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正是盛夏,夜空澄澈,月似银盘,倒也清爽,可一轮山火却烧红了半边天空,惊起四野村民。
他们匆忙披衣,手持火把匆忙聚在村头吵闹片刻,便一拥朝山下跑来,自月下看去,人群似是一只只萤火虫。
麦秸垛里,洛湘竹已收拾好心情,衣袖擦眼,待听周围嘈杂,连忙起身,捡起错金博山炉与青铜钟一块放麦跺里,以防被什么手长的家伙拾了去。
这显然瞒不过靠至近前的村民,他们一瞧洛湘竹衣裙狼狈,发鬓凌乱,脸上同样灰扑扑脏兮兮,还如此爱惜那口‘铁锅’,便觉这定是难民,朝周围高声呼唤。
“一股直咩诏禄!”
洛湘竹柳眉轻蹙,歪了下小脸……这群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听着明显不是中原官话……
她琢磨几秒,后小脸顿时白了下,她和赵无眠这是跑异国他乡去啦?
上下打量着人群服饰,穿着粗布对襟短衣,或是夜深,没来得及束冠,披头散发,倒也是中原的百姓穿着,料想并非来了草原。
不是草原便好……
思琢间,村民齐齐手持火把,将她围住,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不时指向山火处,面容愤怒,群情激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其中村西猎户最为凶悍,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攥着贴身短刀,上下挥舞,指着洛湘竹吱哇乱叫。
磨的雪亮刀身,似是饿狼獠牙。
洛湘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阵仗,被村民围住,想走都走不了,想说她会赔的,但身上也没带什么财物,就是连件首饰都没有。
赵无眠身上也没带钱,唯一能抵押的东西,貌似只有一看就很值钱的无恨刀,余下什么丹药令牌,这群村民估计也不会认。
但洛湘竹怎会随便用赵无眠的东西抵押,眼瞧她要是不交出点什么值钱东西就别想走,左右为难心中害怕之际,人群一寂,乃是村长匆匆赶来。
村长是个花甲老头,打量了洛湘竹几眼,注意到她虽看着狼狈,但无论是气质容貌还是衣裙料子都不似常人,倒像是遇难权贵,不免神情带上几分小心翼翼。
说了几句,眼看洛湘竹听不懂,面露茫然,他斟酌片刻,才用蹩脚的中原官话,一字一顿道:
“你,是,中原人?”
洛湘竹神色大喜,连连颔首,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轻轻摇头。
中原在大离只是一片地域,和燕云,蜀地差不多,不过在异国他乡肯定不用讲究这些细节……中原就是指大离。
“不会说话的……中原人?”
村长面露了然,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洛湘竹一眼,没想到这般衣裳华贵的女娃娃竟生的这般可怜。
他朝周围村民解释了句,后又问:“你是……贵族?”
洛湘竹依旧颔首,单这高雅干净的气质便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培育出的。
她弯下腰,银牙紧咬将赵无眠搀扶起来,指了指他嘴角血迹,后小手凌空轻翻,似在数银票。
这是她的同伴,能不能给些吃食,若有大夫就更好了,日后定有重谢。
看这气质,村长就信了几分,主要还是怕这女娃娃若真是中原贵族,他们招待不周,待她家里人寻过来问罪,朝廷也不会为了他们这小小村子而得罪天朝上国。
甭管是不是骗子,只是一点吃食罢了,给就给了,无伤大雅,其中轻重,村长自会衡量。
洛湘竹眼瞧这村长朝周围村民说了几句,村民们便一哄而散,只是神情大都带着几分不甘。
山都被烧了,却连个说法都讨不到,自是不满。
至于救火……他们哪有这能力,只能希冀迎个下雨天,否则就只能等着山火将周围能烧的东西都烧光。
洛湘竹神情微喜,搀扶着赵无眠跟着村长而去,没力气再拿青铜钟与错金博山炉,便有几位小娃娃蹦蹦跳跳过来帮她一块拿,显得是很少瞧她这生人,心中兴奋。
村长家乃是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建筑风格,四合院嘛,中原有的是,显然这邦国受中原影响不浅。
洛湘竹搀扶着赵无眠走进厢房,将他放在榻上,又推了推他……却还是不见转醒,只是脸上沾了不少泥巴。
她捏着衣袖细细擦拭,有人推门而入,用着蹩脚的中原官话问:“这是你,男人?”
洛湘竹连忙回首,乃是一穿着粗布筒裙的老妪端着餐盘而来,发上裹着头巾,想来是村长夫人。
筒裙,头巾……洛湘竹小时候天南海北去过不少地方,顿觉有几分眼熟。
似是苗疆西边一带的穿着……
斟酌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不是我男人,我们两人清清白白的。
老奶奶不以为意笑了笑,放下餐盘,村子里显然没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饭,白米饭,野菜汤,几张薄饼,一盘腌菜,唯一的荤腥也就是一小盘切片腊肉。
但这粗茶淡饭的香味伴随着热气窜进鼻腔,还是让洛湘竹顿觉口干舌燥,食指大动。
人饿极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不过以她的教养,也不可能直接扑上去吃,按耐住饥肠辘辘的冲动,先看向村长夫人起身行礼道谢。
村长夫人也没打扰,料想自己坐在身边,这小女娃定然也不自在,放下餐盘便转身退去,关上房门,可从门外听到几声叽里咕噜的交流声,后脚步渐渐远去。
洛湘竹这才拿起筷子,端起白米饭,深呼一口气,食物的香气便似直冲脑袋,夹起一团米饭便要塞进唇中,却又忽的一顿,想起赵无眠,又放下碗筷,先搀扶起赵无眠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夹起米饭,递至赵无眠唇间。
“啊————”
洛湘竹粉唇轻启,拉长语调,示意赵无眠张嘴。
但赵无眠还在昏迷,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湘竹眉梢蹙起,犯了难,下意识看了眼赵无眠的嘴巴……难不成要让她把饭嚼碎了嘴对嘴喂?
这怎么行,他们两人清清白白……
洛湘竹放下米饭,端起野菜汤,再次凑近赵无眠唇边,流食总能吃的吧。
咕噜,咕噜————
赵无眠循着本能,喉头微动,嘴角虽然溢出了点菜汤,但能喝下去。
果然!洛湘竹神情一喜,又用筷子夹了片细小菜叶顺着汤,渡进赵无眠唇里,让他一并吃下去。
而后她又往菜汤里泡了点米饭,撕了点薄饼与腊肉,如法炮制喂给赵无眠。
洛湘竹知道赵无眠作为武者食量很大,喂赵无眠吃五六口后,自己才吃一口。
如此靠着野菜汤喂给赵无眠大半,待汤喝完,没法再喂,她又起身拿起桌上茶壶,往碗里倒水,而后再拌着饭喂给赵无眠。
至于两人用一双筷子吃饭这种事,她显然是没心思在乎。
村长送来的餐食不少,但待吃罢,洛湘竹也只觉自己吃了三成饱,却也不好意思再要。
洛湘竹轻抚自己小腹,从小到大,她皆是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种委屈……但时事艰难,只能忍受。
她刚想用衣袖帮赵无眠擦擦嘴,却发觉自己袖子早已脏兮兮一片,便将袖口向前拉拉,用小臂处的布料擦拭。
待村中唯一的大夫,一个看上去怕得一百岁高龄的老头提着药箱,慢悠悠走来,细细为赵无眠把了把脉,又脱衣查看有没有外伤。
洛湘竹看了眼赵无眠的精壮上身,不由小脸微红,别开视线,盯着房梁。
充当翻译的村长夫人顿觉好笑,此刻便听大夫说话,她代为转达。
“这是你的护卫,还是男人?体魄之强韧,前所未闻,就是想扎针都扎不穿,定然武功高强,恐怕都能入京当御前侍卫,只是虽有些外伤淤青,但脉象平稳,并无内伤,不知为何昏厥……”
洛湘竹这才红着脸看向赵无眠,他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看得她触目惊心,也便顾不得男女之别,坐在榻侧,小手轻抚赵无眠的淤青处,眼神则恳切望着大夫。
大夫活了近百也没见过赵无眠这种情况,只能先为他在外伤处敷了药,摇头离去,留下一句。
“兴许是太累了吧,不妨等几日再瞧,若迟迟未醒,姑娘只能另请高明……”
闻听此言,洛湘竹神情昏暗,左思右想,才看向摆在床头的错金博山炉,忽的想起赵无眠曾言待他寻得此物,便可恢复记忆,沟通天地之桥……
如今赵无眠该不会便是因此才一睡不起……有很大可能。
小哑巴琢磨着赵无眠现在肯定在做梦,在梦中将自己忘记的记忆再经历一遍……定是这样!
洛湘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便瞧村长夫人取来炭笔与草纸放在桌上,想来她也见多识广,竟认得中原的字。
洛湘竹大喜过望,连忙提笔,先写一句‘谢谢,日后定有重金酬谢!’而后她才问这是哪儿。
村长夫人心底暗道一声这贵族家的小姑娘就是有教养,才道:
“鹤拓国……哦,用你们中原的话,这里应是南诏……你怎么跑到这里都不知此地是南诏?我们村子离界石可有好几百里咧!”
后面的话,洛湘竹没注意听。
她知道南诏是什么地方,苗疆以西,大离的附属国,但这国家实质上的掌控者,乃是九黎……
她心跳加速几分,那自己和赵无眠岂不是跑到敌人大本营啦?
不对不对,九黎又不知道她和赵无眠在这里,不能慌……
“你似乎很怕?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村长夫人好奇问。
洛湘竹微微摇头,扯开话题,随手在纸上写道:“村子里,怎么不见青壮?”
村长夫人闻言,眼神明亮几分,
“娃娃都被召去了朝廷咧!大理往年都会召集天下少年,传授内功!能学会的娃娃,便可留任大理,后半生衣食无忧,而没那个命,学不会的娃娃,也能学个一招半式,身强体壮回来当个捕快,也算个官哩!”
大理,便是南诏的国都,定然就是九黎的老家。
洛湘竹肯定不敢去大理,又随便与村长夫人扯了些话题,这才对现状多了解几分。
村子名为一水,只因旁边有条小溪,在南诏西侧,算是腹地。
南诏共分五路,路乃行省,归节度使管辖。节度使掌行政,军事,财权于一身,三权合一,权力极大。
一水村位于永昌路内,而永昌节度使,姓崔,名向微。
村长夫人只知这些,眼瞧夜深,两人也便没有多聊,热心端来热水与干净衣裳也便离去。
身处异国他乡,洛湘竹不敢脱衣洗澡,简单用毛巾为自己与赵无眠擦了擦,便换上粗布衣裙,熄了灯火,和衣而睡。
厢房内只有一榻,洛湘竹不可能让赵无眠睡地上,但自己也着实疲惫,也顾不得细节,只是抱来无恨刀放在两人之间相隔,如此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的一声重响,将洛湘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直起上半身,茫然四顾。
砰!
又是一声重响,却是有人拿石子砸窗户。
洛湘竹抱起无恨刀,翻身下榻穿上绣鞋,怯生生来至窗前,又是一声闷响,吓得她娇躯颤了下,而后才鼓起勇气推开窗户。
嘎吱————
晚风吹进厢房,院中无人,只能听见些许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洛湘竹知道,定是有人看她放火烧山,心底记恨,这才故意悄悄过来报复。
洛湘竹理亏,又寄人篱下,心底也怕,便不敢多言,合上窗户,怯怯上榻,后自赵无眠的身前翻过,自己睡了里侧,如此似能让她心安几分。
没等洛湘竹睡着,又有闷响自窗户处传来。
她不再起身,可心底委实害怕委屈,片刻后,没忍住抬手挪开无恨刀,双手搂住赵无眠的脖颈,将小脸埋进他的肩窝,又默默蒙上被褥……
一水村,显然不可能收留她。
明日便启程离去,向东走,寻个驿站,想办法联系朝廷。
翌日天色蒙蒙亮,洛湘竹起床洗漱,推门一瞧,床沿下方落着不少碎石。
村长夫人正在水井前打水,眼瞧洛湘竹出屋,上前道了歉,说是后半夜她听到动静,已经将那些人教训走了……
洛湘竹微微摇头,她后半夜没睡着的,昨夜动静没停过……也是,她只是一介过客,村长又何必为此事惹得村民不痛快呢。
让村民出出气,也省的他们再干些别的坏事……
洛湘竹打了水为自己和赵无眠简单洗漱后,厚着脸皮,低垂视线,想问村长家再借匹马。
村长哑然失笑,“我们这小村子,怎会有马,只有驴子和老牛……”
他斟酌少许,老妪又给他使了个眼神,村长才大大方方借给她一架驴车。
显然,也是为昨晚的事赔偿。
说是驴车,其实就是个破木板车,前面缰绳拴着一头驴。
木板陈旧,不少地方还黏着些许未曾处理干净的小麦碎。
但洛湘竹已足够感激,连连鞠躬。
她讨要了些杂草,又将自己换下来的衣裳铺在车上,才搀扶着赵无眠在草上躺下,青铜钟与错金博山炉也没忘了带上。
洛湘竹不会骑马,也从未驾过马车,更别提驾驴车,双手拉着缰绳折腾半天,这毛驴才挪步前移。
但来至村口,乌泱泱的村民又将驴车围住,怒目而视,指向身后大山。
回首瞧去,郁郁葱葱的山林,早已焦黑一片。
洛湘竹望着群情激愤的村民,也不知其中是谁昨晚一直拿石头砸她窗户。
她心感委屈,若是不烧那山,她与赵无眠就要进了狼肚子,可此刻烧山,坏了不少人的活计,终究理亏,她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在草纸上立了字据。
说是一定重金赔偿。
村民知道她身上没钱,再加上村长从中周旋,唱了白脸,这才放她离去。
异国他乡的,字据肯定是没啥用,不过给村民一个态度,也勉强足够了。
他们又不是人贩子,还能把她绑了不成?
村长夫人觉得如此刁难一个落难的小姑娘实属不应该,双手握着洛湘竹的小手,口中祝她一路小心,实则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几两碎银。
南诏受中原影响很深,虽然有自己独特的货币,但银子,金子,向来都是硬通货。
洛湘竹小手摩挲着这几两碎银,上面还带着温热。
她往常也节省,但心底也从未将这点碎银放在心底,可此时此刻,这些碎银可是不知能让她的境遇好过多少。
村长夫人看出洛湘竹心中的委屈与对未来的不安,不由暗叹一口气,看了赵无眠一眼。
“他既然不是你男人,此刻带着他,可是会让自己艰难不知多少……就没想过弃他而去?为自己活,没人怪你的。”
洛湘竹回首看了赵无眠一眼,后缓缓摇头,露出甜甜的笑。
怎么会弃他而去呢?这话提也不用提。
村长夫人第一次瞧洛湘竹笑,也没想过她在这种境遇下,还能笑的出来。
是为这个男人笑的。
洛湘竹架起驴车,车轮碾过黄土压实的官道,向东而去,夏日的第一缕风拂过,道路两侧的小麦随风轻晃,荡起洛湘竹束在腰后的发丝,也吹动毛驴脖颈上的铃铛。
“叮铃铃……”
蓬莱岛上,海风凛冽。
萧远暮等人将岛上刮地三尺也没找到赵无眠,只得离去。
翡翠宫的海员嘀咕着这雾气怎么感觉淡薄了许多,驾船离去。
未明侯不知为何不见踪影,这些侯爷夫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根本不敢多问,只顾得小心翼翼开船。
“先书信一封传去朝廷,知会洛朝烟一声,堂堂女帝,要是连个人都找不到,干脆也别坐那位子了。”萧远暮脸色极为阴沉,道:
“我们则分头行动,效率也快些。”
众女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萧冷月江湖阅历最为丰富,心性最好,也便拿出长辈的气度安慰道:
“当年我爹找了我娘大半辈子都没找到,是因被朝廷追杀,孤身一人,无可奈何,但瞧瞧咱们现在,正道,邪派,朝廷,囊括江湖黑白两道,联合起来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真要找一个人,不怕没有收获。”
话音落下,几女脸色还是难看,沉默无言,气氛依旧压抑。
没法子,就是萧冷月现在都不想说话,也便不再多言。
爱妻号便在这种氛围下,驶向内陆。
而在蓬莱岛附近一座孤岛,海雾弥漫,日光透过雾气,照出地上一地战痕,殷红血迹。
一柄断剑倒插在地,剑锋布满豁口,剑格则是阴阳鱼形……归一真人的太极剑。
而归一老道本人,却不知所踪。
“咕噜噜————”
莫惊雪黑底金纹的披风早已破破烂烂,胸口有一血洞,血水潺潺,他孤身一人,坐在礁石,手里捏着酒葫芦,自顾自往嘴里灌酒,血迹顺着礁石躺下,落在沙滩。
哗啦啦————
潮水此起彼伏,偌大孤身,只有莫惊雪一人。
直到身后他的身后忽的出现一位儒袍中年男子。
正是给萨满天舆图的那位‘盗圣’。
中年男子打量四周,后蹙眉问:“发生了什么?”
莫惊雪淡淡一笑,喘了口粗气,断断续续道:
“赵无眠赢了,我们三个败者逃出地宫后,眼看来都来了,焉能让萨满天这草原鞑子跑了?我便与归一老儿联手杀他……你也看到了,没杀成,三败俱伤。”
说罢,莫惊雪随手将酒葫芦向后一抛,在空中滑过一抹弧线后,被儒袍男子抬手接过,也往嘴里灌了口。
“避世鞘,可是藏好了?温无争……”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温无争用衣袖擦擦嘴角,又抛回酒葫芦,“听澜酒?”
“自然,赵无眠为人不错,家里酿的酒,也不错。”
温无争眼角一抽,深呼一口气,“你明知我与他有仇,也不替我解决这后患。”
“我是不想吗?”莫惊雪撇了撇嘴,
“这忙我是帮了,只不过没办到,就这样吧,虽然错金博山炉与东皇钟没得手,但好在避世鞘是从归一老道那偷来了,此次东海之行,也不算毫无所获。”
莫惊雪长身而起,跃下礁石,拔出归一真人的太极剑,沉默几秒,后道:
“等赵无眠恢复记忆,察觉不对,猜出是你背刺了他,定然登门杀人,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不如撇下翡翠宫,与我当一江湖浪子,岂不痛快?”
温无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身形缓缓消失在雾气中。
“你不在乎幻真阁,但我不能不在乎翡翠宫,这是父辈留下的基业……”
“当初要不是赵无眠帮忙,你能将翡翠宫做起来?”
雾气中没有传来回答。
莫惊雪摇头失笑,垂眼望着手中太极剑,思琢片刻,还是将其收起,很快也便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