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逅佳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憋屈

聚因阁。

南门赢越往深处查，越是心惊。

因为证据的所有指向是都是燕姨，一点旁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在聚因阁留下档案。

下意识，他却选择相信燕姨，大概就是所谓的眼见为实了。

燕姨看他的神情，有母亲的味道，这点无法作假。他年纪虽小，但打小便浪迹于江湖，并不如一般的大家族的公子哥儿；别的不敢说，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就算他看歪了，颜玉和宋洛清俩的眼光，他还是信得过的。

如果聚因阁找不着突破口，那唯一的希望就得寄托在他父亲南门司身上了。

“父亲……不知会不会再提及那段往事了……”南门赢喃喃自语，走出了聚因阁。

这厢，一大早，百里府燃起了新年喜气的鞭炮，府邸四处均是焕然一新，小厮、丫头、娘子、婆子等都穿上了新衣裳。

颜玉被新年的气氛感染了，起了个大早。

穿上身的是柳氏新做的大红绣百福字袄子，袄裙、暖鞋也是同色系的。颜玉傻眼，着装完毕后，揽镜自照，呐呐道：“人家新娘子，都没我穿得这般艳丽吧……”

左孆眼底带着笑意，唇角也微微翘起：“夫人点名了道是喜气，到小姐嘴里就变味了，不过……”宝石黑般的眼睛转动，“不过，小姐的嫁衣估计是最漂亮的……”声音低了下来，“小姐不知，夫人那里，已经开始为你准备嫁衣了……”

颜玉吃惊的回望着左孆，但见左孆严肃的点头，心底也有几分了然。

因老夫人的惯常的手段，柳氏想静下心来为她做一件嫁衣。怕是比较难以完工，所以眼下提前偷偷的做好准备了。

颜玉想着，眼底闪过一道黯然，她自个也没发现。

“祖父昨晚儿可回府了？”她问左孆。

左孆理所当然道：“自然。今儿个大过年的，老太爷自然要回府了，昨晚儿与大老爷二老爷一起回府的。”说着拿眼瞄着颜玉，看她还有什么吩咐。

颜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偏偏又想不出来这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何处，咧嘴自嘲一笑，大概是自个思虑过多。想太多终究是不好的……

“母亲、二婶估计给祖父祖母们请安去了，长辈们估计要好一会才招小辈们上前问话，是以不怎么着急。先拿点点心垫肚子才是正经。”

纤意替上一盘至少有五种口味的点心：“早准备好了。”

颜玉笑捻了两块，朝她俩道：“你们也吃些吧，今儿个用饭会比较晚。”

左孆和纤意也不与颜玉客气，颜玉都开口了，她们俩也知道今儿个够她俩忙活了。是以一口气吃了四五块。

没多大一会儿，百里如玉、百里阮玉携着百里流玉一起来了，颜玉有点惊奇：“怎这般早？”

每年过年的时候，她们大房的小辈们通常都聚在一起，一起去老太爷的虓禄院给老太爷老夫人拜年。

百里如玉道：“大过年的，兴奋得紧。睡不着就起了，流哥儿才早呢，我才装扮好。他就来了，直嚷嚷着我和阮玉妹妹快些来姐姐这儿。”

颜玉高兴的笑了，朝百里流玉招手：“可是真的？”

百里流玉咧嘴跑过去，一把抱住颜玉的大腿，小鸡啄米般的不住点头。

颜玉摸了莫百里流玉的小脑袋。笑话他：“是不是想祖父、祖母他们的压岁钱了……”话还没说完，就引来个百里如玉的笑声。百里阮玉虽没笑出声，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笑意的。

百里流玉瞪了百里如玉一眼，理直气壮道：“我就想祖父、祖母他们给的压岁钱了，这又什么不对！”

颜玉想想，觉得在理，刚要点头，百里如玉就上前快她一步伸手点上他的脑袋：“这么小，就贪财，父亲母亲还指望你考秀才呢！”

“君子爱财，无错，这财不是偷抢所得，更是无错，这跟考秀才有什么关系？”百里流玉摇头晃脑道。

百里如玉刚欲反驳，百里阮玉就拉了她一把，她才猛然惊醒，她跟一小屁孩计较什么，有丝身份！

颜玉笑了笑，拍了拍百里流玉的脑袋，对着三弟妹道：“咱们过去虓禄院请安吧，长辈们估计都在呢。”

今儿个一早，府邸的长辈们早早的就聚在了一起。

可气氛，却不比颜玉想象中的热闹，甚至，在她看来，虓禄院此刻的气氛有些冷场，若不是苗氏一直维持着笑脸，一直找着话题，眼下的场面离冷场只几步之遥而已。

颜玉才不管大人们想些什么，要做什么，她只管好自个，带着弟妹们与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柳氏、二老爷、苗氏一一叩拜了年礼。

百里流玉得了他期盼已久的红包，笑的合不拢嘴，握着红包不肯交到身后的奶娘手上。

颜玉的视线围着百里流玉打转。

一点不想去注意老太爷、老夫人僵硬的脸色。

百里如玉却不怎么耐烦，靠近颜玉，用只颜玉听得见的声音与颜玉耳语：“姐姐，今儿个怎了？祖父和祖母之间的气氛好生怪异……”

颜玉心底不耐烦，想叱喝她一句：长辈们的事也是小辈们随意议论的！可面上却笑意盈盈的装作听不懂百里如玉的话儿：“大过年的，自然不同，喜气着呗。”

百里如玉脸色一黑。

喜气？见鬼的喜气！半点喜气都没好不好！她看到的只是阴沉、僵硬的气氛，是以很好奇老太爷和老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感情向来不好，但是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眼下大过年的，没道理在晚辈们面前闹矛盾。

她以为颜玉会知道一点儿端倪，是以才来问她的，没想到，颜玉竟然跟她装傻。

真真气煞她也！

不说就不说，难不成她不会走自个发现这一条路，想罢，她的一双贼溜的眼睛时不时扫向老太爷和老夫人。

她以为她很小心了，诸不知连大老爷都发现了她放肆的眼神，更何况老太爷和老夫人这两双成精的眼眸，自然发现了她不安分的眼神，心下恼怒，却也无它法。

大老爷头疼极了！暗骂百里如玉的不安分，她那双眼睛来回扫视着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是大不敬，偏她还不知收敛，眼下的眼神比开始的更为过火，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自个掩饰的很巧妙。

他很懊恼百里如玉的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时候，老太爷和老夫人几乎同时拿阴森恐怖的眼神看向百里如玉，百里如玉似打了鸡血一般，瞬间背脊挺立得笔直，脸色涨得比颜玉一声火焰的衣裳还炫丽，眼底却满布骇然。

下意识抓住身边颜玉的袖子，抓住颜玉袖子的手抖得厉害，颜玉第一时间就是想甩开百里如玉的手，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这么做，所以任凭她紧抓这她的袖子。

老太爷看向老夫人：“我坚持己见！”

老夫人讽刺的看了老太爷一眼：“老爷，这么些年，我跟着你，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一分家，就让大房这一支搬出府去，独立门户，在你眼底可曾有我？可曾有我们母子。”

竟然老太爷开口了，老夫人也不介意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老爷和柳氏相视一眼，二老爷和苗氏相视一眼，眼底均露出骇然。

一行乖巧着站立成一排的小辈们，也是面面相觑，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颜玉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好像老太爷似乎从来没那么可爱过，只因为——老太爷总算是开口了……

该来的总算要来的，早些来晚些来都是要面对的，老太爷没过世，性子却大变，百里府的一切将重新洗牌。

听老太爷的意思，他想把继承百里府家业的事交给二老爷，老夫人是极力反对的，因为二老爷不是她亲生的孩儿，就算老夫人对二老爷再好，也不会把百里府的家业交给二老爷，因为她有嫡长子！

老太爷冷着脸：“莫说些有的没的，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他才是百里府的当家的家主，他的意见和决定，哪怕是错的，也容不得人说道，更何况，他觉得这个决定，他必须这么做。

“有的没的？”老夫人火了，再不顾及什么过年吉不吉利的话儿，指着道，“我们母子在你眼底，只是那些有的没的的人？老爷，你这么说，太令老婆子我寒心了！这事放到任何一处，都说不过去，我还有嫡长子，莫说没有，老二也休得跟我流哥儿强百里府的继承权。”

二老爷听老夫人这话，心底也不是个滋味。

他从没窥视过百里府家主的位置过，可是老太爷的话，却容不得他有半点反驳；老太爷虽和老夫人争吵着，但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是时刻盯着他的，好像他若是此时开口说一字不字，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一般。

他有够冤枉的，更多的是为老太爷疯狂的决定感到压力巨大，若真是如此顺了老太爷的意思，将大哥一房请出百里府，假以时日，他继承了百里府家主的位置，世人将如何看待于他？

二老爷想到此处，生生打了个寒颤。

一旁，苗氏感觉到了二老爷的不安，担忧的望着他，却因为老太爷阴沉的视线，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夫妻二二人在老太爷目光的威胁下，憋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