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和友人录 001 雨夜、书生、佳人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花月痕》

华国，商都，留湖公园

暖和的阳光消失了，天空隐隐约约中有雷鸣声响起，铅灰色的乌云渐渐覆盖天空，满是水汽的东风吹的湖中荷叶翩翩起舞。

湖边有一座古朴的红柱小亭，四边的檐角仿佛鸟儿的翅膀般高高飞起，小亭的石椅上有一位正在安静看书的少年。

苏莫合上书本，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看了很长时间。

湿润的凉风吹拂着他的脸颊，让他感到了淡淡的凉意，脸上带着倦意的打了个哈欠。

他轻轻的伸了个懒腰，拿起地上洗的有些泛白的帆布书包，解开绑绳把手中的书放进去。

周围看不到人影，似乎都因为欲来的风雨而离开了。偌大的公园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吓人。

这时，少年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清秀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害怕，原本慵懒的动作变得迅捷了起来，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小亭。

嘀嗒~

忽然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跳了起来，脸上满是紧张的抬头四顾。

等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有些好笑的发现那只是水滴――下雨了。

今天日历上可是写着适合祭祀、纳财，并没有忌出行，总不会那么的倒霉吧。

嘀嗒~嘀嗒~

转眼间，酝酿了半天的雨水悄悄的降临了，霏霏细雨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路边的树叶在雨中摇曳。

苏莫精神一松，有些无奈的返回了小亭，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密的雨水：“唔，好烦人，要不要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雨势太大，若是冒雨回去肯定会淋成落汤鸡，以自己这么差的体质九成九的可能会感冒发烧。

淑媛阿姨应该在家，可是真的不想麻烦她专门过来送伞。

至于其他人，呃，他忽然发现与别人保持距离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个时候连一个来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少年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艳羡和无奈，有些瘦弱的身体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发的孤独。

这时，忽然有两个打着湖蓝色油纸伞的少女朝着他走了过来。

打伞的少女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打扮得很像古装剧中的丫鬟侍女，一副精灵古怪的可爱模样。

另一人则和他年龄相符，一身古代的喜庆红袍，衣襟处绣着一只金色的鸟儿。发型是那种很、很仿古的复杂盘头，上面插着一根精致的金色发钗。眉心处有一个泪珠般的印记，增添了三份妖娆，正捏着衣角似喜似羞的看着他。

好美啊！

沉鱼落雁！闭花羞月！倾国倾城！

一连串的成语跃然于脑海，苏莫愣在了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名红衣少女，脑海中被少女的身影填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杂物。

扑哧~

青衣少女捂嘴轻笑，转动着油纸伞，右手握伞指着他居高临下的叱道：“那边的呆子，再看我家小姐，小心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苏莫这才反应过来，只觉脸红不已，心跳如鼓，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小青，莫失礼数！”红衣女子轻轻摇头，而后脸色微红的看着苏莫轻声道：“公子，若不嫌弃，请容我到小亭一避。”

公子？

难道这两个女孩在玩角色扮演，苏莫心念一转拱手笑道：“小生当然不介意，乐意之极。”

沙沙沙~啪啪啪~呜呜呜~

天色昏暗，旁边树叶摇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一些枝条随风拍打着屋顶，奇怪的呜呜声在四周响起。

但似乎是有人做陪的缘故，苏莫并未感到有丝毫的害怕之意，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红衣少女。

“哼，衣着古怪，不知哪家浪荡子，装什么文雅！”丫鬟少女扭头轻哼，声音很低却恰好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苏莫略感尴尬，只能当作没有听到，他厚着脸皮问道：“冒昧问一下，姑娘芳名？”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眼前的红衣女孩，而且不止一次的见过，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对方，难不成自己遗失了一部分记忆？

“奴家青楼女，不当公子挂念。”对方轻轻摇头，精致如画的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黯淡之色。

那一抹无奈让人分外心疼，他恨不得付出一切只为博得红颜一笑，抚平她轻皱的眉头。

咦，似乎有什么不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和她并不认识，这种奇怪的熟悉感到底源自哪里，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一丝别扭在他心头萦绕，只是他很奇怪忽略了这点，看着对方拼命摆动双手道：“我不介意！”

“余乃草民之身，若能得姑娘垂青已诚惶诚恐，万不敢轻慢！”

不知不觉间，他背后的书包已经变成了带棚的箱笼，身上的运动服也变成了翩翩的白色儒衫，可是这些奇怪的转变他都没有注意到。

“嘁，我家小姐引得无数才子贵人折腰，哪让区区穷酸书生高攀？”青衣少女仰着小脑袋，斜着眼睛，目光中满是嘲笑。

不知为何，苏莫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怜悯和着急，似乎对方想让他赶紧走却又无法开口的无奈。

但现在，他的眼睛中只有红衣少女，脑海中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念头。

“小青！”

红衣少女轻斥一声，而后面对苏莫盈盈一拜道：“妾阅人多矣，未有真心如君者。君诚圣贤，妾不敢欺。婉儿，姓柳氏，年已十八，坠于青楼。若公子不弃，媵御无悔！”

此时少女雪白的脸颊上浮现红晕，妖娆的狐狸眼中水波荡漾，如此诱人的神色想必没有几个男的能够抵挡。

但苏莫却感到胸口处一烫，精神一振，像是从梦中惊醒，忽然察觉到了周围的诡异之处。

凄风苦雨，一片黑沉沉的周围，荒芜人烟的公园，两名打扮古朴的主仆少女，这不是标准的鬼故事场景吗？

以自己的往常经验来看，眼前之人很可能又是那种普通人看不到的存在。

一念起，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低头着再也不敢看眼前这位妖娆艳丽的少女。

红衣少女却像是没有看到他颤抖的举止，反而上前一步，一双浅葱小手拉着他笑道：“公子，人生苦短，不若随妾身同行。”

声音空灵动人，似乎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就此忘记一切，与其相伴终生！

只是，他胸口处越发的滚烫，让他始终保持了一股清醒，轻轻的挣脱开对方小手，低头轻声道：“姑娘，小生一介书生，怎配得上姑娘垂青？待我功成名就，高中状元，再与你花前月下，厮守终生！”

轰~

面前一股强大的气流轰然炸开，他只觉自己仿若破布般被随风吹走，重重地落到了十米开外。

苏莫嘴角流下血丝，浑身都像是碎裂般，连抬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只能转动眼睛。他看到红柱小亭已经不翼而飞，在原先的空地上只留下红衣少女一人，另外一人他同样被炸飞到十多米外。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他双眼迷茫的看着对方，不明白原本只会吓人的怪物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神通！

红衣少女低着头，头发披散在眼前，看不出具体的样子。只能看到她浑身颤抖着，一股股浓烈的黑气从她身体中流出来，笼罩在她的上空。

那黑气太过于骇人，让他仅仅看着就感受到了无边的邪恶和死寂，似乎一旦接触就会面临死亡的拥抱。

“又是这句话……”

红衣少女突然开口了，声音却不复先前的空灵动人，反而像是刀子划过玻璃那样尖锐刺耳，震得他耳朵一阵轰鸣。

“公子呀，我等你等到门前的台阶覆满苔霜，天上的鸿雁不知多少次从我头顶飞过，你亲手所植的银杏早已成材。我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你当年的许诺该兑现了，随我……”

少女发丝飞舞，露出来的面容并不是他想象中恐怖的獠牙大嘴，仍是一如先前的俏丽。

只是，那张倾城的容颜此时被泪水所淹没，让他感到道不尽的可怜悲切。

“……走吧！”

少女朝他凌空扑来，周身的黑气遮蔽了半边天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扑来，像是案板上的鱼那样任人宰割，无法动弹。

噌~

只是，随着对方那双小手触摸到他身体时，一道清越的剑鸣声响起，紫光在他胸口处炸裂，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他周围每一寸空间都被紫光所占据，邪恶滔天的黑气顿时如见到阳光的雪那样迅速的融化，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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