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的荣耀 59，正当其时

“谢谢您的好意，皇后陛下！”

比起特蕾莎对自己示好，她对自家儿子展露的好意，更让艾格妮丝开心，毕竟她个人已经无欲无求，只希望未来儿子能够有个好出路。

以陛下对自己的宠爱，只要有陛下在，那儿子绝对不愁出路，但如果能够同时和皇太子搞好关系的话，那就等于更加多一分保险了。

莱希施泰特公爵一族，如果能够在未来成为朝廷栋梁的话，那也算是自己为国家做出了一份贡献。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得这么生分呢。”特蕾莎只是浅浅一笑，显得毫不在意。“他们本来就是兄弟，互相亲近一些是应该的。”

这话让艾格妮丝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特蕾莎居然会直接把她和孩子算作“家人”的行列。

大概……在她心中，玛丽亚她们更加讨厌吧，所以她才宁可对我示好。

艾格妮丝立刻就猜到了特蕾莎的用意。

另外，和特蕾莎坐在一起，她也注意到了此刻特蕾莎微微隆起的肚腹。

她并不羡慕，反而倒是有点同情。

毕竟生过一次孩子之后，她已经深切体会过成为母亲是多么痛苦的体验了。

而这种痛苦，特蕾莎却还要主动一次次地体验下去。

虽然她也不介意以后继续再多些孩子，但是特蕾莎这个生育速度还是让她有点心有余悸了。

怪不得能当皇后呢……时隔几天，她又一次对特蕾莎的“狠”感到了佩服。

“现在您又是怀孕之身……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呀。”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一路旅途颠簸，请千万注意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还没打算给别人让位呢。”特蕾莎微微一笑，感谢了艾格妮丝的好意。

她当然知道，玛丽亚整天就盼着自己赶紧死，好让她“上位”，而越是知道这一点，她就越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绝不能给巴伐利亚贱妇一丁点机会。

而这句若有所指的话，让艾格隆的眉头微微跳动，他赶紧把头放得更低，恨不得把视线都黏在报纸上。

而艾格妮丝也知道特蕾莎是在说什么，她心里也百味杂陈，忍不住暗暗地瞪了艾格隆一眼，埋怨他老是伤妻子的心。

就这样，三个人各怀心思，气氛里有一种微妙的尴尬，但好像又有几分日常的温馨。

——毕竟不管怎么样，特蕾莎是接受了艾格妮丝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事实了。

而得了最大便宜的艾格隆，当然也不敢卖乖，只想着大家一起默认既成事实就好。

“艾格妮丝，等到了奥尔良城之后，你来随侍在我身边吧——帮我应付一下场面。”沉默了片刻之后，特蕾莎又转开了话题，“现在我确实不能过于劳顿。”

“啊？这样行吗？”艾格妮丝有些犹豫，她当然还记得过去那些风波。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呢？”特蕾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犹豫，“况且，全国人民都对你印象颇佳，你出场对皇室的形象也是有利的。”

特蕾莎当然没有自己嘴上说得那么大度，她知道自己现在怀孕行动不便，但只要自己出场，那就等于宣示了存在，艾格妮丝哪怕名望高过自己，在自己身边也会毕恭毕敬，这样也不会有“喧宾夺主”抢风头的情况发生。

重要的是出场，而不是具体做了什么。

而且，两个人联袂出席，也可以打碎外界对两个人之间不和的猜测，让艾格妮丝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虽然这可能有点“憋屈”，但是自己反正已经丢过那么颜面了，只要能把艾格妮丝拉拢过来，就算再丢一点脸面也没关系。

以自己目前势单力孤的处境，也确实需要有一个强大而且靠谱的盟友了。

眼见推辞不掉，艾格妮丝也只好答应了特蕾莎的请求，毕竟，帮助皇后陛下也是她身为臣仆的本分。

“那好吧，陛下，我会为您分担一些的，也请您放心，我绝不会有丝毫僭越……您是我们爱戴的皇后，永远都是如此。”

就在两个人谈笑之间，艾格隆也终于结束了这顿午餐，然后走出了车厢。

看到她们两个如此亲切相处，艾格隆心里也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只要她们能够平和相处，那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总比整天吵得鸡犬不宁、让皇室成为民众笑柄要好。

他来到了另外一节车厢当中，然后让人把跟随皇室的诺德利恩公爵以及奥古斯·德·博阿尔内亲王，也一起叫到了自己跟前。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皇室成员，一个是国营铁路公司的负责人，都与这次的通车密切相关，所以自然也在受到邀请之列。

“两位先生，你们对这趟旅途的感觉怎样？”一见到他们，艾格隆就兴冲冲地问了一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暗自对视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们都看出来了，现在陛下的心情很好。

心情好的陛下，自然也很好相处，所以他们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非常愉快的旅途，陛下。”公爵因为年长，所以首先开口回答了艾格隆的问题，“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我们用仅仅两年时间，就创造这样一项非凡的工程，历史将会永远铭记您的丰功伟绩，陛下。”

“行了行了，这种话以后留在公文上说吧——”艾格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结束这种毫无价值的空话。

接着，他又看向了奥古斯，然后满怀期待地问，“奥古斯，你有什么感想？”

说实话，直到现在，奥古斯还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想问什么。

但是，自古以来，君王都有当谜语人的权力，而自己作为臣仆，也只能绞尽脑汁，去猜测陛下到底想要问什么，并且给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不过，他毕竟年轻聪明，脑子转得很快，马上他就隐隐之间猜测到了陛下想问什么。

陛下最近提议把自己从近卫军调出，安排到了参谋部当中，而且还一个劲地跟自己灌输他所谓的“动员战争”理念，那么他现在到底想要问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

“陛下，我一直在思考，怎样把您所设想的通过铁路大规模机动军队变为现实。”于是，靠着脑中灵光一闪，他小心翼翼的回答。

从艾格隆瞬间的眼神当中，奥古斯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很好，奥古斯，你果然一直都把自己的工作放在心上。”艾格隆轻轻地拍了拍桌子，以此来表达对他的赞许，“没错，我这次把你也带上来，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实际考察，研究怎样让我们的军队可以通过我们脚下的铁轨快速调动，而且规模要越大越好。”

既然已经有了预设的前提，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对奥古斯来说就已经好办多了。

他很快就接过了艾格隆的话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就我看来，通过铁路大规模运输军队是完全可行的，今天我们所乘坐的列车，就是一个直接证明，就我看来，仅仅一辆列车，它就可以轻松毫不费力地将我曾经呆过的近卫军骠骑兵营运到它的目的地上，而且还可以免除士兵和战马的行军疲惫之苦。”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话锋一转，“但是……现在还有非常明显的不足之处，需要我们日后加以改进。”

“嗯，继续说下去。”艾格隆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

“首先，军队在车站之间的滞留时间将是一个大问题。士兵和战马还好说，毕竟可以人为调整；但是，大型装备想要运输就难了，装卸起来非常困难。同时，军队需要的大量后勤物资，在塞满车站之后，怎样分散运输到前沿部队的手上，也是一个难题……”奥古斯小心翼翼地做出了回答，“其次，目前列车的载重能力还不够，粮食、草料、药品和火药，这些物资用它来运载可能还行，但是重口径大炮、大型驮马和运输车辆，这些大物件，可能就很难解决了——”

“你说的很对，这些都是大问题，而且需要技术进步来解决。”艾格隆点了点头，认可了奥古斯的质疑，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公爵，“先生，您听到了吗？这就是军队的需求，而你的任务，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来满足军队的需求，你要让你手下的工程师们努力，开发载重能力更大的列车，开发适合移动军事装备的特制车厢，并且要满足快速装卸的需要，我知道这些要求都很高，但是你们要一个个地解决，奥古斯将会和你们密切联系，他会把所有的进度都报告给我，如果你们没有完成任务，或者进度迟缓，那你们就要承担应有的责任，明白了吗？”

虽然艾格隆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是公爵却听得有些不寒而栗，他当然不想知道所谓到底“承担应有的责任”到底是指什么。

他逃出手帕轻轻擦了擦汗，然后马上忙不迭地向艾格隆点头保证，“是，陛下！我保证完成您的交代，奥古斯亲王提出的任何需求，我们都会想办法解决的——”

听到这个表态之后，艾格隆轻轻点了点头。

他故意“任人唯亲”，让自己的亲戚心腹掌握铁路和参谋部的要害岗位，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密切合作，从一开始就把“军事需要”作为帝国铁路事业发展的主要目标。

也只有让军队从一开始就深度介入到铁路的发展当中，帝国的军事机器才能够快速地发挥它的所有潜力。

在历史上，法兰西本来就是第一个实现了用铁路大规模机动部队的国家。

1859年初，刚刚在克里米亚战争当中和俄国握手言和的拿破仑三世，决定和撒丁王国站在一起，对奥地利开战。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刚刚成型的帝国铁路网立刻就动员了起来，很快，驻扎在巴黎近卫军两个师，快速地调动到了法国东南部的边境，然后又通过撒丁王国内部的铁路线，进入到了撒丁王国境内。

而其他部队也快速被调集到了目的地，和近卫军集合在一起，为数超过了十万人。

这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快速机动，与之相比，拿破仑大军团在1805年的大规模机动简直相形见绌。

这也是时隔几十年之后，法军又一次进入到了意大利境内。

快速调动的法军，和撒丁王国的军队合兵一处，接着又一路攻克了米兰等等城市，并且在马真塔战役当中一举击败了行动迟缓的奥地利军队，奥地利被迫求和，割让富庶的伦巴底省份，从此一蹶不振。

刚刚上台不久，拿破仑三世就击败了俄奥两个大国，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而法**队也靠着这两个胜利，又一次声威大震，一扫滑铁卢战败的耻辱，成为了当时公认的世界第一强军。

只可惜，在1870年更大规模的普法战争当中，普鲁士人以更完善的动员，更高效严密的铁路网，更快速的机动优势，彻底击败了法军，也让法兰西第二帝国曾经的声威被一扫而空，波拿巴家族也就此告别了皇位。

对于历史上拿破仑三世的成败得失，艾格隆自然要深深予以研究和借鉴。

在他看来，拿破仑三世属于“路走对了，但没有走得足够远”，所以，他自然就要从一开始就确定好目标，然后以更大的气魄走下去。

让军队深入介入到铁路系统当中，就是他实现自己“气魄”的一个必要步骤。

而奥古斯就属于正当其时。

面对自己的两大亲信，艾格隆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志。

“让帝国铁路以军队需要为最优先事务，是我不可动摇的意志，而你们两个，就是为了贯彻这个意志而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你们不必担心什么政治压力，也不用在乎什么预算问题，只需要把这件事做好就行——我和国家都急需你们拿出应有的业绩。”

在郑重嘱咐之后，他又看着奥古斯，补充了一句。

“我们还需要建设一系列大规模的军械库和兵站，在各个边境存放大型军械和炮弹，减轻铁路的运输压力。奥古斯，这也在你的事务范围以内，你和你的同僚们，要仔细研究好相应的一切措施。”

“是，陛下。”奥古斯连忙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