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2020 090章：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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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看出了杨凡内心的纠结，她也了解杨凡，所以想要说一些能够引起杨凡关注的话题来缓解他目前的紧张状态。

安娜轻轻握住了杨凡的手，柔声说道：“杨凡，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陆正伟对你说的话有些奇怪，他说‘虽然已经证实了你所任职的公司有问题，其中很多领导都犯了罪，但这还不能证明你们一家的清白。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似乎也说不通。即使如他所说，这件事还有可能牵扯别人，需要继续调查。可既然已经证明了你们一家是被利用和陷害的，他们完全可以恢复你们的身份，只要控制你们的行动就可以了。”

杨凡耸了耸肩，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微微笑道：“很简单，他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我和父亲这种小角色根本没有必要政府高层如此关注。

他们无非是了解到了我现在的身份以及我正在追查基因武器的事情，他们暂时还不想我回到华夏过正常的生活，他们想通过我来调查基因武器的真相。

再加上还有一些原来生物公司的高层和涉案人员在逃，他们知道我会想尽办法找出那些人，所以更舍不得我现在回到养母身边了。”

安娜淡淡一笑，随即问道：“既然你都想要了这些，但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很在乎？你不是最不能接受自己受人摆布，被人利用吗？”

“他们不一样。”

杨凡看向安娜，说道：“‘民不与官斗’是华夏的古训。陆正伟他们代表华夏的军方和政府，做的事情也不像商人那样纯粹为了利益。

他们有可能掌握了比我们更多的情报，如果他们觉得我必须站在前线，那么我就没有任何机会退出。既然是这样，那我倒不如主动配合。那样的话，他们还能对我妈妈好一点。

他说过‘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再努力’，这很可能是在暗示我的姐姐也与他有联系，这样就更能把我牢牢地控制住了。”

杨凡将身子转向安娜一侧，继续说道：“其实，华夏一直都是一个很封闭的国家，从古至今，一直都像生活在孤岛当中，它从来没有被外人征服过。

国家的控制权仅仅是在华夏不同民族之间更替，华夏所推崇的文化里讲究‘忠孝仁义’，看似是美德，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整个名族的‘奴性’。

我不喜欢这些，也不愿意屈服于权利，除非它是我认可的。我不能评价陆正伟他们做的事，实际上，我也没有资格和能力去评价。

但他们代表着华夏，肯定也是为了华夏人的安危，如果需要我来担负其中的一些责任，我肯定是无法推辞的。如果我的养父活着，他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安娜看着杨凡，其实她对乌克兰也很失望，她理解杨凡此刻的感觉，也能体会他内心的失落。

祖国、家庭本来是一个人最强大的依赖，但对于他们俩而言，反而成了最深刻的痛。

安娜微笑着问道：“杨凡，我想问一个很傻的问题。你……还爱的你祖国吗？”

杨凡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对于华夏，我既不像很多愤青那样盲目地反感，但也不过度依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它，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绝对不能做。”

他将安娜的手举到自己的嘴边轻吻了一下，看着安娜的眼睛，说道：“我觉得那应该叫责任吧，也可能是爱。

因为我很清楚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在乎对错，更不会纠结付出与得到是否对等。如果你在意这些，那就不是爱。”

安娜将杨凡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又微笑着问道：“对了，你不是在京城工作吗？怎么你家是在滨海呢？”

杨凡笑了笑，说道：“我养父和养母都是滨海人，养父之前在滨海的一家国有制药厂工作。后来，集团收购了那家制药厂，整个工厂迁到了京城。

我们在京城的房子是集团给安排，只是暂住，而且也要付房租，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京城的户口。

所以……所以当年他们才能以户口作为条件之一来引诱我和养父去帮助他们运送样本。”

提到户口，昔日他与养父在集团总部见李士朋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想到李士朋那副奸诈的小人嘴脸和毛蕴菲那一副奸诈之相，杨凡心里不禁一阵恶心。

安娜觉得杨凡的心结实在太重了，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平复的，就像她自己一样。

所以她也不再说话，只是握紧杨凡的手，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飞机降落到滨海机场时，天已经黑了。

这是埃文有意安排的，他只是想杨凡在最安全的情况下见一见刘文，晚上是最好的时间。

出了机场，安娜和杨凡搭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酒店。

司机师傅是一位中年男性，很是健谈。他先是夸了安娜长得漂亮，又热情地介绍着滨海当地的有名景点和特色文化，细数着每个景点的特点以及它们值不值得花钱去参观。

杨凡从小就不怎么讲滨海的方言，但他已经整整4年没有听过家乡话了，他之前一直抱怨滨海方言难听，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得悦耳。

他没有打断司机，任由他一直说了半小时，杨凡和安娜只是饶有兴趣地附和着。

到了酒店，杨凡和安娜简单收拾了一下。

杨凡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我妈妈每天晚上都在在家旁边的公园散步，我们现在过去还赶得上。”

“那好，我们走吧！”

酒店距离杨凡的家很近，杨凡牵着安娜的手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过一个路口，杨凡指着前面的一栋楼说道：“安娜，那就是我的家。11楼，我就是在那里长大。”

杨凡非常激动，他握着安娜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起来。

安娜并没有介意，只是淡淡说道：“我们快走吧！如果阿姨提前回去了，那么我们这一趟可就白费了。”

“好。”

杨凡答应了一声，拉着安娜的手，脚步加快了，心跳也加快了。

他此刻的心情连自己都无法形容，兴奋、期盼、忧虑、不安、恐惧什么都有。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唯一一次能见到养母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很快，两人来到了小区旁边的一处公园。

公园的面积并不大，高矮不一的树木和绿色植物围绕着一片休闲区。很多小孩子在这里嬉笑打闹，家长和大一点的孩子在他们旁边照料。有些老年人在一些健身器材上活动的筋骨，而更多的人则是三三两两坐着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悠闲。

杨凡以前很反感这种“老年人”的生活方式，觉得太过悠闲，就是在浪费生命。

但他现在反而觉得这就是生活，普通人的生活，他以前不愿意选择，现在却没有机会选择的生活。

杨凡躲在一颗树后，一直在寻找养母的踪迹，他不想被周围的人认出来，更不想被养母看到。

忽然，杨凡听到他的背后有动静，他下意识地猛然回头！

虽然杨凡手脚都没有任何动作，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杀气。

他发现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那个女人被杨凡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惶恐地抱着婴儿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看着他和安娜。

安娜赶忙拉了拉杨凡，杨凡也一下子恢复过来，慌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女人依旧是满脸恐惧，对杨凡点了点头，立刻带着孩子离开了。

090章:近在咫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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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将杨凡拉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安慰道：“没事的，杨凡。你的ptsd测试结果很正常，刚才你只是太紧张了！”

杨凡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确是太紧张了，他没有明显的战后应激障碍，这都源于他强大的内心以及托马斯的开导。

今天，他只是太想见到养母，又太怕见到她了，这使他陷入到与战斗类似的紧张状态。

杨凡正在运行着养父传授的呼吸之法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他听了将近20年的声音，是养母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走到一颗树的后面，寻着声音的方向探头看去，他看到两人中年女人坐在石凳上先聊着，而其中的一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养母刘文。

另外那个人看着非常眼熟，杨凡却叫不出名字。

杨凡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可他太想见到养母了，哪怕只是看得更清楚一些也好。

杨凡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直到他能清楚地看到养母的脸。

他发现了养母除了鬓角多了几缕白发之外，外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她的气质和精神状态却大不如前。

在杨凡的印象里，养母是一位非常干练的女人。她虽然不会跟养父直接较劲，看似什么事都顺着他们父子。但养母非常有主见，做事情也很干脆，一直为了这个家操劳着，心里却充满了感恩与希望。

现在的养母却显得很疲惫，没有一点精神，只是在机械着应和着对面的女人，不时地点点头，偶尔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杨凡从托马斯的身上了解到，一个人如果内心没有了牵挂和希望，外表就不会有精气神，养母现在就是这样。

杨凡似乎能够从养母身上看到她平时形单影只的样子，在没有了养父、杨艳和自己的家里，养母的心也就死了。

杨凡曾想过无数种与养母重逢的画面，也无数次地在心中预演，但真正看到了养母本人，那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很感激那位叫不上姓名的女人，至少她没有让杨凡看到养母一个人孤单落寞的身影。那样的话，杨凡可能会直接崩溃。

他也知道这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即使养母身边有人陪着聊天，但她的内心依旧寂寞，因为那些人并不能走进她的心里。

但这至少是对自己愧疚感的一种麻醉，又或者是暂时的逃避。

安娜挽住杨凡的胳膊，陪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看着近在咫尺刘文。

很快，刘文和那个女人都站了起来，两人道别后各自向自己家走去。

杨凡和安娜悄悄跟在刘文的后面，当他们看到刘文进了电梯之后立刻跑到电梯间，但是所有的电梯都在上行。

杨凡狠狠拍了一下墙壁，立刻转身跑进了楼梯间，疯了一样沿着楼梯向上跑去。

安娜跟在杨凡身后，她知道杨凡是想最后见养母一面，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两人比电梯先到达11楼，安娜的气息稍微有点乱，但杨凡却呼吸平稳。

他紧紧地攥住了安娜的手，回头看向她，安娜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问题。

两人站在楼梯间的出口处，杨凡目不转睛地盯着1101的门口，手一直在发抖。

电梯打开了，刘文从电梯中走了出来，她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她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当她重复着这每天都会做的动作时，心里一直挂念的儿子正在她的身后偷偷看着她。

杨凡的眼泪再起流了下来，但他不敢哭出声，连眼睛都敢眨一下。他现在只希望家里的门出了故障，养母打不开，这样他就能多看她一会。

可他的希望只是枉然，刘文很快就打开了门，走进去后又把门关上了。

杨凡从楼梯间走了出来，一步步地走到他的家门口，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他轻轻摸着家里的门，体会着那久违的温暖。他知道自己不能逗留太久。他害怕自己被人认出，害怕给养母带来麻烦，所以只能狠心地离开。

当他转过身的一瞬间，杨凡真的后悔了。

他痛恨之前做过的一切，他也完全体会到了韩龙在黎府机场的那一跪蕴含着多少愧疚和感动，可他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

安娜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向楼梯间走去。

当他路过邻居家门前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家对面的邻居门上贴着一张出售的字条。

上面写着“由于个人原因要尽快离开滨海，现出租三室一厅一套，有意者联系。”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杨凡记得他们的邻居一家不是本地人，想来是它们要回到老家，想把房子卖掉。

杨凡用手机拍下了那个字条，带着安娜回到了酒店。

这一晚，杨凡和安娜都没怎么说话。

安娜只是紧紧抱着杨凡，她知道杨凡此刻最需要的是她的陪伴，仅仅是陪伴而已。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好了行李来到了滨海机场，办理完所有登机手续后大概是8:30分，距离飞机起来还有半小时。

杨凡和安娜在候机大厅休息，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埃文的电话。

埃文在电话那头说道：“嗨，杨凡。一切顺利吗？你们现在应该快要登机了吧？”

“是的，我们已经在候机厅，一切顺利！”

杨凡顿了顿，略有为难地说道：“埃文，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埃文听出了杨凡语气里有些着急。

杨凡说道：“上次你跟我说可以派一名t3的人到滨海照顾我的养母嘛？”

“是啊，我是说过，你不是说暂时不需要吗？”埃文问道。

“埃文，我现在需要了。”

杨凡接着说道：“我的邻居想要卖掉他们的房子，我想请你想办法将它买下来，然后安排一个靠得住的人住到我家的隔壁，这样就可以照顾我的养母。”

埃文稍微思考了片刻，说道：“可以！正好我这边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是一个女孩，一直想去华夏留学。那么，我就帮他选一所滨海的大学，正好可以住在你家的隔壁。至于房子的问题嘛，这个应该也不难办。”

“那好，那好，谢谢你了埃文。”

杨凡感激地说道：“买房子的钱和那个女孩的一切费用全部由我来支付。”

“哦，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好了，我会去安排，等你回到基地之后我们再详谈吧。”埃文说道。

挂断电话之后，杨凡好像放松了许多。

他虽然没有办法陪在养母身边，但安排一个靠得住的人帮他照顾养母也是一种折中的方式，而且他还能通过那个人经常知道养母的生活状态。

上了飞机之后，杨凡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安娜身上，一路上他都没有放开过安娜的手。

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到基地之后安娜就又要变成那个理性和冷峻的知更鸟了。

安娜也知道杨凡的用意，这就是他们的真实生活。面对这种事大家的做法都差不多，既然无法改变就不要提及。

滨海是杨凡的家，他以前也总是幻想着能够离开家去到远方体会更加绚丽多彩的世界。但是现在，家却变成了幻想，他也终于明白了哪里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