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优雅 第172章 和幕后黑手谈谈心

某一天，生命犹存。——保罗奥斯特

要追寻真理，就要准备好遇上意外。——赫拉克利特

系统君：【我怀疑我们看的不是同一个频道。我看看……御影好感度掉了两点，又升了三点。咦，他不讨厌你怼他呀？】

奈奈生骤然陷入沉思。她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但是，说到底，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平时相处和睦也毫无意义不是吗？

她偏偏不能亲口问御影，他有什么目的。问了也没用，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御影不可能告诉她。

奈奈生双手交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向正襟危坐的御影神，棕眸温润明亮，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对您来说，我的看法重要吗？」正说着，御影投来一道不赞同的目光。

看御影准备反驳她，奈奈生赶紧改口道：「那我就随便说说好了。我希望您是好人。可我又怕您。怕您害我。您会伤害我吗？」其实，她更害怕某天有人打着「我都是为你好」的旗号操纵自己的人生。

「我不会害你的。」御影推了推眼镜，他没想到奈奈生会思考这么多。奈奈生的言下之意，御影稍微有些明白了。这个孩子，惶恐于没有来由的善意吗？她还怕自己会害她？怎么会呢？

想到这里，御影心软了。

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轻柔起来：「奈奈生，我没有必要害你。你继承了我的神社，你帮助了我，不是吗？我没有任何理由害你，我只想要帮助你。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对吗？」

御影说得真心实意。

——不是的。不是这样。奈奈生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奈奈生没有剧本，让她心生警惕的是一些奇怪的冲动、直觉和叮叮当隐晦的暗示。她不是小孩子，她不相信毫无来由的善意。

奈奈生抿紧唇，没有办法反驳，终于，半晌之后，她在御影诚恳的眼神中，慢慢地说：「那我……暂时相信你吧。」

暂时相信，直到她找到更加充分的证据，或者了解御影神推动她继承神社，背后存在的理由。没有毫无来由的善意，一定发生过什么，影响了御影神，而御影神也深深地影响了她的人生。

事到如今，奈奈生不得不承认，她的人生被他人改变了。第一次改变她的是叮叮当，第二次改变她的是让她继承御影神社的御影。她始终相信叮叮当对她心怀善意，但是御影，她无法信任。

「那就好。」御影笑了起来。

「暂时相信」，这样的答复，他已经很满意了。仔细想想，他和桃园奈奈生只见过几次面，虽然他把奈奈生当做自己的继承人，但是奈奈生还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吧？

御影神初见时一副开朗又有些文弱的样子，这时笑起来也格外温柔。奈奈生看着御影干净的笑容，心想，要是御影能言行如一就好了。她真的不愿意成为御影的敌人，也害怕伤害巴卫的感情。

「离开神社之后，您过得好吗？」考虑了几秒钟，奈奈生挑选了一个不那么冒犯的问题，「您出去旅行了吗？我以前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像您一样退休了，想做什么事都可以，那我想去环游世界。在电视节目里看风景固然很美，总也比不上亲眼看到真实的风景来得愉快吧。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认识一群陌生的朋友，不是很美妙吗？」就像她，每次到一个新的世界，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好奇，连心头的重担都减轻了很多。

论见识，御影当然比还是纤纤少女的奈奈生广大得多。他亲自用脚步丈量过的土地，他在这片国土度过的岁月，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比的。哪怕他曾经宅在神社不出门，他也能够从好友那里得知许多常人不知的消息。再说，最近这二十年，他一直在人类世界流浪。

「日本

的变化很大。」他说，「那个时候，我很久没有出门了，外面的一切都变得很新鲜。没错，我还挺喜欢现代的环境。到处走走也不错。近距离看人类，感觉很有意思，很特别。」

御影随口说了几件自己刚刚出门闹出来的笑话，闯下的小祸，试着描述自己离开神社之后看到的一切。至今还记得，那种惊奇又愉快的心情，御影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人类。

奈奈生对于土生土长的神明是怎样看待人类世界这个问题，也充满了好奇心。她最开始想要去其他世界，不就是怀抱着一份巨大的好奇心吗？脱离这个困缚人类的世界，到达一个新的世界，大概这就是人类最初探索太空、探索宇宙的理由吧？

这份好奇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在这种时刻，奈奈生不得不承认，她只是一介凡人。倘若当上土地神需要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她肯定甩手不干。

「真好啊，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也想退休了呢！」奈奈生听完御影神的介绍，冷不及防地说道，「阁下哪一天回来的话，我就能去环游世界了。」他以后到底回不回御影神社？

「哈哈，这个嘛，还远着呢。」御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着哈哈绕过这个话题，「你还是学生，一边读书一边管理神社挺方便的，再说有巴卫帮忙，应该不会太辛苦吧？」御影有点不确定。他以前在神社里好像也不需要干什么。巴卫太能干了。

「御影大人！」奈奈生瘪瘪嘴，恼羞成怒，「在现代经营一家神社，是需要很多专业人士参与管理的！没有理由把全部事情都推给巴卫做吧？我没有付给巴卫工资已经很过分了。其他普普通通的人类雇员，都是需要工资假期和各种福利的啊。」

奈奈生说着都开始心疼巴卫了。巴卫不知道干了多少年的活都没有工资，太可怜了。御影这样的黑心老板，放在现在都可以直接打死好吗！

想到这里，奈奈生心虚起来。说别人容易，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又不是缺钱，说实话，她就是没有把金钱放在心上罢了。

御影笑眯眯地说：「嗨呀~风太大了我没听清~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要不怎么说人心不古呢？现在的人类小姑娘也太精明了。

奈奈生鼓了鼓脸颊，心疼死巴卫了。

她决定今天回去给巴卫和瑞希开工资，开超高的那种，两个鬼火童子也要发工资，工资水平向白领看齐。至于NEKO酱和小团子两个小朋友，就只能一人发一份零用钱了。她得多给一些，不能让自家小孩缺钱。

「算了，略过这个话题。」难得有和御影私聊的机会，奈奈生又问，「其实我挺好奇的。您随随便便把神社托付给我，有没有暗地里给我准备什么考验啊？您可不像是一个冲动冒失的神。」

御影一怔：被猜到而且被直接问该怎么办？如果想要考验的那个人早就知道还谈得上考验吗？御影打着哈哈说：「怎么会呢？又不是拍电视剧。奈奈生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姑娘，我能选择你当继承人很满意，为什么要考验你呢？啊，对了对了，刚好我身上有带着有趣的东西，给你好了。」

御影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蛋。

「喏，给你的，式神蛋，拿去玩吧！可以从里面孵出可爱的式神哦！」准备用来考验奈奈生的式神蛋都给了，可以证明他放弃什么考验了吧？御影暗中观察了那么久，对奈奈生是很满意的。

奈奈生眼睛一亮。竟然有礼物！她也有一颗蛋，送人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拿到一颗新的蛋。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奈奈生有点高兴：「很神奇啊。什么东西都能孵出来吗？」

「看你自己吧。」御影回答，「每个式神都是不一样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不然宴会要结束了。」御影站了起来。再待下去，万

一奈奈生问以前遇到的妖怪有没有他的考验在里面就惨了，还是跑路吧！

奈奈生把式神蛋放进口袋里，也跟着站了起来。

望了望天上洒下清辉的一轮满月，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在沼泽底还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月亮，奈奈生还是感到很惊异，又很满足。就像在海底的宫殿里看到的一切不可思议的景色一般，这个世界比人类肉眼所能看到的要更加神秘，更加美丽。包括遇到的人类、妖怪和神明。

奈奈生很感慨地说：「我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御影大人一起看月亮，还是在沼泽里看到月亮，感觉就像是约会一样呢。」

御影闻言踉跄了一下，他听出这是一个玩笑，便笑了笑，朝奈奈生摆摆手，没有说什么。很快，御影便化作蝴蝶飞入草丛消失无影。

御影走后，奈奈生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虫鸣啾啾，风声哗哗，她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良久不语。片刻之后，她自言自语地说：「我感觉，御影神和我想象中的有一点不一样。他脾气还挺好的。真不像是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