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迷途 第五十一回【表世界】真相（二）

咱们书接上回。

穆翊继续说道：“那么分歧点从薛妙菡开始了……”

***

为了控制村民的思想，主神教采用了高压监督、精神控制、建立军队、严密的升迁制度、分红福利等措施。

这玩意儿和传/销类似，一个金字塔，从主神开始，油水分层流动，越往下油水越少，到信徒这一层——大多数都是村民——已经没有多少了。

知道么？饥饿会唤醒人最基本的生存本能，这个时候，是人最虚弱的时候，思想极度脆弱。稍微一洗脑，人就像是一根提线木偶，任由主神教摆弄。

问题是如何制造饥荒的假象呢？

早期，这里确实是荒村——食物资源紧缺——可是八十年代末，随着公共工程的建立，村民又有了新的生存渠道。

主神教的上层为了加强控制，他们下定决心建立护卫队（和二战时的盖世太保类似），对村民进行资源分配制度。所有的资金都必须统一收归主神教所有，但是村民会乖乖就范么？答案是否定的。

从我之前遇到的事件和一些线索来看，村民是经过十分复杂的斗争才被迫妥协的。

如果要村民妥协，就必须建立一支自己的队伍，这样才能有效的控制村民。

但，一只护卫队的建立是很复杂很困难的事情。

首先一只军队需要资金做支持，这个王八（燕溪）会帮助解决。

其次，合法性，当然处于生态圈里面的各个势力自然有自己的门路，这里不多做赘述。

最后的问题是如何管理，招募，吸引人。

主神很聪明，他利用王八和他的关系，找到了狗（你懂得），狗自然会给他便利，这样公安局会忽略这个恶势力的存在。

条件全部具备，主神开始他的洗脑了。

上来，先制造一个假象——再过十多年，地球将会迎来世界末日。当然对羊羔说，它们（村民）是不会信的，所以主神又找到了支教多年的薛妙菡，利用她大学生的身份，让她用“科学”的方法演绎地球是如何走向世界末日的。

薛妙菡迫于生存的压力，宣传太阳的燃料是煤炭，如果按照太阳的体积计算，那么燃烧到了二零零零年初，太阳将会熄灭，地球上的生物将会逐渐灭亡。

这样一宣传，下面的村民都不淡定了，毕竟这是大学生说的，权威专家啊，所有人都相信了，恐慌感顺利地制造出来了。于是主神堂而皇之宣传他是上帝，上帝将会在末日公平审判。从那天起，全村实行禁粮政策，所有的粮食将会被统一起来。

主神修建了粮仓，派主神教的人前去看守。

节制粮食，对村民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村民聚集在一起准备造反。可是其中的一部分人听说参加护卫队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将会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好奇心促使一批人尝试，他们理所当然的当上了管理者。

从众效应开始了，男人们从开始的拒绝到最后争抢恐后，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一个村，除了妇孺，几乎都变成了护卫队的成员。

如果说，都变成了护卫队的成员，那么主神教剥削谁呢？毫无疑问还是村民他们自己，主神开始缩减福利，金字塔往下，一层接一层。这下子，饥饿危机又出现了，主神让他们缴纳金钱，换取他们本来就该得到的粮食。原始资金开始积累，并源源不断地在生态圈的资金链循环，于是挖矿的廉价劳动力出现了，出去想外发展的信徒也出现了。

薛妙菡知道，这些都是建立一个极权政权的前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如何应对黑暗呢？

一个字，忍。作为被立王——主神教的未来接班人——她必须扩大自己的势力，才能有生存的空间。

薛妙菡想当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也陷了进去。主神怎么会让一个女子分享自己的权利，于是，那一天，薛妙菡在梯田的小屋内，被强迫了。

精神和**的摧残并没有让薛妙菡放弃挣扎。后来她跟踪主神，知道了有关北山矿场的事情。她下定决心，搜集证据，将这些腐烂的蛆虫交给舆论和法律去裁决，然而，她天真了，主神怎么会让她搜集证据呢？

薛妙菡被关了起来，日记本也不见了踪影，而且几个星期，最要命的事情出现了——她怀孕了。

薛妙菡想要自杀，可是被看得很死，她没有机会。眼看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人本有的母性愈加强烈，薛妙菡准备生下来。

薛妙菡不准备反抗了，主神也就少了一件心头大患。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

**又开始作祟，人能够活下来，就会想要获得更高的需求。

你想自己永远享受权利么？你想长生不老么？人心开始作祟了，这两个问题在某些人身上就是一个无比诱惑的黑洞，看一眼，就会陷入永无休止的追求之中，无法自拔。

于是，处于生态链最弱势的主神教逐渐地控制了整个生态链。

永葆青春意味着自己能够爬得更高，拥有更高的权利，可以享受一切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东西。

尽管人们都不相信长生不老，但是却不断有人尝试，从古自今都是如此。只不过现在说的更委婉罢了。人们为了宽慰自己，想尽办法用“科学”的角度，粉饰长生不老的存在。

主神很好地抓住了狗和王八的心理，宣传《圣经》当中存在可以让人实现长生不老的古老法门。

他们从国外搬来一些所谓的“法门”，不停地向外界宣传，但大多数人嗤之以鼻，谁也不会相信。

不过这次，貌似是真的。一次试药风波后，活下来的人，真的开始有些变化了。尽管没有达到所谓的长生不老，但是延年益寿还是能做到的。实现“延年益寿”的仪式名字叫做“血池”，也就是将一百零七名孩子的头颅放入炼铁炉内，烧成血滴。血滴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上帝之泪。

残忍的仪式的条件也很苛刻，需要年龄不超过十二岁，需要都信奉基督教，都是处子之身。李兰兰是第一位选入献祭的人，这样为了扩大仪式的成功率，仪式开启时间最晚不能超过一九九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李兰兰的十二岁生日。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主神提出了“造神计划”，狗和王八十分期待，所以关于这个计划的一切都开了绿灯。

计划的最终时间定在了一九八七到一九九七年这段时间内，仪式开始之前必须集齐一百零七个孩子。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李天奇的出生，标志着他将成为整个计划的最后一个孩子。

当地福利院接手的政策是年满四岁的孩子，都必须交由福利院看管。这个看似美好的福利院实际上是人间地狱。

高压的管理压僵化了这一百零六个孩子的思想，他们整日忍受残忍的酷刑。不听话的孩子都将会发配赎罪地牢，而地牢内等待他们的则是更残忍的刑罚，甚至有个丧心病狂的“老师”，用声音“感化”他们，让他们忏悔。当然具体怎么感化，他们又受到什么苦难，我不知道。

那么主神为什么敢这么放肆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呢？我想除了那些孩子都是留守儿童，没有背景之外，还有一个倚靠——更大的后台在支持他。但这个后台是谁，现在还是个急需探索的问题。

眼看自己的弟弟就要来福利院就读了，李兰兰着急了，她决定带着弟弟逃离这里，时间定在了一九九七年二月四日除夕夜。

逃生计划已经订好了，就如同之前看到的那份日记上描写的一样。李兰兰在其他伙伴的支持下，逃到了顶层钟楼，试图利用钟表这个特殊的存在超越到搬迁后的马家坡。

我想李兰兰最后应该是失败了，具体是怎么失败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李兰兰自己描述，她是被李祐贵杀死，并拖到北山血池当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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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不对啊，你说我姐姐死了，你却又说听我姐姐的描述？”

天奇瞪大眼珠子，看着穆翊。

“我告诉过你，如果要解释这一切，就必须承认平行世界，它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在那个世界见到的你姐姐。”

“你是说地府么？”

天奇说道。

“不，比地府还可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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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教的上层认为时机成熟了，他们准备在除夕夜启动仪式。但王八和狗都不同意，他们认为这个时候制作所谓的长生不老药，肯定会引起虎（你更懂得）的怀疑。

毕竟长生不老这种荒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虎知道，而且一旦这么做了，那虐童，幼/女干这样的丑闻也会流传出去。几近腐烂的教堂摇摇欲坠，面对主神教的不听话，王八和狗决定放弃主神教。

于是，一场酝酿许久的意外火灾开始了。

从北山的发电厂开始，到易燃物品放置，王八亲自监督完成。

逃跑计划开始了。

孩子们的暴乱让燕溪有了扣押孩子的借口，他下命逮捕这些孩子。

主神教的上层们将抓来的孩子砍了头，剩下的尸体交给了王八。他们兴奋地来到北山，仪式就差一步完成了。

但，天奇和兰兰失踪了。李祐贵只找到了兰兰，却没有找到天奇。

一百零七个孩子，缺一个也不能完成仪式，怎么办？主神想到了薛妙菡肚子里面的胎儿。

那日，小屋内的场景就是带走薛妙菡的真实的写照——她被抓走了。在教堂里面，薛妙菡被解剖了。不过令人惊恐地是这个仅有几个月大的胎儿居然是个畸形儿。

不管怎么说，人数凑齐了。一场荒唐地“血池”仪式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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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妙菡脸色苍白，她死死地堵住耳朵，不想再听穆翊讲故事了。

“你杀了我！杀了我！！”

“怎么，说道你的心坎里去了？”

穆翊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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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开始了，化成的浓血，正当主神准备喝下去的时候，本以为已经被解剖扔到枯井里面的薛妙菡居然神不知会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主神被杀，而血水却被薛妙菡喝了下去。

她的身体瞬间融化，她得到了所谓的“永葆青春”，她的身体幻化成了内心世界，成为了那个世界的主宰。这是一个精神世界，那些无辜死去的留守孩子的冤魂都游荡在内心世界的钟楼内，不愿散去。

实际上这个仪式是有局限的，因为薛妙菡不忍心将李祐贵带来的李兰兰抛入血池，所以，仪式的结果变成了死去的李兰兰继承了力量的十分之三，而她自己却获得了十分之七。我听李兰兰说，她的身子没有抛入血池，是因为薛妙菡不知道规矩，我倒是觉得这是薛妙菡良心未泯的结果。这样，最后，薛妙菡无法实现真正的永生，她只能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王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下命将电机短路，环火瞬间点燃了旁边的可燃物，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罪孽毁灭了。

所谓的被烧焦的尸体，完全都是王八编造出来的谎言，实际上，那些孩子并非是死于火灾，而是死于仪式前，王八先是将尸体抛入大火，再利用关系，贿赂了检尸官，于是意外失火就顺利成章了。

王八和狗很满意，但是总要给这107名留守儿童意外死亡一个解释吧？尽管无法说出真情，但是王八将假象说了出来，解释给虎看了。

轩然大波过后，大佬们要找一个替罪羊，选谁？一方是王八，一方是狗，还有虎。王八自己绝对不会去当的，狗和虎更不用说，所以这场大火最终没有凶手。

如何料理后事？

首先，火灾就必须有火灾的样子，那些仪式完成后的尸体被扔进了钟楼，待到零点，钟楼点燃。这样孩子是死于意外火灾，而并不是宗教仪式。这样舆论将会把目光转移到如何失火的，而不是那些孩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

其次，打点关系，不过王八并不担心，因为他有虎撑腰。

当然作为责任人，王八必须受到一定的惩罚，先是无期徒刑，然后保外就医，最后换了一个身份，建立了燕氏集团。

之后，李天奇被一个叫泰一真人的道士救了出去。

在之后，薛妙菡企图冲破这个黑暗的世界，可是她失败了，因为她的力量不是完整的，她需要李天奇。

薛妙菡以为李天奇还在马家坡。然而李天奇早就在道士超度完之后便离开了马家坡。之后，不知道实情的薛妙菡为了引诱李天奇来，她想尽办法，甚至不惜假扮李兰兰，引诱李天奇。

所以我推测，刚才的那具尸体才是真正的李兰兰，她的面容被毁，虎头鞋被脱去，都是薛妙菡干的。

无奈啊，天奇一走就是二十年，薛妙菡也等了二十年，终于她看到了机会。二零一六年，燕溪的孙女燕婧雯来到了迷雾岭，薛妙菡开始了报复计划……

***

穆翊讲完了，周围寂静得可怕。

天奇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薛妙菡却狂笑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说道：“你的想象力可以写成一本童话故事了——假设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还有几个问题你没有解释清楚。”

穆翊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很完美了，听到薛妙菡这么说，他问道：

“什么？”

“第一，你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主神和燕溪身上，却忽略了村民在失火案的行为。第二，凶手不仅仅是燕溪和主神，他们也只是提线木偶罢了，还有几双看不见的手你没有抓到。第三，关于我，就算你说的所谓的里世界存在，你又如何对法院和舆论解释？用科幻小说么？第四，燕溪之所以制造失火案，原因不仅仅是涂抹那些肮脏的过去那么简单。第五，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证明么？”

那五个疑问就像是五根钉子一颗一颗镶入穆翊的胸口，让穆翊很难受，因为每一个问题都很棘手。

“我会找到的证据的。”

“证据？你是说这个世界存在平行时空？你是说这个世界存在虫洞？你是说这个世界存在穿梭时光机器？”

穆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些东西都是理论物理学里面的名词，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熟悉？

“我有一个师姐，我的恩师赵狞先生说，她是一个物理界的天才，很巧的是，她也姓薛……”

穆翊看着薛妙菡。

“哦？呵呵呵呵，今天你说的一切，我只能说一说对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即便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也是差不多了！”

穆翊咬着牙，对，有些地方，确实解释不通，纯属他的推测和猜想，但也是建立在线索的基础上的合理推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薛妙菡的腔调内总有一丝不屑，似乎他说的所谓“真相”根本不堪一击。

“你还早着呢——还有，你不会以为这点小阵法，就真的可以困住我吧？”

薛妙菡的眸子开始空洞，穆翊轻松的表情慢慢僵硬了。

“天奇，她这是怎么了？”

穆翊拉着旁边的天奇说道。

天奇急忙望向薛妙菡，然而，薛妙菡已经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咔擦！”

浓厚的乌云再次笼罩在他们的头顶，闪电划过的一刹那，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刚才还胸有成竹的穆翊瞬间瘫软了在了地上，他本来以为的真相再次被打上问号，看来，还有很多疑团需要揭开。

首先，薛妙菡不是幕后的操纵人，那么谁才是幕后的黑手，燕溪，还是主神？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燕溪和主神只是在为某个人服务而已。

“咔擦！”

闪电过后，瓢泼大雨再次席卷。

远处黑暗压抑的钟楼在雷电下阴暗交错，似乎在向穆翊招手。

穆翊断定，一切都在钟楼里面，他需要去挖掘。

“天奇。”

穆翊站了起来。

“你怕了么？”

天奇摇了摇头。

“敢不敢跟我去钟楼探险？”

“为什么不敢？”

“好，咱们先回荒村，把那里的事情解决完，就去钟楼！”

“好！”

天奇点了点头，一种崇拜感涌上了天奇的心头，他越发感觉穆翊有当侦探的潜质。

钟楼之旅在即，但在此之前，穆翊必须解决一件事情，那就是荒村除灵。三个孩子的冤魂还没有解决，还有钟楼蜡烛的燃烧的限制，逼迫他放缓钟楼之旅，不得不先解决燕婧雯的问题。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