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幸运儿 Chapter48 小恩，小尤，小尼

其实对正常状态下的克莱恩，这句话倒也没什么——他早就习惯了爱丽丝的突然脱线。

但此刻的克莱恩并不正常，爱丽丝提到的事情似乎也让他产生的某些联想，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难为情起来，结结巴巴地道：

“哦？是，是吗……”

爱丽丝顿了一下，她总算意识到，这会调戏克莱恩绝不是明智的选择，磨了磨牙以后，她叹了口气道：

“……算了，快走吧。”

她摇了摇头，看向前方的正门，科林等人已然停下，正警惕地看着大门，没有先一步开门的打算。

爱丽丝一抬腿，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抬头审视着。

这扇大门足有几十米高，上面布满了金色的钉子，爱丽丝仰望着大门的至高点，觉得脖子有点难受，她晃了晃脑袋，回头问道：

“你的影子在里面吗？”

“我觉得是。”刚登上台阶的克莱恩答道。

说话间，克莱恩身后那个高得惊人的“银骑士”已经大踏步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大剑插入了地缝。

然后，这“银骑士”伏低身体，伸出双手，按在了那几十米高的正门上。

沉重的开门声里，那有许多金色钉子的大门缓缓敞开了。

这个时候，高空中象征着正午的“太阳”跳跃了一下，将整个“巨人王庭”都凝固到了橘红的黄昏光芒里。

那巨大的正门也敞开得越来越快，将里面的景象逐渐暴露在了众人眼里。

门后是蒙着橘红光芒的灰白阶梯，数不清有多少层，只能看到阶梯一直往上，延伸到了最高最恢弘的巨人王居所前。

阶梯的两侧密布着宫殿和高塔，一具具提着长戟，覆盖铁色盔甲的巨大雕像分列于不同建筑物的前方，守卫着通往神灵居所的道路。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出声问道：“你们谁上？”

科林·伊利亚特看了她一眼，并未发言，只是拔出了背后的那对长剑。

洛薇雅的身后，一道好几米高的虚幻身影悄然浮现，爱丽丝能看见它银色的全身盔甲和如同火焰的暗红色双眼。

“银骑士？”她出声问道。

洛薇雅看了她一眼，平静点头。

克莱恩携带的“银骑士”秘偶也明显进入了备战姿态，在三个“银骑士”的努力下，阶梯两侧的大部分巨人都在银白色的光芒中碎裂，只有最靠近巨人王居所的那部份仍然存在。

这时，巨人主宫殿区域飞出了两道身影，滑落往三位“银骑士”所在的地方。

他们一个脸上覆盖阴影，黑发及肩，微微卷着，背后长出了一对对虚黑的羽翼，一个就是纯粹的影子，时而左右扭曲一下。

爱丽丝尝试辨认了一下，随后，她大为震惊地朝克莱恩问道：

“这是……那个‘赢家’？我记得是叫恩佐……不，恩尤尼吧？

“不是，你不会是用这玩意儿开的门吧？？？”

这是克莱恩在南大陆捕获的秘偶，他名叫恩佐，最初来自“生命学派”，最后因为其利用幸运的理念与“生命学派”不合，最终加入了“玫瑰学派”。

克莱恩将他秘偶化后，为了隐瞒他的身份，改变了他的样貌，同时化名恩尤尼，作为贴身男仆带了一段时间。

一见她的表情，克莱恩就知道不对，他犹豫着问道：“……怎么了？”

“……废话，”爱丽丝翻了个白眼，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有运气不好的……可都死在了这双眼睛底下，而你，你没有我们的运气。”

克莱恩呆怔一瞬，爱丽丝又弯起唇笑道：

“何况，有时候运气好也不见得是好事……你非要说的话，我建议你用安德森的。

“至少从安德森的表现来看，他的命足够硬，而且……

“我觉得，‘猎人’途径有时候和瞎子也没什么区别。”

克莱恩若有所思。

科林·伊利亚特等人没有加入闲聊的计划，他们正在观察影子和被影响后的恩尤尼的历史投影。

等到他们聊完后，已经退回来的科林看了眼同样退回来的“银骑士”秘偶和怨灵，出声分析道：

“他们看起来无法离开那片区域。”

“嗯？”爱丽丝扬起了眉，“没办法离开？喂，你应该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吧？那个能用吗？”

她朝影子喊了一声，影子如她所愿，张开嘴巴，打出了一枚空气子弹。

爱丽丝没躲，她让子弹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随后揉着脑袋回头和克莱恩分析道：

“比……比愚者先生平时敲我脑袋的时候疼一点。”

“你不抓紧时间去取‘亵渎石板’吗？”对面的恩尤尼宛如同她闲聊般开口，“等阿蒙赶来，可就来不及了。”

“阿蒙要来早都来了吧……”爱丽丝撇了撇嘴，“而且那三位也没反应……我猜，在我们见到萨斯利尔之前，不会有人对这里动手，至于阿蒙……啧，祂可是小偷啊，怎么会自己来取东西呢？”

爱丽丝摇了摇头，笑着看了眼门口的方向，随后用一种颇为亲昵的语气说道：

“我可比你了解我亲爱的挚友……祂可不会像我一样莽撞，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就送上门来。

“还有，你是不是想引开我？影子的话，应该和他有一样的能力吧？而你……你是不是打不过我？不是，你连我都打不过？”

她面带诧异地望着恩尤尼，眼睛里写满了质疑。

被“暗天使”力量污染的恩尤尼好似放弃了和她交流，他的两侧肩头一阵蠕动，分别长出了一个头颅，爱丽丝吸了口气，惊呼道：

“嚯，哪吒！

“不对，他没有多出来四条手臂，而且脑袋长得好像不太一样……”

爱丽丝偏头打量恩尤尼的新造型。

这三个脑袋都留着黑卷发，蒙着一层阴影，单论外表其实并无区别，但给人的感觉中，除了原生的那个外，另外两个一个年轻，一个衰老。

在爱丽丝咋咋呼呼闹出动静时，年老的那个脑袋已经脱落，带走了恩尤尼三分之一的躯体。

分裂出的躯体急速蠕动，瞬间就变得完整，而脑袋表面蒙着的阴影上，一双眼睛凸显了出来，瞳孔竖着，泛着淡金。

脚下的阶梯塌陷，变成了一片荒芜死寂的平平原的尽头是一处墙壁漆黑，长着杂草的城市。

白银城！

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真实，以至于戴里克心中一紧，担忧未知的敌人拖着自己等半神降临到白银城，摧毁这座城邦，洛薇雅则在恩尤尼长出两个脑袋时，目光变得凝固，身体瑟瑟发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绝对高位者的气息。

爱丽丝看了她一眼，她的颤抖便停止，似有所察觉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冲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比着口型道：

“还不快谢谢我。”

科林·伊利亚特环顾了一圈，将手中两把覆盖有晨曦的直剑交叉着推出，沉声说道：

“这是虚假的。”

这让刚才没顾得上他的爱丽丝惊讶了一瞬，赞扬道：

“不错嘛？你比她有用……等一下，我记得你是……你是‘秘祈人’途径的？唔，你们这边也这么称呼序列9吗？”

她忽而转向了洛薇雅。

洛薇雅怔了一下，犹豫了一番后，把到嘴边的感谢之语又收了回去，面容冷静地点了点头。

“……麻烦大了，”爱丽丝吸了口气，“别的途径也就算了，在这里，你这条途径，恐怕序列越高越危险……”

“怎么了？”洛薇雅问出了声。

科林和戴里克也看着爱丽丝，爱丽丝揉了揉眉心，叹气道：

“如你们所见，‘暗天使’萨斯利尔虽然大概也能动用其他途径的力量，但……

“祂显然还是最喜欢‘秘祈人’途径。”

她用下巴点了点影子和恩尤尼，微微摇头，恩尤尼看着旁若无人聊天的他们，有了第二步动作。

他话音刚落，荒芜的平原和远处的城堡同时消散，洒满明光芒的恢弘阶梯重新呈现了出来。

这时，恩尤尼左边的身体也断裂了，那个年轻的脑袋带走了三分之一的血肉。

他脸上蒙着的阴影迅速被灿烂的金芒取代，眼中仿佛有两轮微缩的太阳。

爱丽丝吸了口气，惊叹道：

“‘太阳’？你疯了吗？

“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你和那个影子身上堕落和黑暗的气息，尤其是影子……你疯了吧？！”

克莱恩没有说话，但微抿的唇角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他有点想笑，但又不太好意思。

但对面的好歹是自己的影子和自己曾经的秘偶，看着他们被嘲笑了这么久，克莱恩也多少有了点勇气，他拉了把爱丽丝，小声对她说：

“你看，他们三个，刚好一个叫小恩，一个叫小尤，一个叫小尼……”

“……？”爱丽丝扭过头去，露出了惊叹的眼神，“我下一次见到梅迪奇，就喊祂小梅，小迪和小奇。”

脸上蒙着阴影的恩尤尼主体终于忍无可忍道：

“你不选择‘猎人’途径，难道是知道自己走这条途径必死无疑吗？”

“这你就错了，”爱丽丝摇了摇头，“不管哪一次，都是命运主动找上的我——从头到尾，我有过半点选择的机会吗？”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不管是掉进命运长河还是捡到‘光之钥’……这种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我想就可以实现的吧？

“对了，你现在是谁？我主的天国副君？”

“……？”被“暗天使”影响的恩尤尼短暂地陷入了困惑，似乎对那声“我主”有所疑问。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缓慢笑道：

“所以真的是你，至少意识是你……对吧？既然这样，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当时我问了阿蒙，祂没能给出答案……

“你为什么不叫夏娃？亚当的妻子，由肋骨捏成的那位，难道不应该叫夏娃吗？”

“……？”这一次感到迷茫的，是科林·伊利亚特，是洛薇雅，是戴里克。

他们显然对这过去教派的神话传说缺乏了解，并不能理解爱丽丝的疑问，只以为自己听到了未被记载的隐秘，譬如“暗天使”萨斯利尔，传说中的神之左手、天国副君，曾化名夏娃，成为“空想天使”亚当的妻子。

克莱恩犹疑地看了眼爱丽丝，想劝告她快点解决，不要和对方耍嘴皮子功夫，犹豫了两秒后，又放弃了。

……算了，随她去吧。

爱丽丝目光灼灼地盯着恩尤尼，恩尤尼深吸了口气，缓缓张口道：

“夏娃应该是亚当的肋骨，而非是……”

他话音未落，爱丽丝的神色倏然变冷，她一把扯开克莱恩，瞪向那个年迈的恩尤尼，幻象陡然破碎，一场既虚幻又真实的风暴暴露了出来。

那风暴的目的地，正是克莱恩原本的位置！

爱丽丝能感受到那风暴里裹挟的无穷意念，因此她才愤怒，银光在爱丽丝眼底浮现，风暴倒卷着欲向后退，又被无形的力量挡住，在中间僵持不动。

几个呼吸的拉扯后，恩尤尼似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仅仅是浪费精力，风暴腾地爆开，其中裹挟的意识竟像是爆裂后的碎片，溅向四周。

“妈的！”爱丽丝骂了句脏话，灵性张开，把克莱恩裹在了范围内。

她没去管另外三人，因为他们用不着她，且也不是恩尤尼的主要目标

在她护住克莱恩的同时，戴里克身上已泛起明媚温暖的光，科林·伊利亚特手中的长剑也蔓延开晨曦般的光芒，就连洛薇雅，也被自身所放牧的“银骑士”护住。

眼看灾难结束，爱丽丝才松了口气，朝恩尤尼冷笑一声道：

“好样的……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动手是吧？你怎么敢的？这明明是我应该用的招数才对！”

她的愤怒几乎要满溢出来，长袍的兜帽在刚才的风中掉落，克莱恩在她的身后，狐疑地看了眼她的头发。

总觉得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克莱恩伸手拉住了愤怒地爱丽丝，如安抚般轻声道：

“好了，别担心啦，就算被他打到我也不会有事的……你忘啦？我身上还有虚拟人格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