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海地带 第八十一章 封江链

在莫飞一干人跳入龙潭的几个时辰之前。

...

"糟糕，那是俞大猷的舰队！"山头上的辛五郎放下望远筒紧紧扼腕道。

"石头，我们怎么办！"

"率重兵如期而至，来得可真及时呀。五郎，看来想要见到金鬼，我们必须得把计划提前了。"石头说着拿起太刀，起身沉稳地系好衣带。

"走，进去助他一臂之力......"

长江入海口，海风咆哮。隔着遥遥不相望的两岸，北边是崇明岛屿，南边便是太仓水牢。湍急的水流奔赴大海，入海口的地形是一个巨大的喇叭口。独特的地形迎着逆向冲击而来的巨大潮汐，又有东流而来的江水水流在此地汇合，与反冲击的海水剧烈碰撞抵消着。此消彼长的潮流，让喇叭口海湾内的水向流动瞬息万变，无法预测，危险无穷。

俞大猷的九艘武装福船战舰沿着海岸线小心翼翼地前进，渐渐靠近太仓水牢岸边。瞭望警戒塔中的士兵们早已经看到援军抵达。他们早早在埠头做好准备，当福船在埠头抛下铁锚和长绳后，岸上的士兵们接过长绳索，将福船紧紧地绑在岸边。

固定船舰后，士兵们又去拉起了放置在湾内水中的大铁索。铁索下系着许多巨大的单面尖刺铁球。拉起铁索后，一方面可以保护己方的船舰不被大浪冲出去；另一方面，铁刺球又能抵挡敌方船舰的前进，以封锁水上战线。

这种战术，早在南北朝就已在南方水战中数度出现。许多诸侯天真地将一个国家都系在这跟铁链上，结果却都无一不是醉死温柔乡。在南宋时，铁索封江战术被诸多天才将领最为有效地运用起来。放置在长江中的铁索，成功挡住了金兵南下的战船。

岸边建造的大齿轮舵盘被众人摇得吱吱作响。一根巨大的粗如柱子的铁索如同首尾不相见的长龙，渐渐从水中被拉起来，一半浮出水面，横在海湾一侧，将俞大猷的舰队围了起来。

俞大猷心中有些惆怅，他尽量只是把拉铁索看成是一步常规的军事行动；而不是衡量敌我力量后所做出的攻守之势。

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大明水军基地进发，前来宣战的，自开国以来这是第三次。虽然前两次明军水师战绩是一负一平，可以说已经有前人开了兵败于贼的先河，但是显然俞大猷绝不想与那些屈辱的前辈们一起为伍，以那样可笑的方式被后人写在历史上。

但，不可否认，单从账面上来看，郑氏舰队的确要比自己强大。

自从郑芝龙接替颜思齐以来，他解散十八军，建立属于自己的郑氏一官党。越洋贸易，远番海外。数十年来，已经积累了倾盆之财，同时又猛造当世海上最庞大火力最强的重型杀器——艨艟巨舰。积极发展海上势力，求能人，济贫民，网罗人心，积建海岛，俨然是海上国王的气势。

一官党旗下的单单是艨艟巨舰，据传闻已过两百艘，其排水吨位，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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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人员，战斗火器，各项数据更是其他海上任何集团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亦包括明廷。若是真要和他们开战，在海上没有帮手的明军水师，的确难有作为。

俞大猷无不担心地下了船，他抬头见戚继光已率领着一干人在水牢前等他。

“大人，情况如何？”

俞大猷和戚继光都是妇孺皆知的卫海英雄，不过总兵之职务仍有正副之分，军戎相见时，戚继光还是俞大猷的上司。

“存亡之秋！”戚继光也毫不掩盖自己的处境，又忧心忡忡地问道，“大猷，你带了多少人马？”

“福战舰九艘，精锐两千二，火炮三百一十二门。”

之前戚继光急报胡宗宪，接到急报后的胡宗宪立刻派俞大猷做为急先锋而来，以为救火援军急赴太仓。

戚继光低头暗暗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难以名状地摇了摇头说道，“再加上我的太仓守军，不过战舰十五，火炮四百余门，要以这兵力挡住郑氏的艨艟战船，恐怕勉强。李修，你立刻再去派人急报，催些兵马来。”

“是，这就去。”一袭轻甲的李修奉命离去。

俞大猷听后心中虽有不悦，但想想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在众人面前，他还是忍不住自荐道，“若是郑氏敢来，就让我做先锋，定先去江面上会会他们！”

“嗯！”戚继光抚着俞大猷肩头，两人单独走开商量起来。

“沿海海防早已为朝廷诟病，如今你我都在非议的风尖浪口上。倘若这次水牢再有丢失，那么胡总督连同我们必定难辞己咎。现在，全靠你我！所以大猷，记住，如果郑氏强兵压境，就算是坚守不出，坚壁清野，我们也绝不能丢了水牢！”

“坚壁清野？”俞大猷很质疑这道命令，这可是在水师自家门前啊。身为一个武者的时候，他可从来未有过这样不解气的窝囊行为。

“绝不能让他们上岸！把施琅交还回去也不能......”

“啊！”

突然，瞭望塔上，鼓声擂起，号角彻鸣。

“什么事！”戚继光回身问道。

“报！有敌情！郑氏舰队来了！”

“什么！这么快！”

戚继光一干人疾步登上瞭望塔，拿起望远筒，惊拍扶栏。

...

遥遥驶过崇明码头，隔着海雾，只是刚看到海上几个巨大的船影。繁忙码市上的人们早已东奔西跑，人逃一空。大家叫喊着四处奔走逃命，如阎罗降临，码头集市立刻变得空空如也。

“海盗来了！”

海面上，自东北方向，一支浩浩荡荡的艨艟巨舰方阵，顺风扬帆，霸道地向这边驶来。前后共三十二艘，船帆上，皆是一只只鼓动的青色水麒麟。领头的，一艘金狮船头，怒眼环鼻，盯视着前方。

风狮号。

麒麟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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