甄氏哪里按得动沈珏，按了半天沈珏也一动不动，甚至是直接坐了起来，根本不理会小腹上裂开的伤口。

甄氏气得看着沈珏起身要出去的背影，急促道：“人都没醒来，你这会儿去看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自己不养好身子，还瞎跑什么！”

沈珏只当没有听见甄氏的话，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裤，披着黑色氅衣就走了出去。

那背影利落，哪里像是身上受了那么重伤的人。

甄氏气的不行，自小就这性子，连他父亲的话也没听过，就对一个女人身子都不要了。

甄氏看着沈珏再头疼也犟不过，又连忙跟着走过去。

那边守着的太医看到沈珏忽然过来，连忙起身站去了旁边。

沈珏过去坐在床头就紧紧握着白玉安的手。

床榻上的白玉安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看起来一丝生气也没有。

那双平日里对他冷清又嘲讽的眼眸动也没有动一下，那软哒哒的手指，再也没有从他手心里抽出去。

好在那手指只是微凉，至少不是冰冷的。

目光紧紧落在白玉安身上，沈珏问：“还有多久能醒？”

旁边的太医手指抖了下，这谁敢保证多久醒来。

他斟酌字句：“快的话近些日子就能醒了。”

“萧姑娘的脉搏虽微弱，但是还算平稳，应该能醒来的。”

沈珏沉默，瞟了眼外面天色，才知道这时候早已是夜深。

甄氏看着沈珏：“这半夜了，你也先早点歇着，你明日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沈珏不动，后背微微佝偻，眼里微红，只低声道：“都出去。”

甄氏一愣，气道：“你现在这样子能照顾人吗？你看看你现在浸出来的血，你自己不疼，我能看得下去？”

沈珏身上的伤本未结痂，这会大动作，伤口全裂开，上身缠着的白布上一丝丝浸出血，就连下面的白裤上也染了血迹。

血腥味又散在屋子里，看过去的人都觉得触目惊心，不敢看一眼。

沈珏低头，这才看见身上浸了血，不由皱了眉。

甄氏看向沈珏，又叹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人，可你自己都成了这样子，强守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儿替你守着，你现在先进去换药。”

说着甄氏也不管沈珏答不答应，落了泪出来看向沈珏：“你是我儿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个样子么？”

“你好歹听我两句劝的，你瞧瞧你眼睛都成什么样子了。”

沈明珠不由看向沈珏的眼睛，里头布满红丝，看起来吓人的很。

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沈珏披着的袍子：“大哥，你先去换药歇会儿吧。”

沈珏仍旧不动，眉头却深皱起，显然已经不耐烦：“都出去！”

不看着白玉安还在自己眼前，沈珏就会觉得她下一刻就会离开自己。

白玉安总是想着离开他，自己只有时刻看着她，自己才会安心。

只要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才会觉得人还是在自己身边的，即便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帘子都不行。

王太医看着沈珏现在这样子，看着那额头上滲出的冷汗，知道沈珏现在不过在硬撑着。

那身上伤口崩裂哪能不疼的，身上又流了那么多血，身体哪能撑得住，要是再这样硬撑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身体就垮了。

就算是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样折腾，更何况后背上那快伤及脾脏的伤口，要是不好生休养上药，伤口化脓过去，可是会要人命的。

甄氏看这么劝都劝不住，直接一转头对王太医道：“就在这儿给他换药。”

“他要不换敢对你们发脾气，都我来保着。”

郡主娘娘发话了，沈珏再势大，那也得叫甄氏母亲，旁边的太医还是知道该听谁的话的。

况且沈珏这样牵动伤口，不处理的确后果严重。

几个太医就连忙提着药箱去沈珏面前，颤颤巍巍去给沈珏换药。

沈珏这回倒是没说话，任由太医将他身上的白布慢慢的揭下来。

白布落下，皮肉与粘在一起的布条撕开，沈珏咬着牙一声没吭，却看得旁边人都觉得身上疼。

太医的动作已经很轻，身上的白布换下来，结实的肌肉上尽是血红的刀口，看得甄氏也倒吸了一口气。

沈明珠更是被眼前吓得蒙住眼，不敢看。

丫头端着热水过来，甄氏亲自去帮沈珏擦洗身上的血水，眼泪又情不自禁流下来，那刀口上的肉都翻了出来，身上哪里有一块好肉。

她甚至都不敢想当时的场景，沈珏是怎么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