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粒粒放光。
房中不是富贵公子,就是珠宝铺子掌柜。不买卖珠宝的掌柜,由别人脸色上一看就知这珠子的真假。
都皱了皱眉,由震撼中走出,觉得这件事棘手。
都想赚这笔是不是?
都看得出辅国公最近缺钱是不是?
可这位奶奶这一出手,就让人牙根子都是不舒服的。
有两家掌柜摇头,看得出“洪”奶奶底气是足。不把她打下去,这田产别人都没法参与。他们自己没能力此时扳回,就寻思同房中的人,别人不出来?
凌二爷?
不用看了。
凌家的家底大同城里都知道。他想染错这地是没问题,但别人把价儿一抬,凌家也就算了吧。只能说他的心里,想买。
本城的白家常家姜家,单打独斗的,现在看来皆不是这洪奶奶的对手。
只有那两拨合伙的商家,但还有可能。
经济们目光飘飘,对一拨冯陈姚薛,另一拨伍车左石看过去。
冯掌柜的轻咳一声,把烟袋在手里敲敲,慢条斯理地对房中诸人道:“这生意啊,有钱不见得就行,还得搂得住家业,抱得稳……”
“你欺负我是女人!在这里挑唆谁把我吃了不成?”房中洪奶奶不容冯掌柜说下去,仿佛在冷笑:“我敢带钱来,就能把田带走!”
冯掌柜的倒不与她一般见识,微微一笑住了嘴。
经济们心中雪亮,冯陈姚薛他们是不服气的。大同这是什么地方?全国有名的军事重镇。出城一百里,指不定就让蛮夷给撕个粉碎。不时有受战火的难民们到来,龙蛇混杂,没人撑腰杆子寸步难行。
冯掌柜的就是挑唆之意,让洪奶奶喝破,当即闭嘴。
但他的话把另一拨人伍车左石挑动,伍掌柜的打个哈哈:“……。”一个字还没有出来。门帘内又推出一个匣子。
匣内大块的翡翠,把这一方映得有如一汪碧水,房梁地板都绿盈盈起来。
伍掌柜的噎了一下,一个字儿没说也闭上嘴。
这位奶奶是狠了心。
对狠下心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再说敲打震吓都已经无用。
安静,忽然又到。经济们打心里好笑。说呀?你们这些爷还有谁是硬气的,能硬得过这珠宝的?
凌二脸涨得难过之极,再过上一会儿,都快成绿的了。他是来压价的!
却没想遇到这个奶奶。他还需要解开另一个谜底。这位奶奶是想帮着国公收回田产呢,还是背着袁夫人自己私下谋利。
万大同用“背着”这句话来猜测宝珠,是因为他全想起来。洪奶奶白天和他斗富的珠宝,大多是经他的手采购而回。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辅国公历年背着家人为袁夫人积攒下来的,经手的人,自然只能是他。
难怪那羊脂白玉怎么看怎么熟悉?
万大同手在自身黑袍上按上一按,那块玉和自己随身携带的白玉,本来就是一个矿脉里出来的。
国公留下一半,因为中间有带瑕庇的地方,所以切割成小块。几近完美的那一半,是袁夫人有一年的生辰贺礼,赠送给了她。
万大同心里飞快转动,如果表公子奶奶是一片心思为国公,那我们两个人联手,还不把公子们一锅全收拾进去。
她手中有足一箱子的珠宝,我手中的东西也不差,我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唉,还得她是好意才行。且徐徐而看之吧。
一个恼怒地嗓音,把他的思绪打断。
隔着窗子,有人怒声问道:“是你把粮价儿抬高是吗?”宝珠在房中坐着特别生气。从她看出这个人是害舅父府上花大价钱筹粮的人,宝珠就很想把他当时拿到面前问问。
现在这个人就在面前,外面满城搜寻声不时可闻,不怕他溜走,外面全是兵,他也走不远。宝珠又有顺伯孔青在,不怕他临时起歹意。
宝珠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上来就质问他。
万大同咀嚼着她流露出来的怒气,心中更生出三分底气。这位奶奶要是想在国公府赚点钱的,她犯不着这么生气才是。
国公府越亏,她应该越能占便宜才是。
万大同想我再试她一试,故意昂脖子,把得色显露无疑:“洪奶奶你好眼力,不错!那笔银子是我赚到了手。怎么着,你是看着眼红,你是看着羡慕?你要是眼红我,那省省吧。我哪来,就能走。你要是想跟我学学,巧了,田产上这笔生意我们可以合个伙儿,你压价我压价,实话告诉你吧,国公府卖这田还是筹军粮,再低的价儿他不敢不卖田,再高的价儿,他不能不买粮,这一低一高的,这钱可赚翻了…。”
“呀呸!不要脸的贼子,亏你还有脸说!”宝珠气得快把牙咬碎。要不是她怀着身孕,凡事自己保养,宝珠可以冲出去指住他大骂。
“筹军粮的事,你也从中谋利!你还是人不是?没有人去打仗,你还能在这里太太平平!几倍的价格你都敢抬,你黑了心烂了肚肠,你从头坏到脚……”宝珠鼻子气歪掉。她想到她心爱的丈夫就在战场上,她想到这几倍的粮食,军中会不会扣每个人的饭食?
那扣的就还有表凶的才是。
宝珠气不打一处来,更要骂人:“我敢带你来,保你走不了!告诉你呀,不把你黑的钱全掏出来还给辅国公府,我就把你送到衙门里去……”
她只顾着骂,没注意到万大同嘴角边有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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