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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门之雄伟恢弘，几乎大如一座寨堡。
瓮城当中，平日里都还有许多商铺开张营业，内外行人客商往来，好不热闹。
但此刻的永定门已是肃杀一片。
瓮城里早被京营将士填满。
这座巨大的城门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而是从大虞成祖之后就一直在修整，扩建，并把大虞军器监，火器监所有新产出的神兵利器，以及强力阵法都加在了这座城门上面。
大虞英宗被漠北蛮族俘获，史无前例的天子叫门时期，这座坚固的城门在漠北瓦剌大军围困之下被狂轰滥炸，妖蛮冲城数日之久，都不曾被攻陷这座城门。
足可见这座城门有多厉害了。
所以，赵方国驻守永定门后就打定了主意不让任何人能冲杀进这座城门当中。
他要在青史上留下他的名字！
而上一个有如此功绩的，是至今都被人传颂的于少保。
在击退几波北方叛逆的军队后，赵方国感觉北方叛逆也不过如此。
至于占据了周围州府……那不足为惧。
只要等各地勤王大军一到，北方叛逆被攻破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赵方国只要死死守住京城，那他就能名垂青史！
说不定还能被抬进大虞武庙！
亡神永生！
赵方国想的倒是很好。
但在民朝军队退走后第二日，就有两道人影从官道上朝着永定门靠近。
赵方国尽忠职守，一直亲自坐镇永定门，所以当陆景和张太岳联袂而来时，身为天象强者的赵方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然后他眼睛一眯！
他看清了来人。
但赵方国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方国揉着眼睛对身边的副官说道：“见鬼了，我好像看见了已故的张首辅。难道是我守在这里太久了，眼花了？”
但旁边的副官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说道：“我怎么看着，那就是已故的张首辅呢？”
赵方国：“啊？”
他立即拿开手再次看去。
嗯……
没错了。
那方正的面容，飘逸的髯须，雍容的气度都说明，那确实是已故的张首辅。
张太岳当初在大虞的名气太大了。
赵方国作为京官，更是不可能认错。
可张首辅明明已经死了啊！
赵方国不由得挠了挠身上因为黄天之祸而长出来的白色鳞片，这些鳞片虽然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他的防御力，但这东西一旦自己气血运转过快，就会出奇的痒。
好像……
好像只有大肆破坏一番才能稍稍缓解那种痒，以及心底的憋闷。
但赵方国这会儿硬生生忍住了。
他站在城墙头，厉声喝问道：“来人止步！尔等是何妖魔鬼怪！竟以张太岳先生之面貌来这京城！岂不知此乃天子脚下？”
张太岳最近修炼有成，不仅气色好了很多，就连嗓门都大了不少。
感知目力更是远胜从前。
所以张太岳也看到了城墙上的赵方国，也看到了赵方国身上的不对劲。
赵方国脸上长着一块块巨大的，不规则的白色鳞片，配合满脸胡须看起来有点膈应人。
这都是黄天之祸引发的问题。
跟龙脉气运牵扯越深，被黄天之祸侵害的程度也就越深。
听到赵方国的喝问，张太岳问道：“你是赵方国？瞎了你的狗眼！你认不出我是谁？！”
那颐气指使的口吻！
是张太岳没错了！
但赵方国这会儿脑子有点不清楚，而且……张太岳不是死了吗？
更何况他也不是首辅了啊！
于是赵方国逻辑混乱道：“伱都死了，不对你死了为什么又在这里？你又不是首辅！京城戒严！如无上谕谁都不得往来进出！”
说着赵方国弯弓搭箭：“还不速速退去！”
陆景看向张太岳：“看来你的名声已经不好使了。”
张太岳憋屈道：“是他脑子不好，他脑子已经不好了。”
赵方国歪头：“你还敢骂我？”
现如今的大虞京城已经失去了王朝气运和龙脉之力的庇护，没了这些力量的加持，永定门上的阵法虽然仍旧犀利坚固，却挡不住一位大成的无上神通者。
陆景笑道：“看来他脑子确实不好使了。那我帮你拿下他！”
他刚抬起手，一道充满浩然正大之气的气柱从京城内的文庙中飞出。
正是文庙中的庙祝。
这位庙祝一出现，赵方国就歪头想了想，然后纳闷道：“颜庙祝，你来作甚？”
颜庙祝说道：“那两位是贵客，我来迎接他们。”
但赵方国却虎着脸执拗道：“没有上谕，谁都不得进出！”
看着赵方国脸上那一块块不规则的白色鳞片，颜庙祝沉沉叹息一声，随后大袖一挥，城头上许多兵士顿时昏昏欲睡起来。
搞定守城兵士，颜庙祝才冲下面喊道：“两位，还请飞身上来吧。”
张太岳蹙眉道：“这不合礼节吧？”
颜庙祝眼神更加黯淡：“到了如今，礼节不礼节的，已经不重要了。等你们入了城，自然就知道了。”
陆景一挥袖袍，他和张太岳就飞到京城的城头。
然后在颜庙祝的带领下来到京城内。
此时的京城早已不复当初的繁华。
京城内四处可见面目凄哀的百姓，他们各个身披麻衣，家家裹素。
间或的还能看到半人半兽模样的人疯疯癫癫的冲出家门，肆意伤人。
紧急赶来的京城衙役也都或多或少跟染疾一般，要不就是脸上长东西，要不就是手脚发生了变异。
这里是天子脚下。
也是全天下龙脉之力最浓郁的地方。
长期生活在这里，哪怕是普通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走在陆景旁边，颜庙祝眼神看不出喜悲，问道：“陆先生，你看到京城此番模样，有何感想？”
陆景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颜庙祝，京城多少人？”
颜庙祝：“一百二十万人左右。”
陆景又问：“那大虞朝廷疆域内，百姓多少？”
颜庙祝不假思索道：“约八万万人。”
陆景点点头：“八万万啊……那你知道，那些因为跟王朝气运牵扯过深的官绅士族，在大虞立国这几百年中，祸害了多少百姓？”
颜庙祝：“……”
颜庙祝无言以对。
陆景也不知道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只是淡淡道：“就像人身上长了一个疮，你要治这个疮，你就不能只想着把疮给剜了。疮旁边的那些跟疮有牵连的，看着好像还没坏死的肉，也是要剜掉的。”
“剜不干净，终究是会引起更严重的问题的。”
颜庙祝：“……”
在他们聊天间，皇城已经已经到了。
此时驻守在皇城内外的却不是大虞禁军，反而是一群面白无须的宦官。
跟那些浑身或多或少都有畸变的京城人士不同，这群跟龙脉之力最为亲近的人群，却没有受到丝毫的黄天之祸的影响。
到底是不沾因果之身啊。
有颜庙祝领着，陆景和张太岳很快就通过了这群宦官的把守。
只是这群宦官看着张太岳进去，纷纷面露震惊，一直望着张太岳的背影，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
喔！！
原来是假死！
不愧是大虞历代第一首辅！
如此本事，如此气魄！就连大虞皇帝陛下都被蒙骗了啊。
却不知道皇帝陛下见了这位前前任首辅，会作何感想咧！
很快，张太岳就跟陆景来到了乾清殿，也终于见到了那位年轻的大虞皇帝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