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飘摇 第七十三章 守我疆土

那一晚清禾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清晨阳光温暖，清禾躺在床上缓缓睁眼，手边安安稳稳的躺着一个木偶，她把手落上去，静静的抚摸着，它再次闭上眼睛，想要忘记那痛苦的过程。

“玉姑娘。”外面有人在叫她。

清禾这才起身，朝门边走去，打开门正是罗幸的母亲，她朝清禾微微一笑道：“玉姑娘跟我来。”

于是清禾便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跟在她身后，她将清禾带到一个星月楼外的一坐小山之中，那里有一处温泉边，很是幽静：“玉姑娘，洗一洗吧，将身上的污秽洗尽。”

“我来为姑娘宽衣。”说罢，她便抬起手，帮清禾褪去衣服，清禾倒也没拒绝，任其摆弄，赤身进入泉水之中。

水很暖，却暖不到心。

她说：“我每次杀人后都会过来好好的洗一洗身上的罪恶。”

“洗的干净吗？”清禾声音很轻，低着头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模样依旧，只是眼中却多了忧伤。

“你若信它能洗干净，它就能洗的干净。”

“我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清禾的声音听起来对她有几分依恋，想来也是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了吧，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都没体会过被母亲的疼爱。

女人声音温柔说道：“我叫罗夏白。”

清禾默默地记了下来，罗夏白站起身子说道：“再次好好的泡一泡身子，我先去去为你准备些吃的。”

“谢谢。”清禾轻声说道。

罗夏白出去后，清禾整个人往下滑落，水没了鼻子，只留眼睛在外面，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山中的春风轻轻的吹着，划过落在外面的皮肤，清禾被风吹的舒服，便睁开了眼睛，随后抬起手落在放在一旁的衣服上，只见水花四溅，清禾身子一转，衣服披在了身上。

“出来吧。”清禾声音清冷。

只见昨夜里的那个少年走林后走了出来，他望着清禾，眉眼带笑：“三年未见，身材倒是愈发的好了。”

清禾微微皱眉，略有不快：“你来此作何？”

少年手中举着酒，朝他缓缓走来：“找个人陪我喝酒。”

清禾没说话，眼中带着敌意看着他，少年无奈的摇头道：“我还记得你，你却忘了我，果然俞晚没有骗我，你已经将自己忘记了。”

“俞晚？”清禾一愣，对于俞晚这个少年，她记得十分的深刻，至少在她看来，俞晚是个很美好的人，温文尔雅暖人心脾，或许他正是子啊清禾内心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出现，并且给了她想要的安全感，所以他对俞晚充满了好感。

少年一笑，找了一处石头坐了下来：“你真不记得了？”

清禾摇头但是很是很明确的说：“我只知道我叫玉浮生。”

“玉浮生？”少年似乎明了的点头：“玉家人自然姓玉，浮生两字，用在这时的你来说，却也最合适不过。”

“此话怎讲？”

“浮生恍然如一梦。”少年说罢将手中的酒壶扔向清禾，清禾眼快立刻接住：“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或许也知道，玉浮生只不过是一场梦，梦终究是要醒的，醒来后的玉浮生就是我们的清禾啊！”

清禾接着酒壶，脑中一片混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乔孟跟我说，你被玉时幻封住了记忆，除非有会此法的人帮你解开记忆，否则你要记起曾经的事情，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他走到清禾身边，抬手抵着她的脑袋：“所以你不用想起来，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他这么说，倒是让清禾很是诧异，少年一笑说道：“玉浮生，我叫洛少秋，一个你曾经很讨厌的人。”

玉浮生看着他，是的她见到洛少秋第一眼的时候就很讨厌，那种埋藏在心里的情绪，果然不会伴随着记忆的封锁消失的。

“我现在依旧不喜欢你。”

洛少秋毫不在意：“很巧，我也依旧很不喜欢你。”

“那么请你离开。”

“不行。”洛少秋果然拒绝，清禾皱眉看着他，洛少秋笑道：“肖相国可是下了告示，凡是能找到杀了他儿子的人，必有重赏，那可是黄金百辆的悬赏，我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太过亏了。”

“所以，你是想将我带走？”清禾歪着头看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她总觉得洛少秋不会将她抓走送到肖相国的身边。

洛少秋叹气道：“虽说我与肖午风关系不错，但是却十分讨厌肖相国，黄金百两，若是换成粮草送到军中，可够我们生活好一段日子丰盛的日子。”

“你不抓我？”

洛少秋笑：“我虽不抓你，但是你的样貌却被贴在了整个京城之中。”

“我的样貌？”

“醉香楼有个姑娘，依稀记得你的模样，去了肖相国府上讨了赏，将你暴露出去，赎了身离开了醉香楼，虽说不是女儿身，但是却与你长得十分的相像。”

看来洛少秋是来此提醒她的，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清禾在这里的，清禾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此的？”

“我昨夜跟着你们过来的，看到你睡觉了我就回去了。”

洛少秋昨夜见清禾神情恍惚，不放心，便跟了出来，看到她与罗幸见面后，也放心了不少，但是依旧跟到了星月楼，见她睡下后就回去了，今日本来想正儿八经的上门求见的，不过想到这里是星月楼，他就想着不如先去别处看看在说，反正清禾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里，结果绕到这里就遇到在泡温泉的清禾，也实在是巧合。

清禾也没有闲心情泡温泉了，索性朝外面走去，洛少秋则跟在她身后，也不见离开的意思。

星月楼中依旧安逸，清禾去找到夜逸之的时候，遇到的罗幸，罗幸看了洛少秋一眼后，走到清禾身边说道：“乔孟过来了。”

“乔孟！好久没见到他了，快带我去见见。”洛少秋很是激动的说道。

这次乔孟来找的不是清禾，而是夜逸之，不曾想，夜逸之便是沈彦，沈彦便是夜逸之，错愕之余，他也应该知道了清禾就在此处居住，那日宫宴之后他有去慕容舒越的府上去找清禾，结果却不在，慕容舒越说被人接走了，看来就是跟着夜逸之走了。

清禾领着洛少秋来到了夜逸之的书房，两人果然正坐在里面。

乔孟此次前来，是因为看到肖相国的悬赏令，他不论怎么看都觉得那个人像清禾，所以想着找到星月楼，找个人来护她安全，结果没想到，清禾早已在星月楼之中。

他想过自己去保护清禾的，但是一想到清禾忘记了自己，又对自己厌烦的神情，他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他害怕清禾真的厌烦他了，而不敢靠近。

见清禾过来后，夜逸之率先站起身子，将清禾迎了过来：“起了？”

“恩。”清禾点头。

“可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夜逸之点头，牵着清禾坐在了乔孟的面前，洛少秋怎走到乔孟的身侧笑盈盈的说道：“小公子好久不见。”

乔孟看着他，愣了一下，而后惊愕的说道：“少秋，你此刻不是在军中？”

洛少秋叹了口气说道：“敬安太过动乱，我此番回来，便是向朝廷要兵。”他说着叹了口气道：“这兵不好要啊！”

清禾听后对洛少秋问道：“你为何叫他小公子？”

洛少秋一笑道：“这个啊，我叔叔跟我说，小公子小时候，因为小公子有个弟弟，所以他们都是叫他大公子的，那会小公子还小，就说，我不是大公子，是小公子，然后就一直叫到现在。”

清禾听之低头笑了起来，没想到面前这个平日里极少看见他笑人，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夜逸之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吱声，他就是这样话不多，但是只有和清禾在一起的时候才愿意说话。

乔孟走后，洛少秋也跟着走了，清禾站在夜逸之身旁说道：“京城对于我来说或许不是那么安全。”

“你想走？”夜逸之问道。

清禾摇头没说话，静静的坐在窗户下面，看这外面的风景。

而洛少秋和乔孟出去后，两人找了个酒馆坐了下来好好的聊了聊。

据洛少秋透露，敬安城已经是岌岌可危了，敌方军队日渐增多，而我方，却依旧那么多将士，本来还可以持平的场面瞬间就处在了逆势，他前两日跟皇上要兵，结果却被肖相国一口否决。

而肖相国所诉言论，在洛少秋听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说：“我大虞军队乃是天下强军，只是些喽喽小国，又怎会抵抗不了，怕就怕有些人在其位而不谋其政，故意找借口，来想皇上要人，装作战时吃紧，而来向朝廷要钱吧。”

当时洛少秋听后气的脸涨得通红，奈何他只身一人孤立无援，而那些整日呆在安全的京城之中的大臣，就会敷衍附和，要兵一是便不了了之了。

他也曾去找过慕容劼商量要兵一事，只是太子听说肖相国不同意，众大臣皆不表态，就连皇上也不远拨兵的情况下，慕容劼当时的笑容，在洛少秋看来不比敌军的笑容恶心少，他说：“罗少将，本宫只是太子，手里是没有兵权的，这件事情，你应该去找我父王才对啊。”

乔孟听后摇头：“想应天城一直守护的大虞，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在领导。”

“帝王无知听信奸臣，虽可恶，可大虞却没错，大虞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就算没有援兵，我想我国将士也会拼死守护我大虞疆土。”洛少秋说罢，猛地喝了一口烈酒。

乔孟冷笑：“我大虞若是不整改整改，怕是不久之后就会被别国取而代之。”

洛少秋说道：“现在就靖国还算安全，虽然有些小动作，但是却不像大虞内忧外患，而此时梁国来与大虞建交，这就说明，梁国此时情景，与大虞相差无几。”

“他们应该想着一加一大于二，两个国家联合起来抵抗那些小国的联合，肯定会比孤军奋战的要强，只是靖国离的较远，远水解不了近渴，自然是依靠不上了。”乔孟说道。

洛少秋点头：“梁国唯一比我大虞好的地方便是，他们的太子是个拎得清的人，时常在想，假如我是梁国的军人，面对同样的场景或许现在还会好受些。”

所以在清禾杀肖午风的时候，洛少秋选择不管，其实也是为了报复肖相国吧，只可惜他失去了一个可以喝酒的好友。

只是国将破，何来酒喝？何来友谈？何以安家？

喝完酒后，两人便在城中走了一会，聊着聊着便来到了慕容舒越的门前，两人相视一眼，似乎瞬间明了对方心中所想，于是抬脚朝慕容舒越的府上拜去。

慕容舒越在亭中看书，见他们过来赶忙迎了上去，他见两人眉眼皆是烦恼，便问道：“二位有何忧心之事？”

洛少秋叹了一口气道：“四皇子恐怕也是听说了，正因敬安战事而忧。”

慕容舒越听后，脸色严肃：“此事我听说了，这兵是该给的，敬安乃是我大虞最西的城池，若是敬安攻破，那么大虞便破了，到时候大虞之内必然人心惶惶，受苦的还是大虞的军人与百姓。”

洛少秋停止苦涩一笑：“若是皇上与太子也与四皇子一般看的明白便好了。”

“这也没办法，父王一向很是听信肖相国的话，他若是说不，我父王必然不会说好的，这太子妃又是肖相国的女儿，日后太子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如此这般长久下去，这大虞不知是姓慕容还是姓肖。”慕容舒越倒也是没有隐瞒的说出自己的担忧了。

“如若断送了肖相国的掌控，大虞定然会恢复往日盛况。”乔孟说道。

慕容舒越点头：“只是如何才能脱离肖相国的掌控？”

“很简单，让一个永远不会听信肖相国并且看的清一心为民的人坐上皇位，那么大虞定然会慢慢恢复过来的。”洛少秋说道。

慕容舒越点头：“确实，只是皇子之中，这样的人似乎有些难找。”

“不，有一位。”洛少秋提醒道。

“有一位？”慕容舒越诧异。

洛少秋和乔孟看着慕容舒越微微一笑，点头。

慕容舒越一愣，后瞬间明了，然后立刻摇头：“不可不可，我在他么眼中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没人会信服的。”

乔孟却摇头：“正因为如此，你才最为合适。”

“此话怎讲？”

“没有人会想到，明明一个将死之人，却死不了，四皇子你一直做事低调不张扬，待人温和不争不抢，这一形象早已在众人心中定了下来，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和慕容劼争夺太子之位，而是与当今圣上争夺皇位。”乔孟说道。

洛少秋听罢站起身子双手抱拳，目光热切的看着慕容舒越：“若四皇子愿意为大虞为百姓，为我大虞众将士争取这皇位，那我洛少秋，就算将生命奉献出去，也绝不后悔。”

“这……”慕容舒越很是犹豫。

当初清禾也说过这类事情，但是当时清禾之是提到取代太子，而这次是直接取代皇位，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毕竟曾经的他只想着要安安稳稳的活到入土为安。

想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清禾救了他的命，为的或许就是让他用被救回来的命，来还奉献给大虞，平白得来的命，不能白白浪费掉。

大不了就是一死，慕容舒越心一横说道：“我愿意一试。”

洛少秋听后一喜，看着乔孟：“大虞有望。”

乔孟却没在笑：“只是再向朝廷要兵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敬安若是失守，四皇子争夺不争夺这个位子又有何意义。”

听此话，洛少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看着乔孟：“那该怎么办？”

“这件事或许我们还需要在去一趟星月楼。”乔孟神色严肃。

洛少秋点头：“现在就去。”

“我也一同前去。”慕容舒越说道。

三人说道，立刻又朝星月楼走去。

星月楼中，罗幸快步朝夜逸之的房间跑去，夜逸之见罗幸着急的模样便问道：“何事？”

罗幸说道：“乔孟带着慕容舒越求见。”

夜逸之眉头微皱，终究是逃不过：“让他们进来吧。”

罗幸点头，立刻出去迎接。

清禾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笑着说道：“你星月楼主子的身份怕是要暴露无疑了。”

夜逸之无奈的摇头：“罢了罢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认得便认得吧。”

三人跟着罗幸来到夜逸之的书房之中，慕容舒越在见到夜逸之的时候，很是诧异，他是听过星月楼的，也是知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星月楼主子夜逸之，却不曾想竟然是他所认识的沈彦。

不过今日是有要事商量，所以也没有对于身份之时耿耿于怀。

而慕容舒越不问，夜逸之也不会主动的跟他解释什么的。

但是当夜逸之与清禾听到他们来此的意思之后，皆是吃惊不已，清禾看着慕容舒越说道：“你答应了？”

慕容舒越点头：“大虞，我不想让他灭国。”

清禾听之一笑道：“我说话算话，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听到清禾这么说，夜逸之皱起眉头看向慕容舒越：“我星月楼一向与朝廷没有半分瓜葛，做的事情也是拿钱做事接的也是江湖任务，你今日来此跟我说这些，我不明来意。”

慕容舒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来此是想向你们借人，与我联手守卫大虞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