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长云 第92章 风波

蹴鞠场四周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常落云她们刚到，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烈。

皇后带着她们到了最里面一个高台上，这里不仅能够看到整个蹴鞠场，而且凉风习习，十分舒爽。

子楚早已在这里，皇后她们一来，侍女便端了果盘碟子和冰盏过来。

皇后和安郡王妃在前面坐下，常落云和孔灵儿和常落瑶坐在稍后一点的桌旁。

刚落座，下面便传来一阵欢呼。常落云一看，蹴鞠场上，一白衣少年旋身一脚，那球便稳稳穿过风流眼。

子楚笑道：“世子哥哥果然了得，刚上场，便一连踢进了好几个球。”

皇后笑看着安郡王妃：“玮儿就喜欢蹴鞠，有他在，他们球队只有赢的。

我记得当年安郡王和他一样，也是蹴鞠场上的主将。”

安郡王妃含笑，恍惚间又想起安郡王年轻时在蹴鞠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也就是那时，她对他芳心暗许。

时间过得真快，如今玮儿亦是这么大了。

半场结束，周玮跑了上来。他的脸泛着红晕，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后冲她招招手，“玮儿，过这边来。”

周玮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擦了把脸。刚走过来，皇后便递给他一盏热茶，“才从场上下来，可不能喝冰的东西，这杯茶温度刚好，正好解渴。”

周玮谢过接了茶喝下。

皇后笑看着他道：“玮儿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这次见了姑母不像以往那样多话了？”

经皇后一说，安郡王妃也发现他心事重重，便笑着打趣道：“难道玮儿大了，要成亲了的缘故？”

周玮神情怪怪的扫了常落云一眼，看到她看过来，他赶紧收回视线，低了头说，“姑母，侄儿想退婚。”

“退婚？”皇后惊得站了起来，想了想自己反应实在强烈，又重新坐下。

“你的婚事是御赐的，岂能说退就退？”皇后看他面色难看，又说道：“勤国公家嫡孙女我见过，品行温柔，就是容貌平常一些。但娶妻娶贤，美貌也当不得饭吃。”

“姑母，我断不能娶勤国公嫡孙女，我已有了......心悦之人。”

皇后和郡王妃相视一笑。皇后温和的说：“玮儿，你娶的是正妻，又没说不准你纳妾。

等你大婚之后，可以将你喜欢的姑娘纳为妾室就可。”

皇后笑着说：“退婚可不是儿戏，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勤国公深得皇帝信任，他的长孙女资质平平，将她指婚给玮儿，皇帝心思不言而喻。

这几年，钱贵妃深受宠爱，永昌侯周家便慢慢被皇帝所忌，不让周玮与朝中显贵结亲，也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这桩婚事，是皇帝经过认真考虑后所做的决定，自然不能说退就退。

“姑母......”

皇后知他意思，说实话，娶勤国公嫡长孙女是委屈他点，但既然是世子，便要承担起世子的责任。

皇后肃然道：“玮儿，我知道你委屈，但如今情形你也清楚，永昌侯府一百多口人命就挑在你的肩上，你看你是执意要退婚让这一百多口人白白牺牲还是好好的和勤国公家的嫡女成亲，让这一百多口安享太平？”

周玮一怔，眼里的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如同一堆余烬，灭了最后一点烟火。

皇后有点不忍，“玮儿，你告诉姑母，你心悦谁家姑娘，若是那寻常女子，姑母替你做主纳进门就是。”

周玮唇角浮上来一个恍然的笑容，“不用了，永昌侯府的担子太重，我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了。”

“姑母，就要开赛了，我过去了。”周玮双手一拱，转身踏步而去。

皇后和安郡王妃交换了一个深深的眼神，两人倶是有些怅然。

玮儿是自己亲自看着长大的，虽说是侄儿，却也没有少疼他。如今若不是钱贵妃，玮儿又何需如此。

她望向不远处的三个姑娘，捏紧了手帕。

“妹妹，太后寿辰也只有一月有余，姑娘们的绣品可以准备起来了。”

“我也是这样想着，只是不知道这次究竟绣点什么好？”

“既然是寿辰礼，自然寓意要吉祥，若能在绣法上更别出心裁一些，自然更好。”

安郡王妃点点头，“娘娘放心，这三位姑娘虽不敢说独一无二，但也是千里挑一。太后的寿辰礼，她们自然不敢懈怠。”

正说着，蹴鞠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众人齐齐朝场中看去，只见白衣队伍中一少年身轻如燕，左躲右闪，俊逸洒脱，十分惹眼。

安郡王妃看了一阵，说：“我瞅着那孩子好似玮儿。”

子楚一脸兴奋道：“那不是世子哥哥还能有谁，这一场上，只有他有这样的风采。”

“他那是在发泄呢？”皇后端起茶吃了一口，“这样也好，发一身汗，等回去再好好睡一觉，烦恼大概就没有了。”

若真是那样，世上哪来那么多烦恼之人。

安郡王妃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慈爱的望着子楚。子楚双目灼灼，正激动的看着赛场。

子楚也是个男孩子，但却从来没有玮儿那么热烈肆意过。

若是让她还能重新选择一次，她定然不会再嫁到青州去了。

她将杯子放在唇边，却迟迟没有喝一口茶。

蹴鞠结束后，皇后和安郡王妃便回了院子休息，让常落云她们自己去赏牡丹。

三人随着人流去了牡丹园，子楚自然去找周玮。

走了一阵，一群少年赶了上来，为首的一位正是周玮。

经过常落云她们身边时，他停了下来，一双桃花眼荡漾着笑意，“这琼林苑的牡丹青州可不常见，常四姑娘可以将它绣下来，定然胜过《桃夭》。”

“多谢世子提醒。”常落瑶落落大方地说。

周玮笑了笑，没有说话，大步往前走了。

孔灵儿狐疑地望着他，“这周世子当真奇怪得很，莫不是......”

孔灵儿顿了顿，促狭地望着常落云笑，“他心悦你？”

常落云嗤笑，“他心悦谁也不会心悦我，我害他出丑，他不记恨我已经不错了。”

孔灵儿点点头，“也对，只是我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这些世家子弟，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行为举止放荡不羁也是有的。”常落云拉着孔灵儿绕过拥挤的人群，一大片牡丹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