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梁啸终于走出了山谷,到达莎车。
阿留苏本人不在莎车,只有他的部将铁华离率领三千步骑镇守。莎车原本是个绿洲小国,月氏人西迁之后,他们被月氏征服,做了阿留苏的附属,由铁华离奉命监护。
夜晚,梁啸住在城外的帐篷里,伸着脚,由阿尔法帮着挑水泡。在山里的大部分时候,他都不能骑马,必须步行,走出了一脚的水泡,旧的未去,新的又来,重重叠叠,布满脚底,触目惊心。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徒步走这么远的路。脚虽然疼,他却很开心。山谷固然艰险,地势之险要也让他有了认识。怪不得韦苏提说他老了,走不了这种路,只能在喷赤河的西口驻扎。对于他率领的一万大军来说,翻越葱岭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换句话说,阿留苏要想翻越葱岭,攻击监氏城,也没那么简单。
没有后路可走的阿留苏,应该比较好说服一些吧。
挑完了水泡,梁啸又用热水洗了脚,再用布包起来,一瘸一拐的出去巡营。
这一趟旅程太辛苦,所有人都吃了不少苦,还有人摔伤、摔死,大家的情绪不怎么高,需要他及时的予以安抚。如果是在大宛,他可以赏一些钱,让他们去喝酒观舞,找几个女人放松一下,可是现在处境危险,他可不敢这么做。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心里有数。他和阿留苏算不上朋友,又射杀真安的三名亲卫在先,相互间没什么信任可言。谁也不敢担保真安不会铤而走险,安排人袭击他。
梁啸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走过去,和将士们攀谈。给他们打气,同时提醒他们提高警惕,多注意观察四周的动静。见梁啸亲自巡菪。希腊老兵们自不用说,就连没见过真正战场之苦的少年们也提高了警惕。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兵们看着梁啸,眼神热烈,钦佩中又带着几分欣慰。他们本以为梁啸是大国使者,少年富贵,可能吃不了苦,受不了征战的罪。现在看来,梁啸还是能吃苦的,与大宛的少年权贵大不一样。当初听从安德鲁的建议加入他的麾下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们主动请缨,要派出几个能说月氏话的老兵到集市上去了解情况,打探地形,顺便采购一些补给。
梁啸很满意,一口答应。
——
城中,铁华离背着手,绕着摆满酒肉的桌子来回打转。”庞硕不卑不亢的说道。
“本将乃是太子所命莎车监护,难道当不得使者一迎么?”
庞硕微微一笑,有几分不屑,有几分矜持。“使者持节,代表的是我大汉朝廷。别说是将军,就算是面见月氏王,也是平礼相见的。难道太子所命莎车监护比月氏王还要尊贵?”
铁华离语塞。他虽然不把月氏女王放在眼里,却不能在外人面前失礼。他一撩大氅,举步就准备入帐,身后的卫士连忙跟上。庞硕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铁华离,不容置疑地说道:“使者大帐,闲人莫入,将军只能带一个卫士入帐,其他人请在帐外等候。”
铁华离眯起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庞硕。庞硕一脸平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铁华离。铁华离和他对视了片刻,越发觉得别扭,又见帐内悄无声息,梁啸根本没有露面的意思,只得转身对卫士们摆摆手,只带着一个贴身卫士走进了帐篷。
梁啸安坐在高案之后,荼牛儿负手站在一旁。见铁华离帐门,梁啸从案后站起,绕了出来,朗声笑道:“听真安大人说,铁华离将军有勇有谋,是太子麾下的大将。今日一见,却有些失望啊。”
铁华离被庞硕逼退,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听了这句,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僵。他打量着梁啸,不知道梁啸是什么意思。他也接触过一些汉人,印象中汉人都比较客气,梁啸的表现却是如此强势,不仅不出帐相迎,一开口又说对他很失望,这大出铁华离的意料,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铁华离强压怒气,寒声道:“这个……还请使者指教。”
“将军对去年的战事知道多少?”梁啸走到铁华离面前,上下打量着铁华离,微微一笑。在监氏城的时候,他就听阿奢那提起过铁华离,在路上,他又先后听韦苏提和真安提到此人,知道他是阿留苏麾下不多的智将。从他现在的应变来看,他的聪明恐怕也是相对于月氏人而言,有限得很。
“略知一二,听说使者在素叶城百骑袭营,射伤了乌单。”铁华离故意做出一番不以为然的样子。“使者的勇猛,我早就听说了。不过,我对此颇有疑惑。今天来,就是想亲眼看看,不知使者能否一显身手,让我也开开眼界。”
梁啸心中暗笑。这是上门挑事的啊。我堂堂的使者,给你表演武艺?不过,简单的拒绝也不行,会被他当作心虚。这些野蛮人强者为尊,最看不起软蛋,要想慑服他们,必须拿出点真本事。
梁啸不动声色,反问道:“将军要比武么?”
铁华离迟疑了片刻。他本来是想戏弄一下梁啸,没想到梁啸不仅不推辞,还直接提出要比武,大感意外。让梁啸一个人表演是耍他玩,可是要比武,那就是双方同时出手,而且有较量的意思在里面了。
想到真安说的话,铁华离心里没底。他找不到一个能在箭术上和梁啸较量的人。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能往后缩。
“使者要比什么?”铁华离笑得有些不自然。
“你我都是统兵之人,要比,自然比战阵搏杀。”梁啸说道:“我有步骑四百,将军人多势众,不仅有骑三千,还有莎车兵三千余。将军选同样的勇士与我对阵也行,一起上也行,我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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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