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打从秦可卿进门开始,一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腹部看。
虽说尤氏从来都没有生养过,也不懂得医理,但是做为妇人,一些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眼见秦可卿虽然依旧是身子婀娜,穿着略宽松一点的衣衫,但是在细看之下她的腹部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凸起。更何况在她刚才问秦可卿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时候?她那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放到腹部的动作,却是一点都骗不了人的。
如此一想,尤氏本就不大好的脸色,瞬间的变得更加的阴沉,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秦可卿,声音里也带了阴冷,“你肚子里的孽障到底是谁的?”
“什么?太太,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秦可卿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的混乱,这是怎么回事?太太是如何知道的?她有身子这件事,她确保隐瞒的死死,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她连安胎药都没有敢喝,除了身边的大丫鬟宝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而宝珠是自己从秦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自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断然没有背叛自己的道理。那太太是如何得知的?
眼睛的余光略看了看,大爷和大奶奶也都在,又见凡是这屋子里的丫头,都是她认识的,盈雪,知秋,银蝶,俱都是主子们的心腹丫鬟。当下心便凉了半截。
这是要三堂会审啊。
“知秋,过去把把秦姨娘的脉搏?若是冤枉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真的有了身子,闹出家丑……”贾蓉目光阴冷的看向秦可卿,“……我就要亲自到秦家问上一声,这秦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再有,为了贾家的名声和你秦家的声誉,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包括你的奸夫,都留不得。”不是他狠心,而是在这个时代里,世道如此,要怪也就只能怪自己投错了地方或是没有生为男儿身。我们府里,就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父亲病重昏迷不醒,自是不可能。至于我这里,更是百分百的肯定。”
“……既然多半和宁国府没多大的关系,那就回头看看,剩下的你秦姨娘还能去什么地方呢?距离我们府里最近的便是西府了,你肚子的孩子,是西府某位大爷的?我说的可对?”贾蓉看着秦可卿在听到自己这一番话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眼眸也瞬间带了震惊的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很快就又低了下去。
但只这一下,便已经肯定了他的说的话是正确的。
呵呵……还真是和荣国府那群人有关系呢。
秦可卿听到贾蓉的话后,完全就已经慌了自己的神色,但是她却又不敢说话的,因为若是说话了。肯定是不行,若是反驳,更有不打自招的感觉,更不行了。所以她只能缄默不说话。
“荣国府里,大小男主子,说起来倒也不少。从上数的话便是贾赦和贾政,按道理来说贾赦是个色鬼,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同样的他的可能性也最小。”因为贾赦那长相虽然不说吓人,但随着酒色生活,加上年纪渐大,但凡是个有血性一点的,都是看不上,“再有就是贾政,他自诩是读书人,最是迂腐非常之人,虽然近两年性子变了一些,但本质上却还是那样。你是父亲的小妾,他便是再饥渴,贪恋你的美色,也没有那个胆子,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个孙姨娘并非是个好惹之人,所以他的可能性便也不大。那么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小一辈儿的了。”
“……大房里的贾琏,乃是临安县主的仪宾,素来被管的死死的,”呵呵冷笑了一声,“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贾琏胆子不大,临安县主出身富贵,是宗室之女,性格泼辣,心计也深,又为贾琏生有儿子,现下肚子里还又怀着一个,贾琏即便是心中痒痒,想要作怪,也断断不敢寻府里的丫鬟,要知道荣国府里可导出都是临安县主的眼线。他最多也就是,偶尔的,悄悄的往那八大胡同的花楼里,寻那相好的花姐,快活一回。
“再有就是大房的贾琮,二房的贾宝玉与贾环了。说起来,贾琮和贾环的年纪都还不大,才只有十二岁。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荣国府的那个宝贝疙瘩贾宝玉了……你说,我说的可对?秦-姨-娘?”贾蓉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秦可卿,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交融这一番话,秦可卿彻底的僵硬在那里,抬眸,直直的看着就贾蓉,一双妙目里尽是不可信,仿若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蓉一看秦可卿这样子,嗤笑一声说:“看来我说对了呢。”因为前头时候到王府做客的时候,闹出袭人有孕的事情,虽说事情没有传扬出去,但前去的那些人家,就没有不知道的。回到府里的时候,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想,袭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留不得。
袭人落胎伤了身子,日夜悲愁,贾宝玉心疼的很,便日日的守在她的身边,小姑姑贾瑛和西府的迎春以及探春的关系都还不错,恰逢那些时日,便去西府那边略勤了一些。想来就是那个时候秦可卿跟着一起过去,和贾宝玉勾搭上了。算算时间倒也正好的对的上,再有他曾经无意之间,在贾宝玉的身上见过一个荷包,绣着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图案,因为这样的图案,从来都只是当做闺房乐,鲜少会有人戴在腰间带出门去的。所以他当时印象深刻,加上那图案让他觉得莫名的有几分眼熟,不由的便多看了两眼。现在回想起来。
可不就是呢。这个样子的荷包和绣工,他是曾经在贾珍的身上见过。当时贾珍还曾经在他的跟前显摆过,说是秦姨娘亲手缝制的。
综合种种上述,他才会猜测贾宝玉是秦可卿的那个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