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剑仙缘 第92章 前往堕龙谷

唐慧儿在管事房内翘着腿向一名身着灰色道裙的女弟子问道：“这几日运往药园的粪便可有问题？”

灰裙女修躬身汇报道：“没有问题，而且分得比以前更精细了，新来的那人似乎还挺能干的。”

后来唐慧儿又打听了一下灵兽饲养的情况，发现也没有任何问题。这让她颇感奇怪，小声嘀咕道：“咦？不对呀，这喂养灵兽和清理粪便的工作一般也要三四个弟子才能完成，她怎么干了几天丝毫不出问题？”

又过了半个月发现依然如此，唐慧儿打算给凌霜霜加点强度，对一名记名弟子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把养殖场的工作也全部交给那个林沁雪负责，看她好像挺擅长干这个的。”

听到这话，那名记名弟子的脸刷一下白了，凑到唐慧儿耳边悄悄地说道：“管事大人，这些牲畜可是关系到内门弟子伙食的，万一给那人搞砸了，掌门怪罪下来我们承担不起啊。”

“照我说的做！出了岔子我来承担。”唐慧儿皱眉训斥道，面对管事的吩咐她们自是不敢不从。

唐慧儿不断的给凌霜霜的工作增加强度，就是希望她犯错，这样好能在众人面前名正言顺的羞辱她。这已经是超过十个人的工作量了，这峰有一大块区域都完全划给凌霜霜负责了。

三个多月过去了，还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唐慧儿有点难以置信，决定亲自过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沿着通往粪池小路前进，刺鼻的臭味基本消失了，原先的荒地变成一块块方形的田地，用沟槽划分着，排列得整整齐齐。而且每块地内都郁郁葱葱，种植着她根本不认识的药草。

要不是原先那间茅草屋位于园子的中央，唐慧儿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而那间茅草屋也被用竹子和木板完全的修缮了一番，现在看过去多少像是能住人的地方了。

由于地方有限，园子内有许多地方架着种植架，上面也架满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

“这...被改造成小药园了？”唐慧儿面露震惊，抬腿刚走进园子一步，就触碰到了禁制，一片白色的光幕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唐师姐还记得来看望在下啊。”一声略带自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白色光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入小药园内部，整个园内灵气盎然，唐慧儿这样的修仙者只要深吸一口气，就会觉得舒畅无比。

唐慧儿快步走到精致的茅屋内，见到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凌霜霜没好气的骂道：“谁叫你在这搞药园的！我看你挺悠闲的嘛，嫌活不够多是吗？”

凌霜霜见唐慧儿这副模样，苦笑了一下，斜瞅着对她说道：“敢问管事大人，你交代我的工作我可有一件没完成？”

“这...倒确实也没有。不过你这小药园是什么回事？你才来这里三个多月吧，植物怎么可能长这么快！”凌霜霜听到唐慧儿这话也没意外，指了指外面正在打理药田的傀儡说道：“看到那个傀儡人手上的小瓶子了吗？那个是特制的灵液，能加快植物生长。原先半年才能成熟的植物，用它后一两个月就行，不同的药材需要的灵液配比也不太一样。”这古长老不仅是炼丹大师也是草药大师，在他给凌霜霜的玉简中有记载这种催熟灵液的配方，来到这里后，凌霜霜正好有机会实践了一下。

虽然这小药园让唐慧儿大吃一惊，但她还是冷冷地问道：“这药园搞得是不错，但粪池呢？被你搞成啥样了？”

“跟我来吧。”凌霜霜带着唐慧儿走出茅屋，来到原先的粪池旁边，这里有几个正在工作的傀儡。还有一个傀儡车在来回拉着灵兽和家畜粪桶，整个粪池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刺鼻的臭味因此淡了很多。

“怎样？”凌霜霜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唐慧儿后，轻笑道。

见唐慧儿不说话，凌霜霜面带微笑的介绍道：“唐师姐一开始分配我任务时我就在思考这明显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工作，为啥会分给我呢，究竟背后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姑且认为是宗门对我的最后一道考核。所以我制作了一些傀儡来工作，还重新改造了一下这里的环境。由于粪便处理的及时，多出了很多肥料，我便在这里造了个小药园。还有关于家畜的养殖方面...”

“够了！”当凌霜霜刚说完一小半时，唐慧儿就出言阻止了她的滔滔不绝。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心情，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我无话可说。我会把你的情况汇报给掌门。”此时唐慧儿深感此人的不简单，而且她这么快就看破了这是对她的考验，有这智慧绝不是一般人，虽然由于掌握的信息过少，凌霜霜的猜测与实际情况还有一定差距，但也着实不简单。

“那就多谢唐管事美言了。”凌霜霜对着唐慧儿躬身一拜，笑着说道。

“咯咯咯，吹吧你，第一天你用分身忙的鸡飞狗跳时，是谁给你想办法解决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凌霜霜，夏凝裳忍不住出来给她揭了个底。

离开“小药园”后，唐慧儿立马找令狐掌门汇报了凌霜霜的工作情况，掌门得知后也是小楞了一下，毕竟凌霜霜入门时穿着华丽，气质优雅，谁曾想过这样一个女人干起粗活来能这么麻利？

“掌门大人，以属下之见再给她增加工作量也是毫无意义的事，她似乎能操纵很多个傀儡替她工作。一个人完成十几人的工作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傀儡不知疲倦在她神识操纵下统一指挥，效率比一般弟子高出不少。掌门您看要不算了？”其实唐慧儿本人并非刻薄之人，她也不善于整人。

“看来这林沁雪还是个傀儡师？不对呀，慧儿你是炼气期圆满的，你能控制几个傀儡？”令狐掌门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

“嗯？五个的话应该可以，怎么了？”唐慧儿老实的答道。

“对呀，控制傀儡的基本思路就是动作一致，这样才能减少神识的消耗。但她不仅可以控制那么多傀儡，还能让它们做不同的工作，这神识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令狐掌门摸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她再联想到之前入门测试时凌霜霜似乎能用神识查探到这里有人在观看她，开始对凌霜霜起了些好奇心。

但很显然这个问题把唐慧儿难住了，她一边苦笑着一边恭敬的答道：“这个...属下也搞不清楚。也许那些精通傀儡道的人有什么秘法能让傀儡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吧...”

“呵呵，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还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大长老要是嫌我等办事不利，那该如何是好？”令狐掌门看着唐慧儿笑嘻嘻地说道。

唐慧儿看着令狐掌门，迟疑了一下，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问道：“掌门的意思，不会是让属下亲自整她吧？”

“嗯哼。”

“弟子...领命。”

掌门这一安排让唐慧儿痛苦不已，她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更不懂怎么折磨人和使唤人。她在外门的口碑一直不错，原先处理灵兽粪便的工作就是她亲自做的。那间茅屋本来是她工作时休息用的，也比较简陋。为了让它看过去更破败点，在带凌霜霜过去前，她还特地把门窗全给拆了。

在记名女弟子的驻地，最脏最累的活儿管事都亲自做了，其余的人自是工作再辛苦也没啥怨言。

当晚唐慧儿用传音符把凌霜霜叫到她的房间，一开始凌霜霜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结果唐慧儿把房门一关，布上禁制，神色倨傲的说道：“林师妹，我跟掌门说了，我们都觉得你做的不错。所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私人侍女了，每天不仅要完成本来的工作，晚饭后两个时辰内来我房间找我。”

“哈？”凌霜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心中嘀咕道：“这到底是赏还是罚？”

见凌霜霜没反应，唐慧儿直接上去揪着她的耳朵，贴在耳朵边上吼道：“听到了没有！”这一吼震耳欲聋。

“我是听到了，但这合乎规矩吗？”凌霜霜颇有点无奈地反驳道。

“规矩什么规矩！在这，我这个管事就是规矩。你们这群弟子不过就是群杂役，我使唤一下怎么了？”唐慧儿脸色微变，气急败坏的说道。

“好...弟子领命。”说完凌霜霜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谁叫你走了？今天就开始了。我今天为你跑了不少路，先给我洗洗脚！”凌霜霜无奈地转过身，用鼻子嗯了一声，拿起一个小木盆，打上一盆洗脚水，再用灵力稍微加热了一下放到唐慧儿脚边。

夏凝裳讥笑道：“她说的也没错，杂役在宗门都是最底层的存在，有的人甚至还希望能伺候管事来换得一些权利和好处呢，呵呵呵呵。”

凌霜霜自从入门以来就感觉自己被针对了，今天又遇到这事，自然是没好心情，在心中对夏凝裳说道：“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宗门的大长老，要是我修为没失。这种小丫头，我捏都捏死她！”

“发什么呆呢？给我洗！”唐慧儿看着凌霜霜杵在那发呆，恶狠狠地说道，凌霜霜只好蹲下开始给唐慧儿脱袜子。这时唐慧儿又不满了，大叫道：“谁允许你蹲着了？给我跪着洗！”凌霜霜没办法只好改变姿势，帮唐慧儿脱去了有点微酸的白袜，露出她那双还算白嫩的小脚，轻轻拖着将它慢慢泡入温度适中的水中。比起刺鼻的灵兽粪便味，她脚上的这点味道就真不算什么了。

给她洗完脚以后，唐慧儿又叫凌霜霜伺候她沐浴，沐浴完又叫按摩，前前后后折腾了她一个多时辰，才算结束。

临走前唐慧儿质问道：“看不出来你伺候人还挺熟练的？以前干过侍女的活？”凌霜霜毕竟在丛云王室贴身伺候过王太女十年，这种活肯定是轻车熟路。但她不能这么说，于是编了一个简短又悲惨故事，差点没把唐慧儿眼泪感动出来。

待凌霜霜走远后，唐慧儿感慨：“这孩子是又坚强又能干，我怎么折腾她都是没意义的。以后就这样吧，反正掌门大长老那边也能交代了。”

不知是唐慧儿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好心，后来每在天和凌霜霜相的处中，告诉了她很多宗内的事情。也让凌霜霜对这合欢宗记名弟子的实际情况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通常从外面招募的散修都会从记名弟子干起，因为他们有了一定修为是很好的劳动力。如果修为超过炼气期八层干满半年就会和外门弟子一起接宗门的任务。像提纯矿石和炼丹这些需要一定修为和技术的工作通常只有外门弟子可以干，记名弟子想要干不仅要修为达标还要通过考核，合格后方可参与。

但像驻守矿脉或是药园这种工作，一去就是好几年，是绝对不会安排记名弟子去的。至于外出的一些任务，没参加过照灵大典的记名弟子会先跟着老弟子出去历练一次，视表现情况再决定给不给他们资格。如果被允许外出执行任务就会发给他们一套外门弟子的服饰一切待遇也同外门弟子一样，在宗门被称为“同外门”弟子。这个情况和天泉谷类似，基本对于底层弟子的管理每个大宗门都大差不差。

没参加过照灵大典的记名弟子在参加照灵大典后会决定具体的安排，通常灵根资质只要不是最差的五灵根都可以转入外门，还会额外给他们一年不需要工作的时间好好修炼。而五灵根的人依然会在宗门内从事杂役工作，直到他们修为提升到炼气期八层以上或者自己选择下山。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也不想转去当外门弟子，在宗门内当杂役虽说比较辛苦地位也比较低，但安全和伙食是有保障，对比外出执行相对危险的工作还真不一定能说哪个好。再加上五灵根的弟子，真能修行到炼气期八层的也没几个，所以很多人就这样一辈子在这里干杂役了。

至于堕龙谷和筑基大比记名弟子只要修为达到炼气期十层以上都是有资格参加的，只是记名弟子通常每天辛苦的工作也没多少时间修炼加上绝大部分记名弟子家境也不是太好，搞不到像样的法器，去了也基本是挨打和送死就算真的修为到了也没什么人愿意去。

一日夜里，唐慧儿房内水雾缭绕，凌霜霜正在给泡在浴桶里的唐慧儿捏着肩膀。

“我说管事大人，听说堕龙谷开启的时间要到了，可以为我争取一个名额吗？”

“你说什么！你一个记名弟子要去那个地方？”唐慧儿激动的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是啊，去了不就能赚得筑基丹吗？我们散修来宗门不就是为了筑基吗？”凌霜霜语气平静，点点头，面带微笑。

唐慧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林师妹，你心急我不是不能理解，但你好歹等到照灵大典后再决定吧，没准你被哪个长老看上了，直接进入内门。那样不就不用去那个危险的地方了？我听说去里面冒险的弟子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啊！”

“哎，那不是还要等一年多吗？如果去堕龙谷下个月就行。而且到时到底能不能进内门都不好说，我的资质我清楚，应该也没哪个长老能看上。如果错过了这次堕龙谷任务，下次还要再等十年，很可能就错过了筑基的最佳年龄，到时修为还想有大进就难了。而且我也调查了近两次弟子的伤亡情况，哪有九死一生那么夸张，也不过就是折损过半而已。”凌霜霜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唐慧儿却听得十分震惊，两只大眼瞪的通圆，缓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哎，林师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这个忙师姐我自会帮，但此事事关重大，我要跟掌门通报一声。你今天先回去吧，往后也不用过来伺候我了，去好好准备吧。宗门有令但凡报名堕龙谷任务的人皆可免去一个月的杂务，还可以获得宗门派发的两枚中阶灵石。”

凌霜霜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躬身抱拳道：“那我就先谢过唐管事了。”

待凌霜霜走远后，唐慧儿吓得连夜找令狐掌门汇报了此事，自打她接手记名弟子管事以来还没遇到哪个敢报名去那个地方的。她十分害怕是因为自己的虐待让凌霜霜待不下去了，没等到照灵大典就要去那里冒险拼筑基丹了。

一千多年前自堕龙谷被发现以来，每次趁禁制的低谷期各大宗门都会派一批炼气期的弟子进入，这些人发现这里灵气盎然，甚至比上品灵脉还要强上几分，加上谷内与世隔绝不知道多少年，里面各种年份奇高的灵药灵草，一些稀有的矿石原料也是数不胜数。

但可惜谷中危险重重，上百种一二级的妖兽，更可怕的是还有几种三级蛟龙妖兽，它们对于炼气期的弟子都是致命的存在。但除此以外最危险的还是人心，修士之间的暗中偷袭杀人夺宝在谷中也是屡屡发生。这也导致进去的修士一次折损超过四分之三是很平常的事情。慢慢的就不再有人愿意进入冒险了。

各大宗门没有办法，只有拿出筑基丹这种极其诱惑的筹码，这样一来那些没办法得到筑基丹的高阶炼气期修士为了能再前进一步，也不得不以死相拼了，直接导致竞争更加白热化。甚至在同门之间都有人开始下辣手了。

死去的修士固然很多，而活下来的人不仅能在当中获得一批稀有材料来提升装备的品质，还很有可能成为一名筑基期修士。正是由于这种幸存者偏差，每次都有不少人愿意去冒险。

而对于修仙宗门而言，最重要的是保护核心内门弟子的成长，使得宗门不断有高阶修士出现，这样才能维持宗门的长盛不衰。至于那些资质不行的弟子，终身可能都无望筑基的炼气期弟子，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反正这种人到处都是，那何不让他们去为宗门带来一些宝物？而且真的活下来，经过这次锻炼成为中流砥柱的筑基期修士更能委以重任。

令狐掌门得知后，也是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这是她的决定，就由她去吧。如果她活着出来证明她和大长老还有缘，如果死在里面了，只能说她也就是这命了...”

唐慧儿长舒了一口气，掌门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她已是深感万幸，这个“小祖宗”总算是送走了，她可以安心回去睡个好觉了。

“等等，慧儿，你也去一次堕龙谷吧。”

“诶？我？我吗？...可是掌门，我...那个...”唐慧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令狐掌门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奸笑，道：“慧儿你也知道，我们魔道六宗资源不如正道，所以外门弟子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一人只能参加两次筑基大比。你上次虽然顺利胜出了，但也没筑基成功。如果下次没有赢到最后或者还没筑基成功呢？这堕龙谷对你来说何尝不也是一种机缘？”

唐慧儿吓得说不出话来，心中隐隐有种悲凉的感觉。

掌门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慧儿，我知道你两杆短枪六口飞刀在外门弟子里实力超群，两年前你在筑基大比上那英姿飒爽的模样至今令我难忘。所以你去那，生还的几率应该不低。”

说完掌门打开储物袋拿出一件银色的软甲和一面银盾，指着它们微笑着说：“这两个都是上品法器，现在我就赠予你。只要你们两个活着出来，我都保你筑基，将来你继承我这掌门之位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如何？”

唐慧儿一听就明白掌门这是叫她入谷去护凌霜霜周全。虽然掌门用的是疑问句，但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那...要是属下...活着出来了，她死在...里头了...怎么办？”最后几声由于没有底气，声音低若蚊鸣。

令狐掌门大笑了两声说道：“放宽心，她死在里面我不怪你，这两件法器就全当我送你的。”

唐慧儿离开主峰后，在飞舟上不禁为合欢宗管理层的“良苦用心”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