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海地带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武士的荣耀

“当你有了愿意拼尽一切要保护的人，你会变得强大。”

....

金色的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水面被打破。四哥在岸边向着湖面扔石子，石子在水面连着漂过，连起一阵荡漾。

模糊的记忆中，水面晃荡。

...

“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人才是强大，因为没有支撑他前行的原因。”

...

“好了，孩子们，我留在这的时间不多了，今后的路，你们自己保重吧”

...

午后阳光明媚，李陈东躺在树杈上百无聊赖。方虞说这话的时候，正和我与李修坐在湖边垂钓。他收起鱼竿，站起来有些突然地说道。

“是时候，我该走了，保重了孩子们，今后的路，加油吧”

...

“莫飞，当你有了愿意拼尽一切想要保护的人，你一定会强大”......

“莫飞，你为何执意要找李光头呢？”吴平残糊的影像对我说道。

...

水珠滚落叶片，滴落在青色的水面上。

“无所畏惧的人，他并不知道为何而前进”

“你呢，莫飞，你为什么来到这里？”苏豆的身影浮在水面上，向我问道。

“你！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苏豆，我一直都在找你！”我无力地跪着哭喊道。

这时，苏豆的身影变得更加飘渺，走向湖边，声音尖锐地哭泣起来。

...

“是仇恨让你走到了这里！”转眼之间，我已身处吴平死去的孤岛上，吴平在我身后厉声对我说道。太仓水牢中，我被烫上烙印的一幕幕历历转动着。

“你害怕！其实你心中永远都充满了畏惧！”吴平仍然喝声指责我，慢慢沉入水中。

...

“当你有了愿意拼尽一切要保护的人，你会变得强大。”

...

阳光刺眼，透过破败的瓦墙，照在天守阁中。我昏昏沉沉地站起来，拔起手边还在石缝中结实插着的伊彦太刀。可怕的牙影十郎已快要破坏殆尽，连环抱的石柱也已倒塌。

郑影已被牙影击败，血淋淋地昏倒在一边。唯颜良还在与牙影苦战中。

牙影十郎反向剑舞，颜良紧紧跟上。两人如两条缠斗在一起的恶龙一般，快得疾风骤雨的剑舞交锋，电光火石。牙影的刀法，攻虽不如颜良更凶猛勇武，但他收手更快，刀防更胜颜良。牙影仍能在颜良拼命的进攻之下，游刃游走。

这时颜良见牙影飘忽游走的招架闪躲一霎，突然挺身猛力一刺，银白的直刀正正刺中后退中牙影的心脏。

但意外的颜良没想到，这居然是牙影有意的破绽，这是他的诡诈。我也曾见过九次郎用过这招，这是忍术中极为高超的脱身技法。只见被刺中的牙影的身躯突然爆裂。而牙影十郎的本尊已鬼魅般出现在颜良的身后，双手高举起黑刀，拉开胸膛。

颜良回头，虽已察觉不妙，但恨为时已晚。

黑刀带着黑色的残影，划出一道强悍的刀弧。

在就要斩到颜良的背脊前一刹那，突然又一把刀尖插了进来，挑开了黑刀。

“哈！莫飞！”

“嗯...中我回龙斩还能再次站起来的人，你也算是个少有的强者”

“过奖，颜良，这没爹没娘的家伙，现在就交给我吧。你快去救下郑影！”

“什么，莫飞，可是你已重伤在身！”

“可是我的对手也是！你也是！放心吧，我不会与他拼命的，你快去！”

颜良没有再多话，撇下我向搀扶着郑影走去。

牙影十郎也不拦他，只是看着他放走，又回头打量着我。

“你说得对，牙影十郎，我现在能明白你故主的这把刀之于你的意义何在。可它对我也同样重要。它是我一个朋友以自己性命为媒介，把它赠予了我。所以，不管凶吉，我都会全部收下，释然面对。”

“此刀，我视它为伊彦太刀，冰寒彻骨，冷峻透白。自入吾手，无一败绩！吾名莫飞，师出名门。教我武艺者，乃是二十岁便名震沿海，大明海上，这个时代里都无人能比肩的东南第一剑客，方虞。而我，莫飞，渴望挑战你，我有否资格与你牙影十郎一战？”

牙影十郎莞尔一笑，展开双手，摊直长刀。

“此刀，名曰黑鸠毒，刀如其名，杀人小可。吾名牙影十郎，本为关白藤原氏手下黑石武士。九州之土，排名第五。自吾随故主征战关东各个大名，从未尝败。海盗莫飞，为了吾故主的荣耀，今天我就接受你的挑战！而我，绝不后退半步，绝不会让自己背后中刀！准备好了你就拔刀吧莫飞！”

神域第一君5200

说完，我与牙影同时拔刀跃步，我举刀直直劈过。牙影亦抬刀相逼，一黑一白的两刀猛然击在一起。我双手紧紧握着刀柄。两刀刃相切，就在我与牙影的鼻尖前。

“啊！”牙影先发力将我推开，迫近挥刀剑舞。黑鸠毒带着一层层的刀影袭来，我忙翻身过。黑刃刀影贴面劈过我的后背。沉重的刀锋轻易地切断了彻心石柱，飞石走砺。天守阁被牙影锋芒毕现的刀锋击开一个大洞。我连连后撤，避其锋芒。牙影步步紧逼的刀法，逼得我跃出天守阁的废墟，顺势跳上天守阁瞭望楼的顶端。

天守阁之巅，天远云淡，一览遍野，直至眼界的尽头，海上烟波浩瀚。

山林苍翠，大海无垠，天地之间。

身后即是高空，退无可退。牙影十郎也立刻浑身霸气地从阁里翻身跟上来。我俄而挥刀杀起，扑向牙影。但牙影异乎寻常地冷静。他后撤一步，张开手横置起刀，盯着我奔来的脚步，如捕食的蜘蛛一般。直至我冲到他的身前，牙影突然挥刀！黑鸠毒斩过我的胸膛！

这刀速快得我根本不能反映，强忍着血喷，我硬把血吞了下去，只当没事发生，突然再次转身挥刀而去！

这一刀，刀尖划过了牙影的脸颊。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不顾死活地和他拼命。牙影咬牙侧过脸，顿时怒手又给了我胸膛一刀。我亦没有后退，在他腿上再次还了他一刀。牙影惊愕住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后退半步，只是近乎搏命地站在原地对砍！

一阵可怕的对劈后，我与牙影都跪在地上，已成了两个血人，血染衣襟。

这时牙影挣扎地爬起来，狰笑地看着我。

他手拿着刀，在空中挥了一阵刀法，黑鸠毒此刻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一阵炼血的黑气不断从刀上蒸发出来。

看得出，我是要使用他最后的一招奥义斩。

转眼之间，牙影身后起了一个恶鬼黑雾图腾，跃起向我劈来！

我克制了一切，即刻拿起手边的太刀，急速起身挥刀！斩劈而去的刀锋上，是一个张口嗜血的恶狼的头颅！

...

山林中石破天惊，惊起一层飞鸟，我与牙影十郎一闪而过的致命交锋。

背对了好久，我安平转过身。

而牙影突然骇然地张大嘴，额头上渗出一阵冷汗。

他一直用布条缠着太刀的右手，从手腕处断落。断在地上的右手，仍然死死握着刀。

“你说过刀手不弃，我成全你。”

牙影轻轻转过来，张嘴无言地看着我。似乎此刻的他也忘了疼痛，并没有喊叫，只是不解虚慌地看着我。

“你说过刀手不弃，所以我成全你。牙影，你愿誓死为故主的荣耀而战。可你为此已经拼尽全力，你该解脱了。”

这时，颜良扶着郑影也跑了上来。

“可...可是...哈，莫飞...为什么，你...你竟然赢了我...哈...我......真是精彩至极的决斗......”牙影十郎越来越虚弱地说。

“走吧，牙影，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与你无关。”

“可是...我败了...彻底败了..哈...哈哈哈......”

听到牙影十郎的话，我又停下脚步，但颜良却伸手拉住了我。

“算了莫飞，我们走吧。就算你放过他，他也不会活下去的。”

“为什么？”

“你明白，牙影十郎虽出生卑微，但心中总归视自己为一个高傲的武士，就和他那自视为天皇的故主别无二致，其主其仆矣。”

身后的牙影拾起了那被我砍下的右手和紧握的太刀，背对着我们向着天空跪地而坐。

“你无须这么做牙影！你没有...没有畏惧，你的心智也没有败！你已经尽力，虽...你的刀和手并未放弃过！”

“不莫飞，你不懂，你不会懂。”

“但我永远不能像你们那样，一壶浊酒秋月春风，我不能那样！武士绝不该有终老南山，解甲归田的那一天！谢谢你，谢谢你莫飞......”

“知道吗莫飞君，樱花盛开时，就是它最美的时刻。过后，就该凋零了。谢谢你带来了这世间最激烈的决斗，莫飞，与你交手，这一次该是我人生中最精彩最尽兴的一战，此生也该不会有第二次了...多美啊，盛开了，就该是凋谢的时候......”

我摇了摇头，有些许惋惜，与颜良一起搀扶着郑影走下瞭望楼。

“樱花到了凋零的时候了，再见吾主。再见莫飞，祝你们成功。”

牙影面带微笑，将太刀插入腹中，神情开始颤抖扭曲，面对着辽阔的天空，仍努力微笑着。

...

被莫飞击败的黑石武士牙影十郎，终在天守阁剖腹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