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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72章 苍月(初)

作者:什么的秋观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01 03:06:56 来源:平板电子书

夜色渐深,将岚生擒后,楼船内的混乱便已经平息,但也明显不可能继续举办下去……后面其实也没什么该做的,按照往日礼法,比武打擂后,各方客气几句,便开始奏乐起舞,唱戏的唱戏,搞皮影的搞皮影,再举办几个节目后也就该结束。

之后各邦使者在京师或许会再停留几天,与朝廷展望下未来友好合作的愿景,一年一度的万国宴也就如此过去了。

不过虽然岚闯了这么一档子事,各邦使者却是兴奋无比,武魁级别的高手对决可是极为不常见,不少江湖客更是隐隐有所悟,等楼船靠岸后便匆匆离去闭关,时不时有人抬眼看向楼船正中央那断了半截的桅杆,心驰神往。

年纪轻轻,武艺通神,容貌俊朗,位极人臣,在朝廷这一路,那位未明侯已经近乎走到了尽头,再往上,就只有一个类似‘安国公’的爵位可封。

但他在江湖上的路还有一大段距离可走,如今他才天人合一便有如此风采,那等他沟通天地之桥,达武魁之境呢?又会在江湖闯出什么经久流传的事迹?

按目前的江湖传闻来看,这位未明侯只去过晋地常山与京师……这点地界,也不过江湖一隅。

江湖很大,也很远。

有人想起下个月未明侯便要去蜀地成都与前刀魁羊舌丛云正儿八经打一场,一时之间又兴奋起来,江湖新旧更替,永远是亘古不变的话题,于是短暂歇息一夜,便匆匆往晋地赶去。

以赵无眠当今的名气,不知有多少江湖客会赶去蜀地,观摩这一江湖盛宴。

赵无眠与岚这一战也以极快的速度向外传去。

明月高悬。

一位身着青衫,与岚打扮差不多的江湖客,戴着斗笠,走进一栋别院,斗笠下,此人戴着一副纯白面具,面具用水墨画了两个小圆与横线,拼凑成一对眼睛与嘴巴,但这图案更似小孩子般的涂鸦,因此看上去便显得有几分滑稽。

残,岚带来京师的最后一位无常城天字号刺客。

听岚所言,他是去追杀饕,而饕早已离开京师不知去哪儿,这才过去短短一天,残不可能去而复返……因此料想岚是在说谎,残压根就没出京师。

大堂内,白袍文士来回踱步,神情焦急,陈书翰则坐在太师椅上,端着杯茶,却是压根不喝,只是望着茶杯上蒸腾而起的袅袅白雾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见残走近,白袍文士当即上前,嗓音错愕,“无常城城主,江湖第一刺客,就这么死了?开什么玩笑!?”

残微微颔首。

岚真死了。

“你们无常城是在搞笑?就那么堂而皇之跑去楼船送死!?就算死前杀了赵无眠或是洛朝烟也算话,但寸功未进还把自己与毒都栽进去……你们城主莫非一点后手都没留?”白袍文士明显不信,直言道:“但你来京师干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吧?其实你就是岚的后手对不对?”

残滑稽的面具盯着白袍文士看了几秒,而后在怀里探了探,取出个小木板,手持炭笔刷刷刷写了什么,举起示意给白袍文士看。

“我走了。”

只有三个字。

白袍文士愣了愣,“这任务就这么算了!?”

残又用炭笔写了几个字,“接任务的人,是岚,不是无常城。”

说着,残从怀中取出一枚黑白相间,让人一眼便想起黑白无常的令牌,抬手抛给陈书翰。

陈书翰还在发呆,以他的武功,竟是直接被令牌砸在脑门上,摔落在地。

他摸了摸脑袋,回过神来,放下茶杯,捡起令牌,打量几眼,疑惑看向残。

残继续用炭笔写道:“岚曾言,你品性还算对他胃口,若他失败身死,便留你无常令,日后可凭此令牌,寻无常城办一件事。”

无常令,效用近似于苍花令,不过苍花令是幻真阁用来刷江湖声望的,无常令则是无常城任务失败后的补偿机制……此次没能刺杀成功,若刺客还活着,便会送出无常令,下次可用这令牌委托无常城再办一件事。

可以是继续刺杀原目标,也可以是其他的什么事。

一来,这举措可以保证雇主尽可能保全刺客的命,二来,也就是维护无常城在江湖的道义信用。

‘先生’是冬燕主动与他解约,因此不符合这条件,自然不用送令牌,而岚……他已经死了,按理刺客为此都送了命,无常城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送无常令,如今送出,显然是岚当真欣赏陈书翰。

陈书翰自知这令牌的来路,神情错愕,“他欣赏我?凭什么?”

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抬手压了压斗笠便转身离去。

“且慢!”陈书翰叫住残。

残回首默然望着陈书翰。

陈书翰脸色一阵变换,挣扎不止,几秒后,眼神才渐渐凶狠,带上一抹江湖人特有的狠劲与凶悍,“这令牌,我现在便用,恳请残先生再为我做一件事。”

残沉默几秒,而后转过身,正对着陈书翰,默默伸出手。

陈书翰大步上前,将无常令盖在残的掌心,紧紧相握,“曾经便对残先生的武功有所耳闻,与无常城城主相差无几,百法皆通,如此说来,对您而言,轻功也是一绝?”

残微微颔首。

陈书翰露出笑容,面上洒脱一笑,而后嗓音渐渐低微,“那就好,那就好……”

白袍文士站在门前,他与陈书翰乃是多年好友,瞧见此情此景,对他的意图当即了然,眼神错愕几分。

赵无眠送了岚最后一程后便离开厢房,本想去找萧远暮,但也不知萧远暮跑什么地方去,还没找多久楼船便靠了岸,本想再去找师父,但慕璃儿又不见他了,带着不知何时回来的洛湘竹去了剑宗分舵。

而洛湘竹则给赵无眠留了信,说是苏青绮被苏夫人拉去问情况,那小丫头则约赵无眠明晚在竹坞湖的竹林见面,显然是想和赵无眠单独谈谈。

按理说,今晚就该聊聊,但赵无眠明显一时半会脱身不得,这不才刚下楼船就被洛朝烟和太后拉上一架华贵车辇。

自从赵无眠说慕璃儿可能遇刺,匆匆离去后,洛朝烟便一直心不在焉,照理说万国宴上发生这么一档子事,她身为大离天子是该想办法救场,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陈皮烂谷子事,于是说了些场面话便让楼船匆匆靠岸。

上了车架后,也不回宫,一直盯着车架外,一瞧见赵无眠走下船就给他拉上来。

太后自然也与洛朝烟待在一起,此刻瞧见赵无眠上车,抬手就去撩他的衣服,“给本宫瞧瞧伤势?”

岚实力不俗,赵无眠若真与他正儿八经厮杀到头,或许能赢,但也定然受伤不轻,如今只打了半场,却也是内伤外伤俱有,洛朝烟与太后自然担心。

这不,车厢内还放着个赵无眠很熟悉的小药箱,当初在晋地时洛朝烟便随身携带。

不过一撩衣服,太后便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女人香儿……慕璃儿身上的味道。

太后眼神流露出几分狐疑,不等她探究,洛朝烟便凑上前打量了下赵无眠的伤势,她满心都想着赵无眠的伤,一时之间倒是没注意赵无眠身上的味道。

瞧见外伤部分已经包扎好,稍微愣了下。

赵无眠瞧见两女眼神,心底顿时一凸,简短解释了句:“无常城还有个专精蛊毒的刺客,给师父下了毒……如今师父已经无恙,只是需要尽快去蜀地寻唐家找解药,我这伤便是师父为我包扎的。”

这话倒是不假,的确是慕璃儿包扎的,即便徒弟再怎么欺负师父,亲个不停,空闲下来,她就得考虑徒儿的身体状态。

洛朝烟柳眉轻蹙,而后竟是抬手拉开赵无眠包扎的干净白布,疼得赵无眠倒吸一口凉气。

“你师父江湖出身,不太讲究,如此处理伤势可不行……朕为你疗伤吧。”

说着,洛朝烟抬手为赵无眠先把了把脉,确认内伤情况,而后才端着下巴细细打量着胳膊处的外伤痕迹,琢磨几分,打开药箱,取出几个瓷瓶开始上药。

洛朝烟的医术权威,不容挑衅,赵无眠也不能由别人随便治……至少她还在的时候,不能。

太后也会点医术,是在深宫闲得无聊时学的,但肯定没有洛朝烟精通,便掀开车帘,对车架周围的大内高手道:“起驾回宫。”

马车当即在一众大内高手的护持下向前而去,许然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侧。

至于苏总捕则抓了毒,连夜带去侦缉司审问。

太后放下车帘,眼看赵无眠这家伙虽然与岚厮杀一场,但貌似也没危及生命,注意力便转而到了其他方面,便语气含笑,问:“侯爷邀请的那位贵客呢?没与她单独聊聊?要不要去后宫给侯爷腾个宫殿,让那小姑娘专程入宫伺候侯爷?”

洛朝烟一边为赵无眠包扎,一边抬起眼帘,看了赵无眠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莫名,问:“可是见到了?”

“我是因为觉得与她从前认识,才给她牌子……见倒是见了,但因为无常城,也没细聊。”赵无眠没说心中猜测。

洛湘竹并没有告诉赵无眠,那小丫头究竟是不是萧远暮,但赵无眠心底隐隐有点猜测,就算不是萧远暮,肯定也是与他亲密相关的人。

世上有几个人,会因为你忘了她就哭个不停?

但无论如何,肯定是太玄宫的人。

太玄宫这身份便过于敏感,毫不夸张的说,和洛朝烟,太后,洛湘竹等大离皇室,皆有祖辈传下来的死仇。

在没确定身份前,还是别乱说话为好。

“是吗,觉得她以前与侯爷相识啊……”洛朝烟也开始叫赵无眠‘侯爷’,这便是她心底肯定有几分情绪,“侯爷会挽月弦,那小姑娘不就是太玄宫的人?”

“……或许吧。”

“那侯爷想怎么做?”洛朝烟细心给赵无眠上了药,用干净白布包扎,口中则幽幽问。

“恩?”

太后很有风情地白了赵无眠一眼,只是语气罕见正色了几分,“若那女人想让侯爷回太玄宫……侯爷想怎么选?”

此话一出,车厢内骤然安静下来。

无论怎样,这都是绕不开的话题,早在赵无眠会挽月弦时,洛朝烟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挽月弦又岂是谁都能随便学的?

此前只是因为太玄宫的人还不曾与赵无眠接触,所以才有意忽略这一问题,但如今太玄宫的人已经找上门,那此刻提前把话说明白,也好。

赵无眠沉默片刻,而后才说:“虽然不知我从前与太玄宫究竟有何联系,但此刻让我加入太玄宫,反离复辰,那是绝无可能。”

太后不依不饶,紧追不舍,“那等你恢复记忆呢?本宫知道你不图名利,待在这里,只是因为圣上,但若在太玄宫,也有这么一个对你而言,与圣上一般无二的人等你,你又要怎么选?”

这问题一针见血,太后不愧是太后。

说白了,便是让赵无眠做出选择……不是选辰国与离国,而是选萧远暮,还是选洛朝烟。

这才是问题关键,此刻赵无眠还没恢复记忆,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洛朝烟,但等他全部记起来后呢,还能如此果断吗?

洛朝烟给赵无眠用以包扎的白布上系了个很可爱的小蝴蝶结,而后才一言不发,将药瓶收回小药箱,神情平和,实则等着赵无眠的答案。

话音落下,赵无眠不待回答,太后又眯了眯杏眼,低声道:“赵无眠,别做无法完成的承诺。”

太后不常喊赵无眠的名字,她如今明显很是认真。

但赵无眠还是那个答案,他或许与萧远暮关系亲密,可难道他与洛朝烟便毫无感情?

若是能办到,他自然最想平衡两女关系,但此刻洛朝烟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

因此他微微摇头,“别管我以前究竟是何等身份,做过什么,这都不能代表我这两个月所做的一切只是虚影……”

“好了。”洛朝烟打断赵无眠的话,而后柔柔笑了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与那刺客厮杀一场,身心俱疲,此刻谈论这些事做什么……距离大内还有一段路,未明侯要不要睡一觉?”

洛朝烟又不是什么穷奢极欲的皇帝,车厢其实就这么大,想舒舒服服地躺下睡,只能枕着两女其中一人的大腿。

不枕洛朝烟,难不成枕太后?

“哼。”太后轻哼一声,撑着侧脸,抬手掀开车帘,视线望着车厢外,臀儿则向角落移了下,腾出点空间。

赵无眠实际上也确实累了,此刻有膝枕,别说拒绝,实际上他与洛朝烟向来发乎情止于礼,从未做过什么亲密之举,也就暖暖小脚丫,或是横抱一下。

赵无眠于是侧躺下,侧脸压着洛朝烟龙袍下的大腿,触感很好,富有弹性,鼻尖满是洛朝烟的幽香,但他心底并没有什么**,口中笑着问:“这是给臣的赏赐?”

洛朝烟笑了笑,“今日万国宴上,侯爷可是给朕出了大风头,谁人不知侯爷今日风采?这便是大离的脸面,因此给侯爷些赏赐,自然无妨。”

马车晃晃悠悠,驶在街上,带着‘嘎吱嘎吱’的细微轻响,听着这声音,便有一股慵懒且容易让人入睡的魔力。

赵无眠心底其实有点烦,无论再怎么向后推迟,但他知道,太玄宫与朝廷,萧远暮与洛朝烟,势不两立,迟早是要面对的,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或许便是足以让赵无眠抱憾终生。

但此刻心底那点烦意已是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赵无眠还真睡着了。

没有做梦,就这样听着马车碾过地砖的细微轻响,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下了夜雨,车厢外有些许淅淅沥沥的动静。

恍惚间,赵无眠觉得脸下触感仿佛变了。

怎么形容呢?洛朝烟的大腿修长滑腻,而这个则是丰腴且颇具肉感,感觉脑袋都能陷进去……

“赵无眠,赵无眠!有人拦路!”

有人推着赵无眠的肩膀。

他当即惊醒,骤然睁眼,映入眼帘,便是太后那张熟美风韵的俏脸。

太后?

我怎么枕在太后的大腿上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原因,只是因为洛朝烟身体素质不好,赵无眠枕一会儿她便双腿发麻,于是换了太后来。

太后本想等快入宫时,再和洛朝烟换回来,但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到拦当今天子的路。

赵无眠听到有人拦路后,头脑瞬间清醒,也顾不得自己为什么枕着太后,抬手拿起斜靠在车厢内的横刀,掀开车帘,向前看去。

车架周围的大内高手手持刀剑,严阵以待,只是眼底不时闪过一丝错愕与不可置信。

许然高坐马上,并未下马,神情平淡中夹杂着几分疑惑。

此刻深夜,车架两侧街道屋舍,大多昏暗,不见光影。

而在车架之前,一位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江湖客,手持长刀,站在雨中,距离车架约莫三十步。

雨点自天垂落,拍打在江湖客的斗笠之上,而后顺着斗笠边缘,凝为细微水柱滴落。

江湖客一言不发,站在雨中,只是紧握长刀,昭告着他来者不善。

但他拦的是什么人?当今天子!

别说赵无眠与许然,就是车架周围那些大内高手,都足以碾压江湖大多高手……这么多人再加上许然与赵无眠,当世除了乌达木与萧远暮,估计没人敢来找茬。

所以车架旁的大内高手才会面露不解。

这不是送死吗?真以为人人都是乌达木与萧远暮?

赵无眠一只手握着横刀,另一只手保持着撩开车帘的姿势,瞧见他,周围大内高手都是向他点头,“侯爷。”

赵无眠打量着手持长刀的江湖客,沉默两秒,而后撩着车帘的手向后轻轻一甩,整个人从车厢内跨出,下了车架。

细密的雨点打湿他的蟒袍与胳膊上用以包扎的白布,不少人连忙道:“侯爷,您还有伤,这种江湖宵小,我们来解决便是!”

“本侯来处理。”

赵无眠淡淡抬手,向前走了几步,与江湖客在雨中相对而立。

街道旁的围墙上,有只黑猫蹲在墙上,用力甩了甩身上的雨点,而后睁开碧绿的眼眸,望着雨中两人。

太后也抬手撩开车帘,与洛朝烟凝望着车架前的赵无眠与江湖客,眼神稍显担忧……赵无眠还受着伤。

啪嗒啪嗒——————

雨点落在车架,地砖,蓑衣,斗笠,长刀,刀鞘上。

刀光剑影,肃杀凝然的氛围环绕四周。

一时沉默。

“你是冬燕残党?想为你的主子报仇?”赵无眠望着江湖客,淡淡问。

江湖客微微抬眼,视线透过斗笠,凝视着赵无眠。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与赵无眠接触……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江湖客不言不语,只是淡淡抬起长刀,摆了个架势,雨点摔在刀身上,又顺着刀尖滴落。

赵无眠也不再言语,手握横刀刀鞘,拇指轻弹,刀出三寸,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清亮刀身在雨夜闪着寒芒。

黑猫蹲在雨中,凝望着街上沉默的两人。

轰隆————

天际雷鸣乍响,京师昼亮一瞬。

黑猫被吓得当场一个激灵,浑身皮毛炸起,而在雨中相对而立的两人,随着雷鸣声也骤然出刀。

呛铛————

江湖客的实力不弱,但比起赵无眠,还差得远。

而就在赵无眠一刀贯穿江湖客胸膛之际,有位带着滑稽面具的青衫客忽的出现在江湖客身后,拉起江湖客的衣领,便一个起落消失在雨幕间,但想在此地救人,明显痴心妄想……更何况,江湖客受了致命伤,根本活不了。

许然眉梢紧蹙,正欲去追,赵无眠却淡淡抬手,让许然护送洛朝烟回大内,他则飞身追去。

啪嗒啪嗒。

墓园之内,雨点纷纷而落,砸在墓碑上,发出清脆细响,雨水沿着墓碑纹路,蔓延而下。

这墓园,坐落于翠幕街之侧,非豪门大户不能入。

残扛着江湖客,飞身来至墓园,待站稳之后,江湖客便撑起几分力气,一把推开残,踩着墓园泥土内的积水,踉踉跄跄向前几步,而后彻底失了力气,跪坐在一座墓碑之前。

噗通————

墓碑前有不少积水,成了泥水,此刻跪坐而下,泥水溅起,拍打在满是血液的蓑衣上。

斗笠落下,露出陈书翰面如金纸的脸,他的嘴角不断涌出殷红血液,却又被雨水打湿,稀释,最终混成淡红色的血水顺着下巴滴落。

残负手来至陈书翰身旁,自腰间取出一壶酒,递给陈书翰。

这酒是江湖最常见,也是最便宜的烧刀子,就算是寻常农户,每日农活结束也能小酌几口。

“谢谢。”陈书翰的嗓音沙哑,喉咙里不时涌出血沫,缓缓抬起手,接过酒壶。

残的滑稽面具默默望着陈书翰,不言不语。

陈书翰已经快要失去神采的眼眸,盯着墓碑上的字迹。

这墓,是他给娘亲亲手刻的,但这地段儿,则是当时的太子洛述之赏的。

陈书翰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拧开酒壶壶塞,口中则对残断断续续,道:“几天前,岚曾寻我,在此地喝过一杯酒……从那时,我就该知道,他的意图……”

“不过如今……死则死矣,他的死,倒是点醒我了……”

陈书翰往嘴里灌了口烧刀子,然后又咳嗽几声,咳出些许血沫,低声道:

“与赵无眠,正大光明厮杀一场,对得起太子知遇之恩,对得起娘亲教诲……也对得起我了,对否?”

残负手而立,依旧不语,只是垂眼看他。

陈书翰呵呵一笑,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他手持酒壶,垂倒而下,酒液混杂着雨水,洒在墓碑前的泥土中,与身下血水混在一起。

“这死法,我这几十年江湖,可是没白混?”

残依旧不语。

“倒忘了你是个哑巴了,跟你说话,简直白讲,这点你就不如岚,他可是个话唠,那嘴皮子一点不像个刺客……你倒是比他更像无常城城主……”

陈书翰嘟囔一句,而后话音越来越微弱。

“你这人……没什么意思,但岚那家伙,还不错……等下去,可以同他喝一杯……死在一晚,黄泉路上,好歹能作伴……”

话音未落。

砰。

陈书翰高大身体向前栽倒,脑袋磕在墓碑上,然后顺着墓碑滑下,瘫倒在墓碑前。

墓园安静下来,陈书翰一死,再无人说话,整座墓园只有细密雨声。

踏踏踏————

直到墓园之外,传来脚步声。

残的滑稽面具,又向下着陈书翰的尸首,转而抬起,望向墓园外。

雨幕之内,一席深红蟒袍的赵无眠提着横刀,自雨幕中走出。

残负在身后的五指绷起,做好出手准备。

但赵无眠提着横刀,看也没看残一眼,只是淡淡走至陈书翰身后,垂眼望着他的尸首,几秒后,瞥向残,“岚留在你京师,恐怕不是为了杀我。”

残戴着滑稽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脑袋稍微偏了下,瞥着赵无眠,一时之间也没出手。

赵无眠收回视线,望着陈书翰面前的墓碑,“他带你来京师的缘由,我也有几分猜测……听说你们二人形影不离,不是吗?”

残望着赵无眠,依旧不语。

“你们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再想杀我,换个武魁高手吧,至于你……”赵无眠抬起横刀,缓缓收入鞘中,淡淡道:“完成岚给你的任务去吧,我允了。”

残又歪了下头,沉默几秒,而后淡淡抬手,朝赵无眠拱了拱,便飞身而起。

留赵无眠一人在墓园中,望着陈书翰的尸首,片刻之后,轻叹了口气。

“呵……江湖。”

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

下一章,本卷结束。

我待会再码一章,今晚给苍月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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