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和友人录 163 安葬

“抱歉，有点冷了，我先回去了。”苏莫紧了紧外套，很不好意思的向家神少女告辞了。

夜晚越发的冰凉，让他的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只觉寒风如刀，吹得他的脸颊生疼。

但他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着淡淡的欣喜——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连这种普通的感觉都会消失吧。

“真是个弱小的人类。请尽快吧，不然这两棵树诞生的灵性将会受到污染的。”家神少女淡淡地说道。

“哦，那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没事？”苏莫很好奇的问道。

这个人被残忍杀死的那天，距离如今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若是怨念不消按理说早已让这两棵树的灵性堕落了，为何能够坚持到今天？

家神少女撇了撇嘴道：“笨蛋，当时因为我在守护了，只是随着怨念越来越强大，我也越来越难以对抗，这才不得不向你求助。”

好吧，这倒是能够说通了。

虽然对方说的十分轻描淡写，但苏莫仍然可以意识到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中隐含了多少的心酸和艰难。

毕竟是一个最为弱小的神祗，能够对抗这股怨念显然已经付出了几乎全部的力量，为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的树妖做到这些已经让他非常的佩服了。

“对了，你身边的这个人类身上有着强大的生气，对于妖魔鬼怪有着极大的克制。”

“嗯，这个我知道——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苏莫叹息道。

并不是看不起普通人，而是因为普通人再强也看不到妖魔鬼怪，只能看到这个被隐藏了无数秘密的普通世界，终究是很遗憾的一件事。

家神少女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鲁商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苏莫，我刚才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是那种刚刚死去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呀，你倒是感觉很对。因为刚才我无意间到了阴间，见到了黄泉引路人。”苏莫也不隐瞒了，很干脆的说了出来。

让他意外的是，对方一听神色大变，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焦急的问道：“竟然真的有阴间！是不是可以进入见到死去之人？”

“抱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个世界没有轮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苏莫抬起头注视着他眼睛，目光清澈如水。

死亡是人类最害怕之物，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延长寿命而不顾一切，炼丹、海外寻仙、修炼道术、气功，乃至于饮用少女的献血等等。

在看不到希望后，人们又架构了完整的轮回体系，幻想人死后会到另一个国度，也就是阴间。

各种宗教都是依托这点而让人们信仰的，比如西方净土、天堂、乃至于六道轮回等等。

可惜，现实比人们想象的更加残酷。

人死如灯灭，灵魂也会随之消散，除非心怀执念才会留下灵魂。

但那种的很容易变成失去心智的恶鬼为祸人间，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离开。

“那个，可以放开我吗？”苏莫感觉对方的双手力量大的出奇，捏的肩膀生疼，像是马上就要碎掉了那样。

“啊，抱歉，抱歉。”鲁商闻言急忙松开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是我太激动了。”

“嗯，可以理解。”苏莫微笑道，并不打算追问。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伤心事，问出来就相当于揭伤疤，虽然早已习惯，但仍会感到痛的。

……

第二天早上，本来说是今天要去附近的公园和汴梁大学去看看的，但苏莫找个借口留了下来，并没有跟着前往，而鲁商也留下来帮忙了。

毕竟他们打算做的事太过于奇怪了，为了不让同学们误会，最好还是避开吧。

等到其余人都走后，在家神少女的带路下，两人找到了房东老婆婆，其孙女也在场。

“奶奶，这个请求实在是有些冒昧了，但我也是受人所托，还请你见谅。”苏莫鞠躬请求道。

“好孩子，我和你一起看看吧。”老人并没有丝毫的责怪，反而让孙女拿来了铁锹。

一行四人来到了栀子树下，三人就直接开动了。

幸好土壤十分的松软，不然铲起来还是很费劲的。在三人的辛苦下，一层层土壤被铲开了——咳咳，准确的说是鲁商做的顶的上苏莫的三倍了。

“亏你还是个男人呢，这么没力气，连我这个女孩子都比不上，丢不丢人！”房东孙女小声嘟囔着，却不时地用异样的眼神偷瞄着鲁商。

苏莫尴尬一笑，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了。

实际上，若是动用神通的话，他一分钟就能将整个庄园掘地三尺。

但使用神通就会加深代价，除非遇到了危险他才会考虑动用神通，毕竟浪费在这样的小事上太不值得了。

咔~

正想着时，一铁锹下去忽然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换个位置挖了一下，一铁锹下去挖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棍子。

等看仔细后，就能发现是一根粗大的骨头，似乎是大腿骨。

“哇，竟然是真的！”房东孙女倍感意外的喊了出来。

“好了，你们都让开吧，我自己就行了。”鲁商摆了摆手，对于他来说这点活简直不要太轻松，两个人在场反而让他有些碍手碍脚。

苏莫两人稍微站远了点看着，只见鲁商胳膊上肌肉坟起，手上生风似得，速度暴增了一倍。

随着泥土被铲开，一具完整的骨骼终于重见天日了。

果然和他记忆中的画面类似，也即是当初被埋葬的模样，两只手捂着头，双腿蜷缩着。

“唉，没想到我家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是我们对不起他了。”老人双手合十，颤巍巍的弯腰向对方赔礼。

“事情已经过去，您不必愧疚的，毕竟不是您的过错。”苏莫安慰道。

老人浑浊的眼睛中满是歉意，很郑重的说道：“后边就是我家的祖坟，你们把他抬到那里好生安葬吧。”

“好的。”

几人招来了一块木板，抬着这具尸体来到了后边的陵园中。

一座座坟头林立，在一处空隙中挖了个坟，将那具尸体埋葬了。

等坟修好后，老人跪在坟头点燃了黄纸念叨：“尘归尘，土归土，往日繁华终消散，一抔黄土寄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