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灵攻略之黎明之前 第124章 杀神（一）

这是唐鲤这一辈子，听过最美好的声音，歌词似乎是某种奇特的语言，无法解析。

唐鲤追寻了许久，终于看见了那个唱歌的人，一个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一个广袖蹁跹的女人边舞边歌，每一个步伐都带着雪花的轻盈，每一个音律都美好的让人无法呼吸。天地之间的所有都失去了颜色，雪花和风雪敛了狂暴，全世界只剩下她的舞步和歌声，

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唐鲤见到了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她第一次知道，真正的美丽，并不是五官的堆砌，而一种无法评说的惊艳，没办法去说她的眉毛如何，她的眼睛如何，她就站在漫天风雪中，不惧严寒，像一幅绝世的名画。

唐鲤确定自己是第一次看见她，然而这种感觉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女人唱罢最后一个音符，才抬头看向唐鲤，四目相对，她露出一个清冷绝美的笑容，然后开口说：“你来了。”

“是你引我来这里的？”

“是啊，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我想见一见你。”

“为什么？”唐鲤艰难的开口：“我不认识你……”

女人轻轻笑了：“曾经天界的神行者，北落师门，雪凝霜。”

唐鲤愣了片刻，半晌才道：“神行者？你的名字，貌似在哪里听过，但是，我记性不太好，想不起来，不好意思。”

“这也难怪，在人间的城市中几乎已经看不见星空。”女人自顾自的说道：“北落师门曾与龙天、池月、凤阁并称四大星王。可惜北落师门虽然名列星王，但却游离于黄道十二宫之外，只能独自出没在浩瀚星空最空旷的一隅。”

唐鲤先是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才恍然道：“你真的是神行者？你是神？”

“神？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被放逐的堕神而已。她的眼神有些落寞，额头闪过一团黑色的雾气。

“雪凝霜，雪凝霜……”唐鲤猛然想起，曾经在端木老宅，西子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唐鲤甚至一度将她与那位执意想在梦中杀死自己的李延年联系在一起。

“你是……”唐鲤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司掌冰雪的那位女神？雪神？”

唐鲤这辈子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能亲眼见到神。

“现在已经不是了。”

“现在不是了？那什么意思？你来人间历劫了？”唐鲤中二的问道。

堕神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唐鲤实在是不太清楚，不过好歹也看过不少仙侠剧，想必眼前这位女神应该是犯了什么错，被贬下凡间了。唐鲤心下想道：“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贬？”

“因为你啊！”

唐鲤回过神来：“你，您说什么？您能听见我，我，我在心里说的话？”

“神的本能！”

“我从来没见过您啊！”

“但是你见过我哥哥。”雪凝霜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眉眼显得特别柔和。

唐鲤呆滞了一会，突然失声叫出来：“你说李延年！你真的是李夫人！一笑倾城再笑倾人国的李夫人！我就知道雪凝霜跟李延年肯定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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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在她和江辰、田鸡被一个曲裾深衣的男子，骗到了深山之中，也是这样大的风雪，也是绝美不似人间的舞蹈和歌声，他想杀我，然而却被江辰反杀。

“你是为他报仇来了吗？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杀他……事实上他早就该死了，不不不，我不是说他该死……”

“他在千年前就应该死去了，是我，用一半神力保护了他免于死亡，我也因此陷入了沉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鲤问道。

“为什么？”雪凝霜深深看了唐鲤一眼：“可能是因为我的哥哥在短暂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开心过吧。”

“生老病死是天道，即使你是雪神，也不能违背天道啊。”

“我不想违背天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他长生不死，我只是想让他活的久一点，久到足以过上他想要的生活，等他死去后，神力自然会回到我身上，为了这个，我沉睡了几千年！但是那又怎么样，对于一个神来说，时间毫无意义，毁了这一切的，是你，或者还有你的那位朋友！”

“所以你要杀了我，为他报仇么？”

“报仇？”雪凝霜轻轻念了这两个字，笑了：“好熟悉的词，似乎我也曾经执着过，杀你，不过就像你们人类碾死一只蚂蚁，可天道轮回，终有下一世，就算你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那又怎么样？”

“所以您整着这么大阵势，其实是快过年了跟我开玩笑哪？”

雪凝霜自顾自的的说起来：“因为参悟不破天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做人，却第一次的让我体会到了属于‘人’的痛，神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世间万物，然而即便得到，神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因为神无法掌控人的命运，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我自创世而生，在万载孤寂的岁月中，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人世间的某些情感，真的可以让人奋不顾身，可以为他去死，他一生苦厄，皆是为我，然而作为神，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他，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完了悲苦的一生，在他死后，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不能让六界最独特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因此，我分了一半神力给他，我以为我会睡很久，久到我可以彻底忘记他，不会再承受失去他的痛苦，然而，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却依然那么清晰的记得他，然而他却死了，不在了！那这个人间、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们就得为他陪葬是吧？”

“不是你们，是你！”

“我擦，我都说了一百次，我没有杀他！反而是他因为要复活你要来杀我！你稍微讲点道理好吗？”

“我知道你没有杀他，而且我说了，就算是你杀了他，杀了你也没什么意义！”

“这不就结了吗？那你还跟我纠缠个什么劲儿啊！”

“杀了他的人是你的那位朋友！你也很爱他对吧？！”雪凝霜把玩着手里的雪花，红唇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跟你有毛线关系！”

“可是你知道吗，他跟我是一样的！他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唐鲤吼道。

雪凝霜也不生气，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在千万年孤寂的岁月中，他也一样从来没有拥有过，直到遇见你，第一次有了点亮自己生命的人，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珍爱好，害怕别人把她夺走，所以每天都很担忧！”

“什么？”唐鲤根本不知道雪凝霜说什么，也没心情去剖析她话里的意思。

雪凝霜恍若叹息般的，轻声说刀：“是他！他夺走了我最珍爱的人，我也要夺走他最珍爱的！”

话音刚落，雪凝霜仰头凝视着从天空中缓缓而落的雪花，一股刺骨的冰冷，以她为圆心席卷而来。

“等等，大姐！女神！我是说，我被你搞晕了，但是！但是我明白你是要杀我，你要杀我就杀我一个人呗，跟碾死只蚂蚁似的，可是您干嘛搞这么大阵势啊！全城都泡在雪里了都！而且大家都入梦了，这一入梦可是又凶险又特么伤脑子啊！”

“我想做一个冰的墓穴！”雪凝霜恍若梦呓般的说：“我希望，给他最后的礼物是美丽的。”风雪吹过她雪白的长裙，看起来无比凄冷，又美如梦幻。

“不带这么任性的！您可是雪神啊！四大王星的北落师门，您就不能矜持一点？慈悲一点？”

“慈悲一点？”雪凝霜依旧仰着头，没有看唐鲤：“千万年来，我听了太多这样的祷告，六界众生，皆在求神，可神又该去求谁呢？失者永失，神拥有再多力量，终究逃脱不过那所谓的天道！”

“我听不懂，我就想说，有事您冲着我来，这座城市都是一群最普通的老百姓，没必要因为您那点情怀殉葬，就算是堕神，被贬了，您一活也好歹几亿万年，真心没必要找我们这些只活几十年的蝼蚁人类麻烦！您大人有大量！请高抬贵手！”

“既然众生苦厄，何不早些解脱，我曾想守护人类，然而有些人就算我赠予了武器，也无法逃脱悲苦的命运，所以倒不如毁掉吧，将这个纷乱的世界重归洁白，不是很好吗？”

“你别这么后现代好吗？你难道想毁灭世界？武器……阴齿那件事，是你搞的鬼？”

我突然想起冯娟的儿子，曾经在雪地里跪拜，而卢莎莎，也对雪有着特殊的情怀，这些女人难道都是因为信奉雪神，才得到的“武器”？

“我醒来之后，曾经在人世间茫然的行走，我曾看到众生的苦，尤其是女子的苦，比如冯娟，她很爱她的丈夫，才会从遥远的南方嫁到北方，然而她软弱的丈夫，默认着村里的男人轮流奸污她，她每天苟延残喘的活着，还要哺育两个孩子，操劳整个家，承受丈夫无情的殴打，就是这样深深陷入绝望循环当中的人生，还有必要继续吗？我对自己说，我给这些可怜的女人一个机会，如果她们能够从绝望中解脱，我就相信人间还有救，然而，并没有，大多数人过上了更加糟糕的生活！毁灭吧，这个世界太需要净化了！”

风雪再一次激昂起来，如同暴躁的交响乐，唐鲤努力稳住身子，看着她：“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雪凝霜没有说话，举起手，掌心对准了唐鲤，尖锐的冰凌，如突然绽放的小小莲花。

唐鲤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冰凌如急促的飞刀，飞速的朝她坠落而来。

唐鲤睁开眼睛，整个瞳孔，是墨一样的漆黑，唐鲤举起手中长刀，叮一声格掉了冰凌。

她如雪一样精致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失措：“轮回？你的能力恢复了？”

“冯娟肚子里的女孩，是你吧？”唐鲤努力克制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冯娟之所以和别人不同，是因为你想借助她的身体，再次降临到人间，然而尽管有神力保护，她还是死了，而在那个你为我而设计的噩梦里，我的能力彻彻底底的恢复了，想不到吧？我知道你想杀死我，来报复我的朋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并且我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庸，想杀我？得问问我的刀允不允许！”

唐鲤说着，手中的轮回随着惊天的戾气从她的掌心中源源不断的涌出。

“这是轮回的最高阶，叫做——杀神！”

唐鲤在风雪中腾身跃起，飞刀如闪电，朝着雪凝霜舞去！雪凝霜眯起眼，长袖一甩，数十道冰凌飞过去，碰到唐鲤的刀，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落在地上兹兹融掉了。

唐鲤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雪凝霜的眼神恢复了寒冰一样的冷漠，唐鲤刚才立足的地方突然发出不同寻常震动，一条巨大的冰龙轰然轰然怒起，咆哮着朝着唐鲤袭来，唐鲤几个纵跃躲开了，它正撞在一座大楼上，随着剧烈的震动，无数砖石泥瓦倒塌，它怒吼一声，调转方向，再次朝着唐鲤袭来。

唐鲤落在地面上，手中轮回在疯狂自旋，随着唐鲤的意念扩大了数十倍，带着巨大的嗡鸣，钻入冰龙的长嘴！唐鲤松了一口气，然而却看见雪凝霜依旧淡漠的脸，而她身后，慢慢腾起三只巨兽，朝天空嘶吼了一声后，疯狂的朝着自己逼来。

唐鲤转身就跑，可是人怎么可能跑的过巨兽，她又不是凹凸曼。

那只冰做的巨脚马上就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唐鲤抬起头，是一只苍狼模样，十层楼高的巨兽，一把咬住冰兽的咽喉，重重将它甩出去，冰兽轰然落在几座大楼上，然而没有撞倒任何建筑！我这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建筑，都散发着一种金色光芒。

“唐鲤！”

唐鲤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随声望去，这时候她才发现，离她很近的一座顶楼上，站着穿着病号服的林夕，她俨然如女战神一样指挥着已化形为苍狼的僚仲道：“獠仲，把他们的能量源毁掉！”

林夕身边站着苏禾，正闭着眼睛，一刻不停的念诵着什么，他胸前的十字架散发着巨大的圣光，庇护着整个城市。

“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我们不来，你就该挂了！”林夕喊道。

“你们……”唐鲤现在真想跑上前去狠狠的咬他们两口，太特么感动了。

唐鲤定了定神，握紧轮回，继续朝雪凝霜奔去，可她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冰冷，唐鲤一刀劈过去，正中她的头部，她的身体瞬间被劈成两半，如同雪人一样融掉了。然而她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人和永生之神作战，垂死挣扎，有意义吗？”

“有！”唐鲤大吼：“你不是堕神吗？你自己说的，你已经不是神了，还在摆什么神的谱！我特么总不能伸着脖子让你掐死！我唐鲤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天空中降下如利刃一般的冰凌，疾速冲向唐鲤。

唐鲤冷笑一声，长刀离手，化作万千幻影，与无数致命的冰凌相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