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剑仙缘 第84章 约定

夏凝裳传凌霜霜的这部功法，与其说这是一部功法，倒不如说这是夏凝裳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总结出的一部修行经验。适用范围极其狭窄，仅限于玄水天灵根的女修士修行，哪怕是普通的水灵天灵根女修士想要修行都十分困难。根本不可能作为一部功法推广出去...

夏凝裳很清楚凌霜霜学“锻体术”是想干什么，她不可能同意。

凌霜霜轻哼一声，说道：“你不教我也没关系，‘锻体术’又不是什么稀有功法，我去藏经阁自学即可。”凌霜霜所言非虚，“锻体术”在九州的各大宗门都有收藏，而且也不是元婴期修士才能使用，很多筑基期的修士就已经掌握了，常用于治疗一些外伤和肉身的修补。但对肉身进行由内而外的彻底改造至少需要元婴期的修为才行，因为它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还要消耗大量的精血对神识要求也不低，因此也没有哪个元婴期修士没事会随便对别人进行彻底的肉身改造。

这话说完，夏凝裳直接急了：“你别胡闹！你擅自这样做会出问题的！你根本没有锻体经验，第一次就做这么大的改变，万一哪个经脉搞错了是很危险的！经脉穴窍往往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凌霜霜并不说话，只是微微撅起小嘴转向另一边。

夏凝裳无奈地一笑，淡淡道：“再说了，你有喜欢的人吗？都这样这么多年了，何必再变回去呢？”

凌霜霜坐起身来大声咆哮道：“你懂什么！我自打进入这修仙界以来，就盼着自己能变回去！为了修炼什么女性专属的功法，被迫困于这女性的躯体中！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不能表白！连和女人亲热也不能！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能变回去的那一天！甚至害怕有一天习惯了这身体，都忘了自己曾是个男人！如果要一直这样，那这仙不修也罢！我现在元婴大道已成，就不能换一些普通的功法修行？”

夏凝裳咂了咂嘴，惊叹道：“我倒真没想过，你一直是这样想...”

“你不是九州第一天才吗？我变回去了以后你根据我的实际情况把这部功法改一下不就行了？”说完，凌霜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凝裳，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夏凝裳无奈地耸了耸肩，淡笑道：“很遗憾我做不到，如果是那个‘我’是可以，可惜我只是一具分魂，虽然继承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但并不具备真正‘我’的那个灵智。如果只是简单的调整我凭借经验还是能做到，你这要求等于是要我再创一部功法，你也知道这个有多难，灵火圣君那么伟大，倾尽一生也才创造出那么两部功法。”

灵火圣君的功法也是女子才可修行的功法，比夏凝裳的这部要求稍微低一点，一般的火灵天灵根就能修行。而圣君的功法是有几部泛用的劣化版，那些只要有火灵根，男女皆可修炼，只是效果要差很多，可惜凌霜霜并没有得到。

凌霜霜和夏凝裳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继续转过身躺下，说道：“那这仙我不修了，元婴期也修够了。”

凌霜霜这般举动直接把夏凝裳搞无语了，实在拗不过，只好说：“行行行，我帮你变回去，但是你先要把元婴期的底子打好，不然变回去要是没法修炼了很难办。而且功法神通也不知道还能运用多少，到时具体啥情况，我们再看吧。”

听到这话，凌霜霜急速翻转过来，一道兴奋之色，突然在其眼中闪过，她激动的说道：“好的，老师，现在我们该干嘛？”

这突然的反转让夏凝裳觉得是既无奈又好笑，随后她说道：“先去找一下掌门吧，毕竟你现在是元婴期修士了，该要的待遇我们还是要的...”

在天泉谷的主峰，余掌门正在一边品茶一边使唤着管事们干活。比起上代掌门的亲力亲为，她更爱使唤人，自己只做一些汇总工作，因此主峰管事的数量也翻了一倍，一些炼气期的弟子也被她提拔成了“如管事”和“如干事”。

一股强大又熟悉的灵气波动从外传入，余音吓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秀美的五官上，充满了惊愕。

“哎呀，当年的小霜霜竟然已经成为了元婴修士了。”余音连忙从掌门室里跑出来，震惊与惊喜地说道。

此时的凌霜霜依然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只不过双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已经少有纯真活泼，更多的则是一份成熟稳重。她对余音拱手道：“余掌门哪里话，当年在内门也多受你照顾了。”

余音还打算以前辈之礼对待凌霜霜，却被她一皱眉给打断了，马上笑呵呵的说：“小霜霜哪里话，那是我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随后她一改口问道：“小霜霜这次找我什么事？不过现在一般的长老恐怕已经不符合你的修为啦，你要不要当大长老啊？可以享受和你师父一样的待遇。”

凌霜霜面露狐疑地问道：“大长老不是我师父吗？我再当合适吗？”

余音秀眉一扬，微微一笑说道：“这大长老在有些宗门是第一长老的意思，在有些宗门则是职级。在我们这大长老就是长老之上的职级，你师父是第一大长老，你要当的话可以做第二大长老，当然你也可以当老祖，享受大长老待遇。”

“老祖？还是算了吧，搞的我有多老似的。论年龄我比掌门你还小个几十岁吧。”凌霜霜摇摇头，不动声色的说道。

余音脸颊微微一红，轻叹道：“小霜霜天赋极佳，比当年的紫凝太上长老结婴还要早几年。我等自是比不了的啦。”

“不过我只想安心修炼，不想参与宗门的杂事，这大长老一职可行？”凌霜霜问道。

余音高兴的拍手道：“当然，门中大小事物自是交给我等处理，小霜霜若是不想带徒，尽可以在洞府中修行。每年宗门的供奉，你师父能拿多少，也绝不会少给你一分一毫，而且你之前当外门长老的灵石我们一直给你记着呢，你随时可以取走。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哟。”

凌霜霜也不客气了，拿出了大长老的架势，厉声说道：“那给我的大长老服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做了？”

“当然，凌大长老随我去内屋，我马上安排师傅给你定做大长老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还有大长老的道号和洞府有什么想法吗？”余音点头道，心头一松，之前所有的担忧也一并抛诸脑后。

“道号就不用了，洞府我已经选好了，就是以前紫凝太上长老的洞府，那么好的地方浪费了可惜。”这话直接把余音惊到了，毕竟用以前飞升太上长老的洞府那可是大不敬，但她也不敢反对，只能苦笑道：“凌大长老你高兴就好，不过一般高阶修士之间很少直呼名讳，高阶修士结丹后大部分会给自己起一个道号。”

凌霜霜跟她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问道：“不知我大师姐起了什么道号？”

“金长老吗？她现在叫沧澜仙子。”凌霜霜听到后差点没笑出声，不过关于大师姐为什么不当大长老，她也没多问。

选完衣服的款式后，余音特意喊来一个炼气期十二层的女孩子，对凌霜霜拱手道：“这孩子是我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把她安排给大长老使唤如何？以后大长老若是需要丹药，材料啥的跟她说一声就行，我们马上给你准备。”

凌霜霜早已不是当年的凌霜霜，余掌门的这点小心思她还看不出来？她摆摆手道：“不了，余掌门的一番美意我心领了，我闲云野鹤惯了也不需要人伺候。不过既然她是你女儿，修行困难之处我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随后二女一起对凌霜霜拜道：“多谢凌大长老！”

离开主峰后，凌霜霜本想再去拜会一下霜华仙子，但细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感觉现在的霜华仙子未必想见她，就直接回到洞府中布上聚灵法阵开始勤修苦练。

之后就很少有人再见到她出现，谷内传言这凌大长老，如此闭关苦修，不知是意欲直接突破元婴中期，还是修炼什么大神通？但她再次出关时，肯定会更加强大！

时光流逝，转眼间，距凌霜霜担任大长老，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时间。夏凝裳给予凌霜霜的这部专属功法的确非常适合她，修炼起来不但速度极快，还能将很多平庸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

“看来，我只能修行到这了。老师，你也该履行约定，帮助我锻体了吧？”凌霜霜对着漂浮在身边的夏凝裳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凌霜霜此时的修为已经接近元婴初期顶峰，她遇到了强大瓶颈，修为难以寸进。估计需要借助一些外物的辅助才能突破到元婴中期，这也不奇怪，毕竟大部分的元婴期修士也就只能到元婴初期顶峰。

夏凝裳闻言，眉头深皱，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思考片刻后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不过我先问问，你恢复男儿身后想做什么吗？”

凌霜霜微微一愣，想了一会说道：“我想回家看看，离家一百多年了，不知道我妹妹的后人过的好吗？”

“呵，这事你最好别有什么期待，仙凡殊途，一百年对于凡人来说过于长了，你家老宅易手几次都有可能。不过你家在天魔宗领地，你还是叫余掌门给你修书一封去天魔宗，免得又给人扣下了。等到了那边我再帮你锻体吧。”夏凝裳略带惋惜地说道。

“也行，不差这一会了，到时我回影月宗内锻体就行。”随后凌霜霜拿出一张传音符，说了几句就把它抛出洞府外。

“给余掌门几天时间准备吧，这几天你身体先借我用用。”夏凝裳说道。

“老师，你想干嘛？不会拿我的身体做什么坏事吧？”凌霜霜诧异的问道。

夏凝裳冷哼一声说道：“死小子，我还能害你不成？我见几个故人而已，你总不能让我这样去见人吧？”

凌霜霜一边摇头一边笑着打量着夏凝裳，随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你控制我身体的时候，我能保持自己的意识，就像老师你潜伏在我体内一样？”

“等你到化神期，灵魂力量和我在一个级别就可以了。”说完夏凝裳就凭依到凌霜霜身上，化成一道黑色的遁光往内门飞去。

内门的一处大殿内，葛长老双目紧闭，正身端坐，面无表情像是在参悟着什么。此时已是深夜，寻常弟子早已睡下。

她忽感门外有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她随即传音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夏凝裳就看到一道丈许宽的云阶伸出，一直延伸到她面前。

葛辰清从云阶上走下，她先看了一眼夏凝裳，面露狐疑的问道：“凌大长老，您这么晚来...”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双眼不自觉地流出了两行眼泪，继续说道：“不对，您是师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夏凝裳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说道：“嘘...我们进去说。”

到了屋内，夏凝裳布上几道禁制，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怕你有时太认真反而走错了路。”

葛长老连忙拜道：“师尊哪里话，辰清愚钝，您都飞升这么多年了，我依然没突破到元婴期。只是我不知道您怎么会附在凌大长老身上？”

夏凝裳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一百年前不是收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吗？后面还有好苗子吗？”

葛长老轻轻晃了晃脑袋，夏凝裳无奈地说道：“我也知道你这脾气，资质不优秀你也看不上。她现在如何了？”

“准备结丹了。”说完葛长老拿出一枚玉简递给夏凝裳，毕恭毕敬的说道：“这是我根据她的特殊灵体修改的‘柔水剑诀’请师尊过目。”

夏凝裳把玉简放在额头上，看了一会就眉头一皱，摇头道：“不对。”

葛长老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师尊，我哪写错了吗？”

夏凝裳脸色一缓，慢慢说道：“一百年前我见你看上这孩子后就担心你会不会走错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辰清你没必要这么死板，非要用剑。”

葛长老拱手抱拳道：“还请师尊明示。”

“用布！”夏凝裳吐出一颗小球，用手一握它随即化成一条长布。然后将水灵力输入，它就变成一条变化多端的“布剑”。

挥舞了几下后，补充道：“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发挥那孩子的柔水灵体。”葛长老恍然大悟，说道：“没想到...我还是太迂腐了。不愧是师尊，您一句话就让辰清醍醐灌顶。”

接下来夏凝裳又把这部剑诀稍微修改了一下，重新交给葛长老，临走前还叮嘱道：“辰清，想要凝结元婴，就别整天待在宗门里，要多出去走走才有机缘，宗门的资源最多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闻言葛长老微微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凝裳，直到她离开了很久还静静的站在那。

天泉谷后山深处方圆数里的地方，尽数被一团忽浓忽淡的云雾笼罩着，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夏凝裳一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云雾，飘忽不定，感慨道：“大师兄这幻阵真心极其厉害啊。”

取出一枚传音符，抛进云雾之中，半晌过去了，云雾仍然是忽浓忽淡、飘来飘去，没有任何变化。

夏凝裳没办法，打出几道法诀准备开始破阵，几下过后，忽然一阵清风吹过，云雾尽散，山峰露出了本来青翠的面目。

“何人敢打扰山人清修？”

夏凝裳飞到桓远洞府门口说道：“大师兄，是我！”

桓远从洞府中走出，略微有点生气地说道：“山人敝处简陋，还恕招待不周。不知凌小友，擅闯山人洞府，所为何事？”说到“擅闯”二字时，他的声音略高一分，显出一丝不悦之意。

夏凝裳指着自己说道：“是我，你的小师妹，曾经的夏掌门。”

桓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夏师妹，你...你夺舍了小柳师妹的徒弟？”

夏凝裳摸着后脑勺，苦笑道：“大师兄此事说来话长啊...我没有夺舍她，只是附在她身体里助她修行而已。不过当初我刚接任掌门时，大师兄你就隐居了，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呢...”

桓远大笑了几下，坦白道：“并不是，只是山人资质平庸，不苦修怎么有机会辅佐夏掌门嘛...”

“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大师兄你以三灵根之资硬是苦修到元婴期，熬过了心魔之苦，要是换我是肯定做不到的。”夏凝裳微微一笑，恭维道。

“来来来，进去说。”桓远将手伸向洞府内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边走边说道：“这女娃娃在你的指点下，这么快就到元婴期了，不愧是你。当初我传了她一部雾修功法还给小柳师妹骂了一顿呢...不知道有没有帮到她？”

“当然有啦，你别听二师姐瞎说，这水雾的神通能用的地方很多，我跟你说啊...”夏凝裳一边赞许一边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二人聊了三天三夜，夏凝裳彻底过足了一把嘴皮子瘾。

在见完几位故人后，夏凝裳飞回自己洞府，面色一沉，轻叹道：“我这也算为‘自己’完成了一些未了的心愿了。不过那个‘我’是没有机会知道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