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九州行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万物皆有裂痕（上）

屋内，梨老看过地面破碎的茶杯，抬眸对上被商枝紧抱的阿梨。

“出去！”

一语喝斥，源于本能，阿梨下意识推开商枝，转身拉起竹栗退到屋外，只不过一出门，阿梨反手一拉竹栗。

竹栗被阿梨拽了个仓促，一回神便见阿梨指了指屋侧窗户，不经微微一愣，据他所知，阿梨最怕的就是梨老。

如今阿梨这暗示摆明了是听墙角的前兆，直让竹栗寻着阿梨眼底担忧，想起方才商枝抱住阿梨的嘶声入心，瞬息沉了眸光。

虽说他也不知道梨老为何发火，但鼠为知己者死，再说听墙角这种事，类似探究八卦的稀奇事，不听白不听，反正不要钱。

于是竹栗跟随阿梨绕到屋侧窗户。

末了，两人齐齐贴耳上墙。

这边屋外‘偷窥’就绪，屋内‘知孙莫若爷’的梨老点指一挥，落下结界间双手背负身后，走向榻上昏睡的商枝。

寻着商枝原就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浸出腥红，梨老默及阿梨方才那一记‘脱手摔’，下意识的扬了扬眉。

他这孙女从小做事没个轻重，不过刚那一下，倒是甚合他心的‘摔性而为’，毕竟是他狸族的继承人。

...总归不能白白给别人落了便宜！

...尤其玄门中人！

当然释怀归舒坦，梨老还是没忘此行目的，顺着伤口看向商枝泛白的容颜，梨老往塌边轻轻一坐，随后拿出一颗‘寄魂丹’。

常言灵乃妖之本。

但灵丹脱体，魂魄犹在，这‘寄魂丹’不仅能在狸丹脱体后短时间内保证他的体征相貌，更能激发魂灵所携妖力。

当年他的儿女死于九天城，如今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便要与九天城拼个不死不休，否则他这把老骨头可没脸见儿女。

思已至此，梨老食下丹药，右手覆上商枝脸颊，下一秒橙光幻现，随梨老右手移动，逐步覆盖商枝全身。

一来二去，梨老脸色越来越白，直至梨老回手一撤，商枝沉浸梦境的意识逐渐清醒，尤其脑后被阿梨摔出的疼痛，令商枝睁眸间憋不住暗“嘶”一声，落入梨老耳中。

梨老瞧着商枝看向自己的眸光由恍惚到清明，随即起身一退，面朝商枝双手一抱，启齿冲商枝礼敬道。

“狸族主梨渲拜敬玄门宗主商枝！”

并非梨渲自跌身份，自古道士降妖本就替天行道，如今他见了宿敌，自然还是得谦卑一点，否则恼了商枝。

别说‘托孙’，怕是‘灭族’都不难，反观商枝擒着梨渲话中刻意，下意识握上腰间千灯尺，一感千灯尺还在。

商枝眸光一沉。

“你...”

“您可感觉好点儿了？”

一语截断，梨渲寻着商枝握住千灯尺的手臂一僵，扬唇再道。

“宗主放心，老朽既能将你从狸洞带出，自然不会伤害你！”

“所以呢？”

常言好话不好听，商枝清楚自己是被梨渲救出，同样梨渲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必然清楚自己为何而来。

倘若梨渲明知他此来目的还倾力相救，足以说明梨渲对他‘别有图谋’，只不过就得看究竟因‘何’而谋。

由此话音落下，梨渲抬眸对上商枝。

“所以老朽想拜托宗主一件事！”

开门见山直达目的，梨渲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商枝废话，而商枝亦非爱听废话的人，如是四目相对，商枝顺道。

“不如梨老先说说何事？”

“自然是宗主感兴趣的事！”

梨渲说着往塌边一靠，临近商枝同时抬手往心脏一摁，一抬，一颗泛耀橙光的狸丹被梨老带出身体，落入商枝视线。

商枝眉峰一蹙。

“你这是？”

声于同时商枝看着梨渲放于自己掌心的狸丹，心下一沉，他虽有心夺丹，但绝没想过天降馅饼，手到擒来。

何况狸丹乃狸妖存活的必须，眼下梨渲主动相让，令商枝回念狸洞内的三家参合，反手握上梨渲，脱口道。

“梨老，其实你不用...”

“宗主，既然我狸灵乃您玄门所须，老朽愿随你所愿，换你一诺！”

一诺千金，如掌中狸丹，刺激商枝一感梦中绝地求生，一望梨渲眼底无限期翼，本能想要退缩间梨渲双手握上商枝。

“老朽想求宗主护好梨香！”

言语间梨渲不断握紧商枝。

“求求你！”

重叠梦境，促使商枝浑身一抖。

“我...”

并非商枝不愿相助，而是梨渲的诉求譬如托付，他可以生死相护为道宗使命，但他从来没想过要接收一条鲜活的生命。

命不分贵贱，可君子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他是怕办不到梨渲嘱托，更怕有一天，会辜负梨渲用生命换来的期翼。

由此商枝眼底迟疑，令梨渲一咬牙道。

“当年秋宗主与小女梨云两情相悦，奈何老朽糊涂，致使秋宗主离世后小女死不瞑目，而今老朽于洞中将你救出...”

话到一半，梨渲握住商枝的手一紧。

“九天城一定不会放过老朽，甚至祸及整个狸族，毕竟陌玉衡对你师父的恨，不失小女梨云的介入，老朽实在不...”

梨渲未说完的话，商枝从梨渲眸中亦能感受彻底，尤其梨渲此时目光中的期盼，像极了他当年仰望天空时渴求的光明。

光明赋予万物希望，若不是叶悔出现，何来他商枝，如今场景重置身份兑换，他成了别人的希望，一时百感交集。

商枝脱口道。

“好！”

反正梨渲也说了梨云与他师父情投意合，那梨云便是他的师娘，这尊师重道，师娘的血脉，他作为徒弟自然不可避讳。

何况梨渲所献，不仅仅是一颗狸丹，更是对整个玄门的无限功德，于是商枝就着梨渲抬眸看来的惊喜，再声一言。

“我答应你！”

如愿之言，掀起梨眼底笑意。

梨渲重重一拍商枝握住狸丹的手，想起屋外偷听里的两小只，眼珠一转，末了收手起身间附耳商枝轻声道。

“那接下来就麻烦宗主配合老朽演出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