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将论文寄了出去,剩下的时间,就想专心的抓几条头犬回去。
他的要求太高,够水平的往往不愿意拼命,能拼命的往往不够水平。
当然,后者永远是比前者多的。80年代愿意拼命的人太多了,农村里,愿意为一百块而拼命的青壮年没有5亿也有4亿,然而,他们最好的出路仍然是去建筑工地和工厂。
实验室里的工作很简单,重复性工作也非常多,按道理说,99%的工作,都只需要普通初中生毕业生的水平就足够了。
问题在于,剩下的那1%的工作交给谁?难道教授让你晚上值班,你凌晨三点遇到了不会的工作,就打电话给教授吗?
更重要的是,不会做那1%工作的人,很可能也没有能力分辨,哪些是99%的工作,哪些是1%的工作。
另外,就是正确率、效率和成长性的问题了。
实验室里剥削科研汪的确是很惨无人道的,通常来说,一条科研汪在成为头犬,一条头犬在成为科研白领的过程中,起码有两三年的时间是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的,但这样的工作并不是没有意义的,长时间的努力工作,带来的是飞速的成长,这也是科研世界最有效的培养方案了。
为了让科研汪们顺畅的工作而付出的培养经费,实验耗材换算成钞票,比培养一名大学生贵多了,这样的高成本,自然是需要对被培养者先行进行筛选。
整本书的撰写过程,对杨锐本人亦是一次升华。
很少有人能得到杨锐这样的锻炼机会。
但是,当不计成本的资源堆砌起来的时候,当一个人拥有当时世界的一流实验室,当一个人始终参与当时世界的顶尖研究,当一个人随时跟踪当时世界的前沿发展的时候,他的能力的增长,也是异乎寻常的。
可以说,换一个人得到1984年杨锐拥有的一切条件,他就有可能成为世界一流的学者。
根本问题在于,如何得到杨锐目前拥有的一切条件。
杨锐拥有了目前的条件,并没有浪费机会,而这本《基因组学》的撰写,更是提高并稳固了他本身的能力。
杨锐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上升,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名学生,经过长期的枯燥学习,突然察觉到了自己成绩的提高,又或者一名职员,经过长期的枯燥工作,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增长一样,很敏感,很私人,但很令人兴奋。
这种变化,让杨锐在清华的临时办公室里越呆越久。
进入寒冷的12月,杨锐一周里甚至有四天是留在清华的临时办公室里的,这种变化,自然令小白牙很是开心,她三五不时的就到临时办公室里来找杨锐,只是静静地坐着,就心情极好——尽管绝大部分时间里,小白牙并不会真的静静地坐着。
同时,感受到这种变化的还有北大的蔡教授等人,但是,派杨锐去清华授课,是蔡教授本人的指示,这让蔡教授并不好干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院士,国家高等学府的大院长,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主儿。
因为“面子”而产生的抑制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杨锐在清华上课上到了基因组学的第三部分,也是其讲义的第九章,第十章流传出来以后,蔡教授等人突然觉得,“面子”这种东西,真是一点都不重要。
“刘院长,你有空就代表咱们学校,慰问一下杨锐,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清华给提供的条件怎么样。条件不好的话,就让咱们学校的后勤给补上,实在不行,就让杨锐回来上课好了。”蔡教授看完流传出来的手抄版的《杨氏基因学讲义》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刘院长。
刘院长早就是挺杨派了,但他听了蔡教授的话,还是异常诧异的问:“让杨锐回学校来上课?给咱们生物系代课吗?这合适吗?”
“杨锐在清华带课,反响热烈。清华的老古板都能让杨锐上课,咱们北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话说,达者为先,前几年,咱们学校还有三四十岁的学生,也没见哪个人觉得,自己就不能听二十几岁的老师的课了。”蔡教授顿了一下,道:“先不说上课的事,你抽空先去探望一下杨锐,表达一下咱们学校的关心和注意。”
“好,我抽空就去。”刘院长顺着蔡教授的话说。
“今天有空的话,今天就去吧。”蔡教授轻轻咳嗽一声,慢慢地背起手,缓缓地转身,徐徐地踱步离开。
刘院长眨眨眼,揉揉鼻,舔舔嘴唇,心中腹诽:得,啥话都是你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