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历史 > 侯爷你咋不上天 > 第116章 不曾背叛

侯爷你咋不上天 第116章 不曾背叛

作者:寒江雪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01 18:04:56 来源:平板电子书

忽可多出城以后就发现被骗了,立刻又带兵围在城下,准备再次攻城。

陆戟将分散在城里的兵马召集起来,清点以后发现死伤很严重,战死一万,重伤三千,轻伤七千,加上苏梨从蘅州调来的一万兵马,也只有两万人能用。

昨夜胡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较大,算起来也还有将近八万人。

两万人对八万人,依然是以少敌多,没有太大胜算的。

这两万人被集结起来以后,陆戟让苏梨撒了一个谎,谎称五日后,就会有十万援兵赶到,他们只要在这里再坚持五日就好。

濒临绝望的人在抓到希望以后是绝对不会松手的,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其实只有一万援兵的真相,这些将士全都会崩溃,不用忽可多攻城,恐怕就会自己投降。

而五日这个时间也是陆戟和陆啸认真商量过的,忽可多既然知道安家会在后面一路为他们提供粮草,自己带的粮草应该不会多,况且这次从城中撤离撤得匆忙,他们还有一些粮草还没来得及撤出。

陆戟和陆啸在赌,赌忽可多五日后粮草断绝,撤兵回自己的领地。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即便粮草断绝,忽可多还是一意孤行要继续攻城,那样便又是一场死战!

苏梨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在面对两万将士的时候,她从容冷静,毫无畏惧,她用最清冽坚定地语气告诉他们,她和逍遥侯是一起从京都出发的,陛下给逍遥侯调集了八万精锐和五万骠骑大军,他们正夜以继日的朝边关赶来,而她之所以只带着一万人先到,是为了先给大家送来粮草。

她本就生得娇小,连日赶路,更是让她消瘦得不行,好像一阵大风刮来就能把她卷走似的,可她站在那里,说出来的话却具有极强的安定人心的作用。

连她这样柔弱的女子都毫不惧死,又何况底下这些七尺男儿呢?

原本有些惶惶的军心被安抚,陆戟和陆啸开始调兵遣将,让他们加固城墙,制定防守策略,苏梨则带人处理尸首、给受伤的将士疗伤。

幸好现在是寒冬,尸身大多还没腐臭,不然极易发生瘟疫。

苏梨进城方向的城外找了一处可以遥望城门的小山坡作为焚尸点,将城里的尸首全都运到这里来,城里的百姓见状纷纷跟着过来。

尸体太多,没有时间一一掩埋,苏梨只能将他们全部统一火化,将名字记录在册,等战事结束再发放补贴让他们的亲人为他们建衣冠冢。

生前受辱,死后还要被这样潦草掩埋,其实是让人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未免这些百姓情绪激动发生什么动乱,苏梨还带了两百将士维持秩序,除了这两百人,她身边还跟着两个暗卫,这两个人是贴身保护她的,一路上都没离开过。

苏梨让人挖了三个坑,一个用来焚烧边关将士的尸体,另外两个用来焚烧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男女尸身分而焚之。

尸体一车一车的被运来,听见一万多人这个数字和看见一万多具尸体受到的冲击截然不同,所有人都很安静,只有推着尸体的板车车轮发出来的吱呀声响。

原本难得放晴的天又洋洋洒洒的下起雪来,寒风吹着很是刺骨,却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

坑里架着柴火,浇了油,火烧得很旺,火苗攒动如来自炼狱的怪兽,将站在周围的人的面容也映得狰狞恐怖起来。

将士开始慢慢往坑里丢尸体,渐渐地,苏梨听见有人在低声啜泣,那声音很低却很杂很多,混在一起便与寒风一起,形成哀绝的呜咽,仿佛是那还未消散的亡魂在与活下来的人做最后的诀别。

苏梨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但她没有哭,只在每一具尸体丢进去以后,洒一把纸钱进去,愿他们来世都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一开始所有的事进行得还是很顺利的,但在烧到一具尸体的时候,一个年迈的妇人突然冲出来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孩子,她的眼睛浑浊不堪,脸上全是泪痕,神色却疯狂的望着围观的人群呐喊:“不许烧了我孙儿,他不是被胡人杀的,他是被站在这里的恶人杀的!凶手不死,我孙儿绝不下葬!”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身子也佝偻不堪,却在这一刻迸发出难以撼动的力气。

苏梨诧异,刚要说话,另一个女子也冲了出来,抱住一具女尸哭喊:“那个畜生将我长姐推出去献给胡人,后来还亲手杀了我长姐,我长姐腹中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啊,那个畜生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他为我长姐偿命!”

那女子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原本围观的人神色各异起来,他们有的悲恸难忍,有的脸上写着狠意,有的眼底闪过惶恐,有的脸上却是狰狞的杀意。

他们原本是友善的街坊邻居,原本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如今因为一场战火,却成了互相猜忌仇视的敌人。

苏梨越看越心惊,连忙开口制止:“此次祸端,乃胡人的狼子野心一手造成的,胡人天性凶残,视人命如草芥,大家不要中了胡人的阴谋被挑拨离间!”

苏梨没亲眼见过那几日炼狱一样的厮杀,并不知道她此时的安慰已经来得太迟了,这些百姓的人性已经被忽可多生生扭曲了。

他们曾以为的良善,在生死面前被狠狠践踏,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最基本的怜悯之心,都已经被摧毁,唯有活下去成了他们唯一的信念。

苏梨这一开口,那些心虚的人立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高声附和:“就是就是,那些事都是胡人逼的,我们也是没得选啊!”

“是啊,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你们不也活下来了吗?现在知道指责我们了,当时你们怎么不自己站出来去死呢!”

有人反驳了一句,眼看众人的情绪要被激化失控,苏梨冷声开口:“够了!死者为大,你们想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息吗?”

苏梨看着娇小,沉下声来说话时却很有威慑力,众人被她震住,讪讪的闭嘴,苏梨又蹲下去看着那老妇人和女子,声音缓和了一点:“放手吧,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女子拼命地摇头,泣不成声:“我……我长姐给孩子做……做了好多漂亮的鞋,她……她那么爱他,那个畜生……”

苏梨完全能体会那个女子心中的悲痛,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但现在这样的形势,没有时间让她执着于这样的个人恩怨不放。

苏梨叹了口气,扭头指着焚烧着那些将士尸身的坑:“我能理解你们痛失亲人心里有多难过,但那些死了的将士难道就没有亲人了吗?他们的亲人还不知道他们的死讯,他们的尸骨也无法完好的被运回故乡,他们心里难道没有遗憾没有怨吗?”

苏梨质问,一句比一句声音更高,她的眸子亮得吓人,攒着火苗,似要将一切污浊都焚烧殆尽。

“现在被焚毁的每一具尸体,都是一个不甘于死去的灵魂,我不能一一为他们沉冤,让他们死而无憾,我能做到的,就是让有幸活下来的你们,尽快离开这个炼狱,免受战火的摧残与折磨!”

‘离开’这个字眼立刻挑动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他们怔怔的看着苏梨,像看到最后一丝希望:“你说让我们离开这里?”

“是,所有的尸体都被埋葬以后,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城,等这场战事结束,你们可以再回来。”

苏梨平静的说,一来这场战火本就不是百姓应该承受的,二来万一忽可多再次攻进来,他们留在城中,只会成为忽可多的一张挡箭牌。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苏梨相信,陆啸也一定会派人先将这一城百姓转移的。

众人的目光全都亮起来,心里笼罩的阴霾被‘离开’这两个字驱散不少,如果能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那老妇人和女子还在犹豫,其他人已经不满的叫嚷起来:“快放手吧,人都已经死透了,还抱着哭给谁看呢!”

“就是就是,别演了,都是一样活下来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你以为你没动手,手上就没有沾血腥么?”

“我们都是刽子手,谁都逃不脱干系!”

围观的人不停地说,语气变得越来越轻快,似乎在说服那老妇人和女子的时候,也说服了自己,人是大家一起杀的,所有他们可以放下那些压在心底的罪孽了。

苏梨听得皱眉,后背莫名的发寒,好像站在她身边这些人,将所剩无几的良善,都随着这些尸身一起丢进火坑焚烧干净,变成了冷血无情的怪物。

刚想再说点什么,一个书卷气十足的男子突然上前拉拽那个女子,见他动手,其他人也跟着出来要将那个老妇人拉走。

他们的面色冰冷,动作粗鲁,生怕动作再慢一点,苏梨就会因此改变主意,不把他们送走一样。

“畜生,不要碰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女子尖叫,男子面色一冷,反手就要给她一巴掌,苏梨立刻上前,一把抓住男子的手。

苏梨的手受过伤,臂力大不如前,虽然抓住了他的手,却被推搡着向后跌去。

失重感袭来,下一刻却撞到硬邦邦的盔甲上,回头,陆戟一脸冷峻,眼神犀利的看着那男子。

看见陆戟,男子浑身的戾气消散,脸上的血色褪去,染上两分苍白,他不自觉松开女子,微微佝偻了背唤道:“陆将军。”

声音也是沙哑的,像被战火燎熏过,全然不复刚刚的狠戾。

陆戟没应声,目光如刀扫过他的脸颊,最后拥着苏梨往旁边走了两步:“没事吧?”

他问,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共振,冷硬的盔甲跟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没事。”苏梨摇头,想到城里还有那么多杂乱的事,不由追问:“你怎么来了?”

陆戟松开她,挺直背脊站在熊熊燃烧的坑边。

“他们要走,我是该来送他们最后一程的。”

他淡淡的说,语气无悲无喜,听不出什么情绪,苏梨却分明感受到无法言喻的悲怆。

他是镇边将军,他不能哭,不能倒,这个时候,再多的情绪也得憋在心里,就像当年他亲自把陆湛剖出,带回军营以后,也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苏梨没再多说什么,抓了一沓纸钱递给陆戟。

陆戟没有带兵,就自己一个人来的,但他来以后,刚刚还隐隐躁动不安的人群全都安静下来,就连那老妇人和女子也都放开了手里的尸体。

似乎只有陆戟来了以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些将士并不全是胡人杀死的,也有被他们出卖才被胡人剿杀的。

至亲被杀,他们还可以怨别人,可面对陆戟的时候,他们只有愧疚,脸上火辣辣的,毕竟他们心里都曾怨恨过这些将士为什么还不投降。

这种背叛,不用别人审判,将永远钉在他们自己心底。

陆戟没有诘问,也没有冲他们发火,他像过去五年镇守在这里的每一天一样,沉稳有礼,山一样让人感觉可靠。

陆戟蹲下烧了一把纸钱,火光将他的眸子映得如寒夜的晓星,他弯了弯眸,用极亲昵寻常的语气道:“等这场仗打完了,我请大家喝酒,大家……不醉不休!”

这些将士的亲人不在,没人为他们流泪,只有一个他来送行,却连一壶酒都没有。

莫名的,众人心里哽了一下。

陆戟的时间不多,等那沓纸钱烧完,他便收敛了所有情绪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人群里有个人不自觉开口:“陆将军,我……我家还埋了两坛烧刀子酒。”

陆戟回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曾出卖过那些将士的其中一个,那人眼神飘忽不敢与陆戟对视,似乎也想起自己曾干过什么。

陆戟看的是他,那些向忽可多通风报信过的人却都下意识的垂下头去,头皮发麻。

“多谢!”陆戟说了两个字。

那些人全都诧异的抬头,随即松了口气,原来陆将军没有怪他们么?

“但不必了,日后我自会带上好酒好菜好好为他们送行!!”

陆戟的语气很平静,明明一点责怪都没有,但在场的人还是明显感觉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其他人都能察觉出来的事,苏梨自然更能察觉,陆戟说完那句话继续往前,苏梨下意识的提步跟上,拉住了陆戟的手。

苏梨现在的身子不大好,手是浸人的凉,和陆戟掌心燥热的温度截然不同,苏梨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脸跟着有些发热,却在陆戟掀眸看过来的时候压下纷杂的思绪和他对上:“我有话与将军说。”

陆戟垂眸,目光从他们交握的手上扫过。

那目光也许没有别的意思,苏梨却想起扈赫之前在京中说过的话,发觉不妥,正要松开,陆戟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前走去:“手怎么这么凉?”

“不知道,身体不好吧。”

苏梨尽可能平静的回答,心跳略有些快。

往前走了一段路,周围没有那么多人了,苏梨才终于平复情绪,低声道:“将军方才所言,像是在与城中百姓置气,胡人的手段将军也是知道的,若这些百姓做了什么,也是身不由己,将军何以如此对他们?”

过去这五年,在边关,苏梨也见过被威逼利诱给胡人出卖消息的人,每次陆戟都会用她刚刚说的那番话来安抚军心,苏梨不知道今天陆戟为什么反而如此。

话落,苏梨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紧了些,陆戟停了下来,他没有看苏梨,只仰头望着天边,目光悠远深邃,刚刚被压制的悲恸全都倾泻出来。

“阿梨,我其实有点撑不下去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陆戟的声音很轻,刚说出口便被呼啸的寒风卷走,苏梨惊愕的瞪大眼睛,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听见陆戟那一句话以后,拉着陆戟又往前跑了一段路。

“将军,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苏梨问,心脏比漫天飞舞的雪花还冷,陆戟直勾勾的看着她,黑亮的眸底翻涌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因为是陆戟带她走的,所以那两个暗卫没有跟上来。

他们两个站得很近,陆戟身形高大,微微俯身便帮她挡住了漫天飞扬的风雪,似乎为她辟出一小片安全无忧的天地,苏梨的眸底倒映出陆戟的脸。

陆戟看见自己一脸的憔悴、沧桑,没了以前的坚定,甚至有几分狰狞的暗黑,与他骨子里蠢蠢欲动的冲动的杀戮交相呼应。

他很想……杀了那些人!

杀了那些向忽可多通风报信的人!

甚至他脑子里还有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和忽可多一起,杀回远昭!那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似乎真的不值得他拼死守护!

他的情绪实在太反常了,苏梨被他看得后背发凉,讷讷开口:“将军,你……”

刚开了个头,眼睛被干燥温热的大掌盖住,然后冰凉的唇覆了上来。

这不能称之为一个吻。

陆戟的唇很干,磨得苏梨生疼。

他的唇齿是锐利的、粗莽而又冷肃,只是发泄,只是掠夺和毁灭,苏梨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但陆戟不让她逃离退缩,紧紧箍着她的腰,用力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折断。

呼吸被一点点榨干,苏梨能抓住的只有他冰冷的盔甲。

一颗心悬空,意识却异常的冷静,因为她感觉横在她腰间的手开始在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苏梨踮起脚主动抱住陆戟,然后循着机会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终于阻止了陆戟做出更加残暴的举动。

“将军,没事了!”

苏梨在陆戟耳边低语,她和陆戟都喘得厉害,陆戟的手收紧,冷硬的盔甲硌得苏梨生疼,但她没有吭声,只尝试着轻轻拍了拍陆戟的背帮他平复情绪。

“将军,忽可多进城以后杀人了吗?”

“嗯。”

“他逼着城里的百姓做了什么吗?”

苏梨试探着问,时间太急迫了,她还没来得及了解清楚这几天城里发生的事。

每一场大战以后,军营里都会有将士身上出现和陆戟一样的情况。

因为死亡和鲜血的刺激,他们也许会性情大变,也许会疑神疑鬼,也许会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愿意和人说话。

有的人会因此再也上不了战场,有的人也会因此疯魔。

苏梨没想过这种情绪有一天会出现在陆戟身上,连陆戟这样意志坚定的人都被打败了,那其他将士又会如何?

苏梨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想,陆戟喘着气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无声的抗拒,苏梨又把语气放软了些:“将军,你知道的,我是在帮你。”

她是在帮陆戟,同时也确定陆戟需要她的帮助。

不然他不会在她面前显示出这样的脆弱。

“忽可多在城里杀人,然后放了他们,他们为了活下去,出卖了我们,有很多将士,不是被胡人杀死的。”

陆戟一字一句的说,他说得很慢,耳边不停地回响着那些将士的质问:将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守护的百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守护的远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质问一开始出自鲜活的人脸,到后来却变成一个个血人,变成了凄厉的哭嚎,不停地问他为什么。

他答不出来,也无法摆脱,脑子几乎要炸开。

这话给出来的信息很少,但结合刚刚那老妇人和女子说的话,苏梨基本猜到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忽可多的手段太毒辣了,他不仅挑拨了边关这些将士和百姓之间的关系,更摧毁了这些将士一直以来坚守的心念。

这种摧毁是在无形之中发生的,没有人流血死去,但最可怕的是,胸腔那颗心脏正流着血泪在慢慢死掉。

“将军,你守护的人没有背叛你!”苏梨贴着陆戟的脖子一字一句的说,陆戟的身体僵住,苏梨继续道:“你守护的是阿湛,是阿湛娘亲葬在这里的尸骨,是你和阿湛娘亲之间的感情,他们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苏梨的声音很柔,却带着坚定地不容置疑的心念,像一把锐利的锋芒,斩破阴霾,在冰天雪地的心脏,洒下一抹柔和的阳光。

陆戟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苏梨微微松了口气,仍圈着陆戟的脖子:“如果胡人破城,长驱直入,远昭所有的百姓都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些将士的父母家人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这一城的百姓,还有他们自己的家人。”

说到这里,感觉陆戟的手松了力,苏梨停了下来,她微微后撤,眸光温润的看着陆戟:“将军,他们的家人也不曾背叛他们!”

风雪很大,衣服被浸湿,苏梨的脸冻得有些发白,唇上一片殷红,有些肿,是刚刚陆戟施虐后留下的罪证。

陆戟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苏梨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陆戟扣紧不放,拇指指腹压在她唇上,看到还在流血的伤口。

“疼么?”

“疼。”苏梨坦白,复又弯眸:“反正也咬回来了,将军放心,我不会记仇的。”

她的语气轻松欢快,惹得陆戟也跟着勾了勾唇。

许是这几日的压力太大,又许是这一年承受的东西太大,他刚刚真的是走进了死胡同,如果不是苏梨,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见他目光又变得迷离,怕他有多想,苏梨紧紧抓住他的手:“侯爷正带兵赶赴这里,陛下和远昭也不曾背叛他们,将军知道的吧?”

“知道。”

陆戟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发干,刚要再说点什么,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个将士冒雪跑来:“将军,胡人又开始攻城了!”

“我知道了。”

陆戟挥手让那人退下,苏梨皱眉,想跟着回城看看,陆戟再度将她拥住。

这一次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冰凉的盔甲好像也带了一丝难得的柔情,苏梨靠在他肩上没动,良久忽然听见他道:“在远昭,男女有别,如果有了肌肤之亲,按理我当对阿梨负责,明媒正娶才是。”

他的嗓子有些哑,语气却很严肃,苏梨愣了一下。

“没关系,如果没有将军,我早就死了,刚刚将军是发病了,不必放在心上。”

苏梨释然的说,陆戟没松手,贴着她的耳边道:“发病了也不能随便耍流氓。”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让苏梨的心脏迅速跳了两下,脑子里闪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却又听见他郑重的说:“阿梨,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像是在为那个莽撞血腥的吻道歉,却又分明在说:阿梨,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也……不会爱你!

心脏针扎似的疼了一下,苏梨抬头笑靥如花,抬手帮他掸了掸肩上那层薄薄的积雪:“女儿家的清白何其重要,将军这句口头道歉我不接受,待大战结束,我要将军回京亲自给我斟茶道歉!”

她哪里是要他斟茶道歉,不过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好!”

陆戟答应,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一路风雪相送,苏梨看得眼眶发热,却还是逼着自己唇角上扬,怕他突然回头,看见自己满脸情殇。

然而,他终是没有回头……

因为被欺瞒,忽可多怒不可遏,下了死令命人攻城,昼夜不休。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没有一刻放松。

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忽可多已经没有足够的粮草,但他不肯撤兵,他要用自己手上几万条人命做赌,攻下这个城池。

腊月三十,除夕夜在又一次攻城的号角声中拉开帷幕……

苏梨带着人不停地从城楼上把受伤的将士抬下,慌乱之中,没有人发现有一队受伤的将士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朝城门口移去,企图打开城门。

被困在城中绝望至极的众人还不知道,在百里之外,有数十万援兵正呼啸而来。

领头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锦衣,头戴玉冠,清俊的脸上布满风尘,却气势如虹。

与他齐头并进的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锦衣,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下巴,左边眼眶空洞漆黑,右眼则迸射出锐利的冷芒!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