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元 第五百一十一章：过往，莲雨幽梦（十一）

“梦儿，忍一下...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梦儿。。再忍一下。。”

“呜呜呜呜...可，可是，娘...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啊。。”

从祭坛里钻出的灰暗蛊雾已团团围卷住了梦儿娇弱的身子，蛊虫顺利地从梦儿的手掌迅速钻入了其手心之中，梦儿身子微微一颤，表情顿时开始变得愈发狰狞起来，咬紧皓齿无助望向了伫立在一旁的紫洺和紫忱辉，但此时的二人却只是冷冷望着，却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示。

“娘？”

紫发小女孩再次僵硬地扭过头来，看到强作镇定的紫洺流露出了一抹无法理解的疑惑表情，蛊虫快速侵占着她的身躯，顷刻间视野便被蛊虫所遮蔽，眼瞳变为了浑浊的淡灰色。

“为什么..娘要露出...那样的，表..”

还没等开口说完，成群的蛊虫已然包覆住了她的全身，将之层层笼罩成了一个灰色虫卵。

“......”

紫洺拼命地咬住唇瓣使自己不发出声来，下唇早已浸出了些许血丝，强忍着悲意，捂住隆起的小腹的同时，用力握紧了紫忱辉的手掌。紫忱辉见状面庞也流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搂住紫洺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哼~可惜啊，你的爹娘...早在你被选中时就决定遗弃你了，对你的那份爱意，会完美传递给你的弟弟妹妹的，所以...放心吧。”

紫蓟娇媚地笑着将手按在了虫卵上，虫卵外表顿时绽放出了一股奇幻的蓝灰光芒，一道道咒文从虫卵外表浮现了出来，随着蛊灵力的注入越发明亮起来。

虫卵内部随之开始了剧烈的震动，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声无助的呜咽求救声，但围在四周的身穿灰袍的蛊族人对此却熟视无睹，依旧在不停地将自身灵力融入紫蓟的身体，随着紫蓟施展灵力法阵，虫卵的震动还在不停地加剧。

“梦儿..我的，梦儿。。”

紫洺哑声哭噎着，颤抖着将手缓缓抬起，无力地朝虫卵方向用力地抓握着，感受着从手掌掌心流过的空气，紫洺的情绪愈发变得不稳定起来，小腹也不通人情地开始剧烈收缩，紫忱辉见状急忙催动蛊灵力压制着紫洺强烈的心理活动。

“洺儿，忍一忍就过去了，咱们的女儿一定会撑过去的...一定会撑过去的。。小心不要动了胎气，你现在还有身孕。”

紫忱辉斜瞥了一眼前方紫蓟，紫蓟眼光倏地变化了一瞬，见紫忱辉看向自己则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用力攥握了一下手掌，随即又转回了身去，继续催动着祭坛法阵运行。

‘姐姐还有身孕，计划还是再搁置一下吧，否则只会让代价变得更加沉重。’

‘紫蓟你...你清醒了？！’

身穿灰袍的紫蓟并没有再回应紫忱辉，手腕一转，整个法阵忽然颠倒了过来，连同虫卵一起落于地面上，虫卵顶端直伫在空气与地面一线之间。

伴着顶端轻触地面，原本刻有大量咒文的地面开始凝聚起了一层灰暗的胶状物，不一会儿，胶状物突然莫名活跃起来，活动着，蹦跃着，欢呼着一齐涌入了虫卵之中，虫卵一阵激烈回响，整个卵壳瞬间破出了数道幽绿色光芒，细若蚊咛的娇弱声音从卵中传了出来。

“爹...娘...你们，在哪里？梦儿为什么，看不见了？娘亲把灯关了吗？梦儿，梦儿还不想睡觉...还不想睡。。”

空灵而颤抖的声音缓缓从卵壳内部传了出来，紫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命咬住捂在自己嘴前的紫忱辉的手，呜呜地尽情呼喊着，她尽情地大声回应着梦儿的声音，只是这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了一手之间。

“娘...周围，周围好像有好多小蛇在爬哦...梦儿，梦儿害怕小蛇，不，不要让它们接近了...不要。。”

从卵壳中传出的声音开始隐隐夹杂起了些许哭腔，一话一语间充满了恐惧的情绪。

灰暗的屏障从方形祭坛的四周缓慢升起，逐渐将紫忱辉和紫洺隔绝在了外面，看到这一幕的紫洺更是急切起来，连忙冲上了前去，可还没等她登上石阶，一股强劲的蛊灵力便直接无情地弹开了她娇弱的身躯。

“洺儿！”

紫忱辉心中一惊，此时已顾不得太多，迅速催动起毒灵力唤出了两只藤蔓，将藤蔓的柔软度调整至了最高，及时地伸出枝叶揽住了紫洺的细腰，尽管如此，紫洺仍是腹部一痛，精神瞬间萎靡下来。

“梦儿...怎么样了？”

紫洺弱声问着，剧烈起伏的腹部已因方才的攻击而溢出了些许鲜血，紫忱辉急忙催动蛊灵力恢复着紫洺小腹的伤势，在紫忱辉的力量作用下，腹部浸出的血丝再次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如初，不过紫洺的精神显然已达到了不可修复的损耗程度，涣散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安。

“对不起..我..”

声音再一次戛然而止，紫忱辉拼尽全力拥住了虚弱的紫洺，嘴角微微搐动着坚决不肯露出悲伤的表情：“你没事就好，你没事.. 就好。。。”

忽然，紫洺的表情再一次变得狰狞起来，咬牙捂住小腹再次坐直了身体，轻喘着开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调整自身的气息，情绪渐渐重新变得稳定了许多，而眼中的悲伤却不见减淡过半分。

“怎么了？”

“和紫梦一样调皮呢...居然踹了几下。”

紫洺浅笑着摸了摸小腹，听此言后，紧张不已的紫忱辉也是一怔，随后便如释重负般地后仰靠在了祭坛前的蛊石地板上。

相比紫洺的精神状态，如今他的精神也算不上多么饱满，虽然已听不到梦儿的声音，但每每回想起方才的呓语声，心就难免再次抽痛起来，紫忱辉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不要去想，可回忆就像是偏偏和他作对似的，接连不断地从脑海中浮现而出，连绵不绝。

“嗡——”

虚无缥缈的轰鸣声在巨大的蛊灵力方块结界上方炸响，如阵阵涟漪般的声音波纹扩散向了四周，由纯粹蛊灵力组成的灰蒙蒙的雾气迅速笼罩住了整片天空，头顶正上方忽而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灰雾漩涡，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天空中的黑色杂质，将之转变为了更多的灰雾。

“苍天之下，万蛊共主。天地异变，降予我族救世之袛，眷以苍生免遭屠戮，度化邪秽之气，谨以此为祭，聆听我等之卑愿，映朝阳于世间。”

灰暗的光束顷刻间破界而出直冲入云霄，刚好注入了灰雾漩涡中央，一枚黑金色的镂空虫卵也紧跟着从结界中漂浮了出来，蛊雾开始消散，虫卵再次露出了其原本的样子，而这一时刻，被包裹在虫卵中的娇小身影也从中灵活地钻了出来，无意识地继续拔升着迎向漩涡。

紫洺怔怔地凝望着攀升的娇小身影，张口再欲言语却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喜悦？骄傲？悲伤？绝望？紫洺不知该再用何心绪对待这一情景，对于蛊族人来说，神是给予他们力量的至高存在，但如今的这一存在却成为了夺取自己女儿的顽劣之徒，使得紫洺内心迅速陷入了混沌之中。

紫忱辉看到这一幕惊讶地跪倒在了地面上，他从未想到这一神圣的仪式所付出的代价竟是如此的昂贵，每年都眼睁睁望着仪式进行祈祷的他竟第一次开始有了抗拒之心。

“神明大人，为什么..会夺取我们的女儿？”

“每二十年产生一次的惯例仪式罢了。”

紫蓟诡笑着走下了祭坛，双手一合直接轻拥住了目光涣散的紫洺，将自身完全贴在了紫洺的背部，静静闻嗅着熟悉的发香，闷哼一声露出了一副陶醉的表情。

“姐姐，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呢，当初和我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哦，如果不狠心抛弃我的话，就不会发生了，我们明明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为何要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让我们双方都闹得不愉快呢？”

说着紫蓟的手掌渐渐移转到了紫洺的小腹，感受着隆起小腹的温度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不过~想必姐姐现在应该也有新的希望了吧？梦儿也真是可怜呢~你说是吧，姐姐？”

“仪式，多时结束？”

“嗯？待神明大人自己享用一番之后就可以结束了，那一过程，可不算太过轻松哦~不过我想梦儿可能也会感觉到享受也说不定，毕竟那可是神明亲自宠幸呢~”

“什么...意思？”

看到紫蓟所露出的讥笑表情，紫洺也不禁剧烈一颤，不安之感再次从心底席卷而起......

——

‘咯咯咯，又来新鲜的祭品了吗？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好久了呢~’

一团灰色云雾迅速包拢住了梦儿的娇小身体，在极具压迫力的蛊灵力运转下，衣物渐渐在身上溶解剥离，另一股温暖的灵力接应着为梦儿重新着上了一席淡灰色的长袍。

‘你是，谁？’

梦儿倾尽气力睁开眼睛想看到声音主人的真容，可无论她怎么将目光聚焦，都无法将眼前的容颜看得十分真切。

‘我？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尽情闭上眼睛享受就是，一点也不痛哦~’

说着极为纯粹的蛊灵力顿时如潮涌般疯狂侵入了梦儿的皮肤之中，纵然梦儿想要大声呼喊，但蛊灵力已然先一步控制住了她的脑海，现今的她除了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以外，已失去了所有对身体的支配权。

‘别怪我太无情哦，小家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为了你好。’

刹那间，浑身的肌肤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莫名灼痛起来，沉重的压迫力使她快要喘不上气来，蛊灵力不肯给她丝毫的反抗机会，迅速抽离着她原本所具有的意识，即使梦儿拼命反抗，灵识也在不可避免地一点点沉入识海深处。

梦儿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逐渐弯曲成了倒U型，盘旋在周围的蛊雾一拥而上再度重重包裹住了梦儿的身子，灰袍被一股不可抗力再次解开，一只冰凉的手掌用力按压在了她的胸口。

“呜...”

瘦弱的双腿被强制分开，梦儿的身体也因而得以平躺在了一块由纯澈蛊灵力所制的虚幻床铺上，随着床铺的形成而逐渐微陷进了软床内部。

暂时失去视力的梦儿开始变得愈发惊慌，现今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她面对周围源源不断涌来的威压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像是只牵线木偶一样伴着施术者的意志而改变着身体姿态。

‘嗯~果然还是女童的纯真之气比较浓重啊~滋养阴毒最为合适了，不过~还是照例看一下她的经历吧~毕竟是会改变的，不看看她原本的经历就太可惜..’

一语未毕，在看到梦儿的灵魂真身时，神袛所发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这个孩子。。怎么可能？！！’

神袛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连忙释放了被紧紧裹附住的梦儿，周围的灰雾仅在一个呼吸间便直接消失在了梦儿眼前，但由于自身体质太过娇弱，梦儿尚未完全恢复灵识，懵懵懂懂地坐起身来，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仍是分外模糊。

‘居然是...居然是时间那个老东西的...这怎么可能？！连时间他也亲自...晦气...真**晦气！为什么今年给我挑了这么一个祭品啊！！！’

神袛所传出的声音忽然变得愤怒起来，言语间还带着丝丝对于他口中陈述之人的畏惧。

‘如果让时间那个老家伙知道我对她的转世动了这种心思..会给我找不少麻烦啊...可恶。。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

大量蛊灵力又一次席卷包裹住了梦儿的身子，不过这一次，蛊灵力的力度却变得分外轻柔，让梦儿也感觉到了轻松不少。视野逐渐明晰了许多，梦儿也终是可以略微看到了眼前身着黑袍的佝偻老者。

佝偻老者愤怒地胡乱拍着眼前的由蛊灵力所构成的灰暗桌面，各种药瓶在老者的愤怒情绪下难以幸免，全部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药粉晶尘迅速扩散开来，一缕极为纤细的晶尘悄然钻入了梦儿的鼻腔中，梦儿精神一晃，又引起了一阵脑内晕眩。

周围的压抑蛊雾因老者的情绪失控而肆意摆动起来，眼看着即将朝梦儿抽打过来，但一股异于大陆内陆界面的灵力忽然散发出了强烈的光芒，蛊雾见此纷纷惊惧地溃散消失在了眼前，而佝偻老者也在同一时间重新站立在了梦儿的正对面。

‘哼，罢了~’

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紫发小女孩，佝偻老者不甘地撇了撇嘴，用手杖朝着梦儿一指，一缕蛊雾再一次朝她涌了过去。

‘再等二十年也不算太晚，总比那个混账东西把我的实验全毁了要强...小女娃，你很幸运啊~没想到你居然成了第二个让我吃哑巴亏的娃娃，不，这种说法也不太对..恩..算是，第一个？.除了那对天天找我麻烦的夫妻之外，还真没有谁能让我头疼..就连转世也。。啧，算了，反正~我会一直关注你的，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呦~~’

由蛊灵力组成的灰色布料不由分说地缠住了梦儿的身子，灰暗的毒雾忽然间冲入了梦儿的眉心，在一阵精神恍惚之后，六瓣莲花状的印记深深刻在了她的眉心之处，伴随着蛊灵光辉再次淡弱下来，印记也凭空消匿于空气之中，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保护好？”

梦儿疑惑地歪了歪头，未等她再次询问，腹部莫名传来了一阵针蛰般的剧痛，而漂浮在外的一缕蛊雾也飞速变化为一捧血水，直接泼在了遮在梦儿两腿间的灰布上。

‘好了，小女娃，有缘再见~未来如若能够碰到你的如意郎君，还要帮，帮我多多念叨才是，这一次的神，神印...就，就算是我的赔罪啦~’

神袛讪讪地笑着，语调相比之前少了许多蛮横的语气。

此时的梦儿也再没有多少精力去质问神袛，目光缓缓自动收敛，一股无法抵抗的睡意从心底飞速上升麻痹了梦儿的心灵，强制着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意识也开始再度变得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