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积利州之后,北上的道路就再次在一个叫石城的地方,分成了北向前往辽郡,和东向前往鸭绿江流域,最终度过萨水(今大同江),进入新罗藩的两股大路。
我们继续北上,穿过了大块小片的平原和谷地,最终走出半岛中部的建安州都督府,和北部安市州的地界之后。
绵连不绝没完没了的群山和丘峦,终于开始减少和消失。而让更多的河流和盆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蜿蜒曲折在山地间,高低起伏较大的盘山路,也开始变得平缓和笔直起来。
而在进入了大罗氏如今领有的,另一个都督府——辽城州都督府,新昌郡(今辽宁海城附近)的范围之后,
沿着奔腾的数条大河支系,大片的沃野良田和村落市镇,也频繁的呈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
只是期间聊聊落落的人气还是有些稍显不足,而在这个春天本该最是农忙的时节里,呈现出某种萧冷清寂的味道。
唯有在商队到来之际,才会随着携老扶幼奔走而出的乡人,偶然而短暂琳琅满目的货车面前,泛发出某种生气和活力来。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中成年男子还是偏少,而且还夹带着不少行动不便或是身犯残疾之辈。其中甚至不乏巴痕累累之辈,看起来不像是生活中的一般意外和普通事故,所能够造成的。
而沿途出来接待和会面的臣属和藩家,也大都是年长者居多。
很多时候,还多半会连同他们的亲眷一起,站在邬堡或是城邑的墙头上,用一股子复杂而异样的表情和眼神,遮遮掩掩的围观和打量着。
而这些大小诸侯和藩主,通常以姓为国号或是藩名,因此衍生出了千奇百怪的名称,比如南北大小罗氏两藩。
不过王爵极尊之位,自显庆年间短暂的昙花一现之后,就再没有实邑封授过了。而且还是为了追认已经既成事实多年的梁氏大夏之国,而修补和拉近有些疏离的域外臣藩关系的权宜之计而已。
而实封的公藩也是鳞毛凤角,像曾在大唐的额体制内,长期执掌南海都督府权柄,而行驶管理海外朝贡臣藩体系的国朝大梁前身——南海梁氏一脉,就是其中位于最顶端的翘楚。
而直到南朝大梁开国之后,也不过是维持了四大公室的格局,以代行管领海外各地诸藩。
而且随着朝廷中枢的权威日涨和对外控制力的加强,四大公室的权势和职份,也逐渐被收缩和压减,而变得有些名不符其实起来。
因此,真正具有区域性影响力的实力派,反而是那些经过历代的削减和撤并之后,依旧存留下来的各级藩候、藩伯们。
他们往往具有足够的地盘纵深,产出和人口,来供养和维持相应的藩兵武装,而可以一边与朝廷中枢暗中角力或是公开讨价还价,来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权势;一边相互之间连横合纵又相互勾心斗角玩平衡,一边还能带领家臣部曲,继续开拓蛮荒而把领地和家业做大。
就如现今的安东大罗氏一般,哪怕已经开始有所衰弱和走下坡路,却依旧掌握着南部建安、辽城两大都督的名分和管领诸侯的职权。
曾几何时,现在局促于西婆罗洲一隅,只剩下八叶之名的小罗氏,也曾经是勉强可以比肩其中的类似存在。
而在分藩之内,则是某种程度上复古了周礼的诸侯之制:除了格局和等阶最小的士藩之外。
作为公、侯、伯、子、男之下诸侯之属:亦有,上中下卿三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士大夫,共九等制,作为臣下的等秩和位阶。
如果领地够大的话,再分设左右尊卑之别。比同大唐国中的流内九品上下阶的官身和待遇,然后以此为基础和前提,担任各级管领代官之职。
因此,通常在藩下又别设家宰和数名管领、管代为代表的,分别进行族内和领下事务的日常运作管理的,家臣和代官内外两套体系。
如果地盘足够大而藩务繁忙的话,在家宰和管领之外,又有衍生出家老和元宿的级别,作为族长兼藩主的辅佐和訾议,或又是坐镇一方,或又负责当度方面的事务。
只是按照各自爵级和领有规模,设置的相应级别和数量,也是受到严格的限制。
像抚远州的罗氏本家,也不过是最多达到一位上大夫,一位中大夫,三位下大夫,三等士臣十数的开国藩子的别设,以对应三管五曹的藩内体制。
不过在礼乐崩坏而朝廷权威颓败的北地,特别是安东之地这种长期与北朝对抗的地缘势力,就更不会太过讲究了。
因此,很早就是实领的郡候藩,而直接或者间接领有六七州之地的安东大罗氏,家臣的规格和级别、编制,也足足比南边的远宗多出了一大截。像罗思瑾这样的家老,也足足达到了七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