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梦 第四章

阿明越发的觉着奇怪了，有时候会在书房里发现属于月儿的字迹，也会在房里不经意的角落看到属于月儿的秀帕，甚至~他喝粥的时候也会想起这是月儿的手艺，他似乎被每一件东西提醒着：你是时候回去了，你家里还有娘还有一个爱着你的女人等着你回去！

这日阿明刚喝了一口粥便忙憋着噎了下去不再动一口。

长公主瞧见了担忧问：“怎么了？不舒服？”

阿明惨淡一笑：“没有。”不自在的问了一句：“家里是否是来了新下人？”

“是来了几个？怎么了？”长公主见他问也放下手里的碗筷笑问道。

“哦~呵呵，没什么，只是觉着厨艺不一样了。”

“可不是，不过~我觉着现在的这个弄得东西都好吃的很，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便换了她去。”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你选的人我放心。”

阿明刚说完下人又端了一碗东西上来，那碗东西被蒸笼罩着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下人缓缓的将它揭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公主笑着道：“这鱼可是厨娘的拿手好戏，你要不要尝尝？”

这鱼有那么一瞬间让阿明再一次想起月儿的脸，月儿曾经也做过这样的鱼，色，香，味都很像。

“听说这鱼还有一个小故事呢。”长公主笑着道。

“哦？”

“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吗？”

阿明摇摇头故作不解：“叫什么？”

“月思明。好听吧！”

阿明的心一沉脸色瞬时煞白，他想起以前月儿对他说过的话。

‘现在我都不可以去河边玩了，不过~阿明你钓上来的鱼我来抄。’

‘哦？我可不相信你的厨艺’

‘哼。你小瞧我！’

‘我可不敢’不大一会她便抄了一道鱼便如方才下人端上来的鱼一般，鱼头放在鱼尾，没有辣椒却混成一片红，许是酱油多不然怎么会这么红，她说‘家里没有太多的食材，我便只用了蒜姜葱以及偷偷从我家里拿来的特制月儿油来！怎么样，尝尝？’

他拿起筷子如现在一般夹起鱼身的肉尝了尝‘这么好吃。叫什么名字’

‘月思明啊！’她脸红的样子一下子浮现在他面前。

他忙甩了甩脑袋回过神来：“这~”

长公主却继续笑说道：“瞧着淡而无味实则好吃的很吧，听说是一个女孩初遇那男孩时就是因为钓鱼而相识的。呵呵，故事是说一个从京城搬去乡下的小男孩......”长公主津津有味的说着这个故事，可阿明越听脸上的冷汗便越多。

“后来，那男子上京赶考后再也没有回来。那女子便日日等夜夜等，最后便用泪熬出了这道菜，怎么样，神奇吧！”

阿明擦了擦汗尴尬的笑笑：“呵呵，那个~厨娘我可以见见吗？”

长公主扑哧一笑：“瞧瞧，你也被这故事感动了吧。”

“呵呵~”阿明赔笑着。

不一会一个老妈子被叫了上来，阿明顿时松了口气：是我想多了吧！

一打听才知道这老妈子家乡有个传说这么说的，又问这老妈子住在哪里倒是与他所知道的乡下相隔十万八千里。

“若不是她那么老了，我还真会吃醋的！”长公主打趣道。

“啊？”

“你瞧你盯着她瞧了半天也就罢了。还问她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又问了家里可有亲戚子女之类的话，好在她已然老态龙钟。不然~我还真会生气！”长公主掩着嘴笑道。

阿明尴尬的笑笑：“我也是觉着这鱼好吃便请了她来，若是你连这都多心了，我日后可不敢在与女子多说一句了。”

长公主又是一阵痴笑。

老妈子回到厨房瞧见月儿在那里烧火忙走上前去来了她：“月儿姑娘，你可莫要做这等粗重活了，有别人做呢，快坐下。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你呢！”

月儿一愣故作疑惑：“老妈妈，你这说道哪里去了。月儿哪里有让您感激的？”

“诶，月儿姑娘你是不知道，今日我按照你说的法子做了那道菜，结果长公主与老爷叫了我去，我还以为要罚我呢，没想到老爷竟然赏了我！真是阿弥陀佛，这下我那小孙子可有银子看病了。”

月儿浅浅一笑：“我还真怕你会受罚呢，知道你受了赏赐我也为你高兴呢。”

“还多亏了月儿姑娘的福~不过~果然老爷有问起关于那故事的事，我也依着月儿姑娘的吩咐一一都说是我家乡的传说，他们也没怀疑。”

“呵呵，本来就是传言啊，出自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

“不过，我瞧那老爷脸色不太好。”老妈子又嘀咕了一句。

月儿笑意更浓不再多言出了厨房去忙自己别的事了，这种事做多了也算是屡试不爽，他脸色惨白？月儿冷笑，他要尝受的苦还在后面呢！

阿明回到书房细想之下始终觉着此事甚是蹊跷，忙唤了管家来说是要下人的名册。

管家照做急忙呈上去。

阿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翻动着，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阿明脸色瞬间凝固，这府里的丫鬟奴才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可这几十号人中偏偏还真有那么一个叫月儿的丫头，许是重名？许是巧合？他定要查个清楚！

“月儿，夫人让你去书房一趟！”月儿正在泡茶听闻此言忙应了声擦了擦手朝书房去。

她与长公主也算熟络，她懂的讨好人尤其是像长公主这般需要人讨好的娇小姐，于是她在长公主身边甚是得宠，时不时会唤了她去说些新玩意儿。今日她并不提防只当也如往日一般。

轻轻敲了敲门，门却自屋里打开了。

月儿愣在那里，脸上的假笑也僵住了。

阿明冷冷的盯着她轻轻道：“进来？”

月儿随即恢复冷静跟着他进了屋，他关上房门走至书桌，桌上放满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刻意弄得那些小把戏，有秀帕，有竹笼，有......

“月儿~”

月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阿明无奈只好叹了口气道：“上次吃了那道菜后便留了心，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你。”

“怎么？你希望不是我？”

“不是，月儿，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月儿环顾了一下房间冷笑道：“锦衣玉食，谁人不留恋，谁人不在乎？”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可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如今~”

“伤害？呵呵，你岂能伤害到我？阿明，我可以原谅你另娶她人，不过~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想回家去瞧瞧？那里不仅仅只有我等着你，还有你的亲娘！”月儿冷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她的，所以~”

“呵呵，范明，你真是太自私！”月儿突然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娘凭什么让别人去照顾，凭什么让一个女人等你一辈子，你以为我会等你至死？我可没那么高尚！”

“你想怎么样？”

月儿笑了笑走向那摆放着一件件奇珍异宝的架子面前：“我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娘摔在了斧子上死了？”

“你说什么？”阿明震惊的看着月儿。

月儿扭过头好笑道：“没什么，一个死去的老太婆罢了，不是吗？”

他已经走上来掐住她的嘴：“不许你这么说她！”

月儿冷冷的打开他的手：“你不是这么对她的吗？如今你娘死了你更加没必要回去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爹死于~”

还未说完，她的脸上已然挨了一巴掌，狠狠地重重地火烧一般辣辣的。

月儿捂着脸强笑着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这便是真正的你？呵呵，枉我煞费苦心到头来也不过黄粱一梦，是时候醒了！”说着她打开门跑开了。

阿明愣在那里：我居然打了她！我不是应该好好的拥抱她诉说这么久以来的相思之苦吗？月儿，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没法忍受我的过去罢了，我有一个那样的爹，我也伤心可是我无法容忍别人这般诋毁他，月儿~

阿明正要追出去，长公主却出现在他跟前，两人正巧在门口撞个满怀，长公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正欲爬起来时才发觉双腿间流出血来。

一时间上上下下乱成一片，宫里的太医也被请了来，阿明心乱如麻，听闻长公主小产，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一了百了。

颓废如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去瞧她，她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他握起她的手：“对不起，我不该~”

她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做娘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我糊涂，阿明，是我糊涂。”坚强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泪决堤的哭了起来。

两人相拥而泣这场面惹得下人们也纷纷落泪，月儿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本不想伤害长公主的，可~如今她已然成了罪人，那么她便回不了头了！

“月儿，你也莫要伤心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已经好多了。”躺在床上的她一下子长大了好多岁，握着哭泣的月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