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海地带 第二百零六章 泉港之战

泉州大港，商船往来，巨舶云集。历经陈旧，百木回春。自明王朝意识到时代之潮不可逆转，渐渐放宽海禁。这一时期，不论是千里外来的西洋远舰，还是大明本土产的重船，船工技能和船舰制造都有了长足的长进。三十余年间，造船技术的进步，使得战船的船体增大一倍多！如今即使是不配备任何火器的远洋商船都在向万吨级排水量靠近。而大海盗们的主力战船更开始进入了火力竞备的时代，战船的船身以及火力都在急速扩大！至于排水量更是向明军难以企及的排量惊人增长。

闽中泉州商港，历经几代帝王，几经扩建消融。及刘香血斧海盗团实际控制港市时，泉州港市繁荣至极，达到其顶峰。是时千帆巨舶往来港市。港口聚集了各地的活跃商人们。全国联络起来的一条条商路，仿佛大明的经济血脉，在此处节点上喷张，强烈涌动，证明着其非凡强大的活力。而刘香血斧团铲除了泉州港的所有其它海盗势力，从此任何商船进出此港，都将需向他支付贡金才可平安贸易。港湾中集中了上百艘商船，正停泊港内贸易。有远从卡里卡港，荷兰甚至使用玛雅银币的商人们。街岸上旌旗迎风。搬运劳工们在靠岸的商船前排着蜿折的长队。披金戴银的富主海员又进酒家青楼挥霍。

欣荣背后，直到抛锚的海员看到远处雾水海天尽头的线上。他跑到瞭望台，竭力歇斯地吹起涛声号角。低沉的警报声像是从海底发出的呼吸，将海水震得水波震荡，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到的大战。睡梦中的刘香猛然被惊醒。

......

听闻刘香已拿到陶朱公手杖后，郑芝龙急不可遏，立即带着七艘加固后的郑氏艨艟巨舰，风火辽野地奔赴泉州商港。郑芝龙与刘香本已是死敌。在月港会上，郑芝龙虽口上说得四神器者为新海盟主，但实则是自认为实力雄厚，欲硬抢得来。谁知马失前蹄的是，刘香居然比他抢先得到了陶朱杖。郑芝龙已失去了耐心。而刘香抢的又是莫平的东西，郑芝龙与莫平没有瓜葛，师出无名；于是郑芝龙仗着自己的实力胜于刘香，便干脆简单粗暴，直接带着火器战舰前来明抢！

可刘香并不势弱。在郑氏船舰炮火射程能危及到泉州港设施之前，刘香早已集结血斧团的艨艟舰群，阻拦在郑芝龙的舰队与商港之间，在海上组成一道旗鼓相当的防守线。辽阔碧蓝的海上，郑氏艨艟巨舰群呈前中后三点阵型，而迅速集结的血斧团则是五艘战舰一字排开。不请自来的海盗来意姿势明了如水，纯粹的海盗利益之争，毫无正义与道德可言。见郑氏海盗战舰大驱直入，泉州港中的商船顿时大乱。有船只匆匆从避风港湾内沿着沿海线撤走，生怕被两个强盗交火所无辜殃及。不过也有不少商船仍停在港湾中停泊不动。同样都是海盗，商人们中也有不少更看好血斧团实力的金主们。于是这一战的胜负，显然对刘香事关重要。这亦是他控制泉州港后，第一次遇临艨艟巨舰的挑战。

郑氏与血斧团都降下风帆停了下来，没有人准备退让。双方都摆出战姿，进入道双方的射程中，只是谁也不敢先动。田川立人伸出纤细的手，翘着三根手指诡异举起来。这是他测试风向的方式，此人用手背即可感受到最微弱的海风变化。

“船长，血斧团的船舰与我们的战舰......都不在上风口。”

“但我们的战舰比他们的战舰火力更加强大，船甲更厚！”郑芝龙亦十分清楚现在海上对战双方的局势。

守方一边，李奇魁夹手轻拔下一根苍色头发，放手随风吹散。刘香眼神警惕地望着李奇魁，李奇魁摇了摇头。

“都不在上风口。”李奇魁与田川立人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所谓上风口，乃是船舰海战至关重要的一个地利条件。由于海上特殊地理环境，船舰一旦占据了上风口，借着风力和风向的区别，可以使得在上风口的火炮威力极大加强，且极具贯穿杀伤。而另一方的火炮则因强逆风的不利地位，无论炮弹威力还是精准都会严重下降。尤其是当两方都换上了火力巨大但机动更慢的艨艟大战船后。占据上风口的火炮几乎能将处于弱势的船轰成渣滓不剩，并且还能让对方火炮几乎无还击之力。加之在上风口有风带里，船只的机动能力极大增强，只要扬帆就可迅速移动抢得攻击先机，或者撤离战场掌握主动。上风口的火药炮弹发射后，产生的烟幕会顺风自动飘向对面，也能一定程度干扰对付的视野。所以有时两方在海上开战，就看双方谁能先抢得上风口，占据有利地形，占据火力先机，便可迅速结束战斗。

但海风变化无常，尤其是在小范围内更是随时可能发射转换。有时即使船只舰队的阵型变化，船只移动后的位置变化，也能改变风向流向变化。因此，从前能判断知晓，甚至准确预测上风口并不是易事，并非仅凭航海经验，凡夫俗子即可学会的。曾经莫平是此类利用的集大成者。但随着利益争夺，海盗和海盗或者海盗与水师之间在海上的冲突开战日趋频繁，那些悟性极高，海战经验地迅速增加的能人们，学会预测风向的人也如星池点点，渐崭露头角。

此时两方都明白自己的舰队阵型不在上风口。至于上风口，田川立人和李奇魁分别望向北侧。两人同样意识到那里的地形优势，可现在的情况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眼前的局势谁要是先往上风口驶去，那它必定得先挨对方的火炮。这情况迫使双方只能放弃上风口，而在平风带中公平交火。

刘香诡异地等着李奇魁，向他最后一次征求意见。李奇魁走到战船船头，他俯身伏在巨大的船头，贴着甲板倾听。船头之下，深不见底，神秘未知的深水之下，泛起一阵莫名可怕的水泡，一个黑色巨大的身形缓缓启动，激起水底的阵阵尘土。见李奇魁已万事俱备，刘香亲自挥动攻击大旗；另一边，郑芝龙也拔刀，回掌船舵。两方巨舰同时侧过船身，推出火力大炮！像两个相互杀来的巨人，船侧身的速度并不快，但火炮齐发的力量足以地海翻腾！一瞬间，几百发火焰呼啸射向对方舰群！浓烟随风吹向南侧，一时间振聋发聩，只有炮膛后坐力撞击船板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人语！遍海都是来回的火龙，映射海面，及其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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