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其他 > 帝王之友 > 357|327.0327.$

帝王之友 357|327.0327.$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05 21:01:33 来源:小说旗

这绝不可能有假了。

而他发现了这件大事,圣人此事不愿意说,就是怕朝野动荡。毕竟崔季明手中的军权绝不小,而且是不局限地方的、中央军权得一个变种,谁都知道看似这部分军权才崔季明手中,圣人掌握的军权只有中军那十几万,但崔季明和她的魏军才是圣人的王牌,各地的军权想要坐大都要想想崔季明手里的那把刀。

此事一旦闹大,崔季明如果被逼迫退位,圣人很难以合适的手段将这部分权力纳入中央,如果交出去又没有像崔季明这样绝对可信任之人,必定会造成中央和地方军权的不平衡。波及的不止崔季明一人,更是她与圣人手中的军权,是半个朝野!

俱泰一身冷汗都惊出来了。

竹承语知道此事绝没有好处。

她面上还满是怀疑之色,怎么样都不肯相信崔季明会是女子,口中还道:“这事儿连个证据也没有,怎么可能,季将军打仗多少年,你才见过她多少面?这样的话也敢——”她说着说着,看着俱泰瞪大眼睛冷汗直流,惊道:“你怎么了?”

俱泰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抹了抹眼罩下,才笑道:“我胡思乱想,若是季将军都可能是女子了,那岂不是可能半个朝野比她弱质的人,都有可能是女子,说不定朝廷上有不少人都女扮男装。想了想那个场面,有点吓人,但又觉得自己太傻了。他们难道还私底下说出真相,结果发现半个礼部都是女的?”

竹承语心里又觉得俱泰刚刚推论的过程挑不出错来,但俱泰形容的又有些好笑,她也笑了笑:“你也太会瞎想,是不是我是女子这件事情吓到你了?”

俱泰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哎不至于不至于,可千万别说出去,季将军官位比我高,我编排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等回头让人参了一本也说不定!”

竹承语笑:“我怎么可能会说出去。”

俱泰也干笑了两声,望着眼前这一盏酒不敢喝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有错,他太想知道了,难道三郎真的是女子?

如果是这样军中无人知道?他脑子转得飞快。

见过三郎女装打扮的还有陆双,俱泰跟他联系不是太多,但是叛军之地的时候,他还是三郎的军探。他一直在三郎身边,知道此事么?

还有三郎一直把所谓的艳妾考兰带在身边,当初带考兰走就是在西域最后几天的事情,那时候就蹊跷得很。说是考兰想投怀送抱,但他跟三郎走的时候却像是被强行带走,并不太高兴,是知道了此事被掠走还是……

还有之前军中,说是三郎受伤很重,圣人责罚了两位将军,还扣押了军中的太医,是追责还是因为三郎身份暴露?此事居然没有灭口?

仔细想来,很多事情都变的模棱两可了,是表面的说辞还是另有原因?

俱泰能得到让他确定的真相的办法,大概也只有亲口去问崔季明了。

从朋友的角度上,他觉得他可以去问,三郎对他很好,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对他翻脸。

然而从朝臣的角度,他又很谨慎。这个秘密牵扯的太多,编织出这个秘密最早的目的已经不复存在。什么崔家和贺拔家的联盟,什么三州一线岌岌可危的军权,这些上一代考虑的重中之重的事情,到现在或荡然无存或尘埃落定。

这个谎言仅仅留下了一位支撑大邺的年轻将军。

但他问出口,会不会让崔季明为难,她说与不说都不合适。会不会让殷胥对他忌惮,甚至可能贬官灭口?

俱泰更怕的是一种可能性……

他会不会从这一刻信任他的崔季明口中得知这个结果后,在遥远的有朝一日,或许他身陷权力中心已经鬼迷心窍,或许他因为政见不同和崔家三郎做不成朋友,或许他成了他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有没有可能失了理智的他也会利用这一点?

他一向爱权力,也畏惧权力。

圣人说他有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功夫,但他知道官场这泥潭也有魔力,也怕自己多少年后,脏了手,犯了事,身上挂着太多人的利益,忘了抬头看,忘了自己的初心。

若真有一天,他真怕自己会伤害到旁人。

大概是喝多了,竹承语与他说着关于女翰林的事情,他随便的补了两句:“放心,就算是为了圣人的青睐,我也会把女子为官一事贯彻下去。女子入官场绊子多,就把她们的个人利益和部门利益联合起来,就把内朝考核的公平性保持下去,这些都是实施上的问题,你别担心,出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这事儿重要的就是不偏不倚,不因女子身份而降低对她们的要求,也不以女子身份阻隔她们的进路。往后官身女子的婚嫁、财产、继承等等问题,还都要吏部等等一同来商议——”

竹承语点头,如果俱泰这么想,朝堂上还会有很多人是为了迎合圣人,暂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动什么手脚。今年制科如果女子的进士人数有所增加,或许关于国子监女班扩招、州学县学允许女子入学等等的事情,都有的可商议。

她刚要开口,俱泰却显然已经眼神飘远了,他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竹承语的手腕。竹承语一惊,俱泰压低声音道:“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我或许会成为你最恶心的那种人。或许这些日子是宋晏入狱,十几年后会是我。”

竹承语笑了:“怎么会。你别误会,我是说一是你不会改变,二是如果你真的成为了那样的人,我怕是到时候没有人能动得了你。更何况你说过的,朝堂上没有善恶之差,只有过与不过。我仔细想了很多,当时我不能理解,现在却觉得你说的很不中听却很真实。”

俱泰让她前半句说的心惊,因为竹承语说得很可能是事实。他前倾身子,认真的望向竹承语:“钱某愿闻竹君言,你怎么看?”

竹承语有一点很可爱的小得意,道:“就像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有腐朽,分有争端,朝廷是一样的。假设你手中贪了,你掌握了很多的资源,而且整个朝堂向你抱团,结为你这一党,看起来是万恶不赦的。但假设圣人除掉了你,就能澄清玉宇了么?关键根本不在于你,而在于资源——钱或权从缝中留出在朝野汇聚。除掉你,人们不敢抱团,却依然会追逐这部分泄流的权力,各自为党,而后争执不休,愈发混乱。因此,该要做的就是堵掉权力泄流的缝隙。”

她伸手沾了一点酒,又掸掉,道:“那是你一人时,这缝隙和源头容易找到且堵住,还是没了你,一片混战时容易找到?你没了权,抱团结党还能成立?而你如果有足够的力量,超过了那个限度,你会眼睁睁看着圣人堵掉泄流,动你的根基?亦或是当你表面上的势力淹没了圣人这山头,圣人或下一代圣人,还能理智到不动你不管你而去追溯根源?过于不过,便是关键。”

俱泰忽然畅快大笑:“竹丫头啊竹丫头,我好久没有这样坦诚的聊。每次总让我忍不住说很多掏心窝的话,说很多不小心的话,是你的能力啊。我总是小看你,你在这个年纪,每天都会有变化,竹遇春雨,五十日便可成材啊——”

他笑罢,摇摇头道:“你说的很对,过与不过。不过,我便是朝臣中替圣人担忧,协助圣人厘清复杂朝堂的关键人物,但苦的就是我,下头的骚动不安,每天冒出的大小篓子,圣人不用管了,我为了这个“不过”就不得不把每一件小事都控制住。若是过了……生若逢时,动荡时期或可成枭雄——别露出那种表情,我知道这话太逾越。但以现在的大邺,以与我同时代的圣人来看,我过了那条圣人心中的底线,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但问题不只在于不过就是好,过了就是死——”

俱泰摆手道:“你或许再过一两年就懂了,为官之高,在于看见该看的,看不见不想看的。圣人选我,因我出身贫寒,地位低微,我不想看的,和那些高官们不想看的不太一样。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在我这儿可能过不去。但我怕我改的是这一点。如今我看不下去的事情,多少年后,我学会闭眼了。然而这些事情的影响和灾难,却并不是不存在的。”

“竹丫头,大邺如今有进言制度,就算是个七品小官,也能把话递到圣人眼前去。此事,能在官场游刃有余之人做不得,因为会忘了初心改变想法;而刚正不阿与官场格格不入之人也做不到,摸不到半点权力就是没有能力,做了也只有死路一条。我能委托的只有你了。”

俱泰还是闷了一杯酒下肚,辣的胃里一片胀痛,道:“请你做我这个糊涂人头顶的一把剑吧。有一日我这仅一只的眼也会装作看不见了,你便该兜头劈下来,将我打回原形。”

竹承语愣了一下,僵硬在原地:“你这话什么意思!”

俱泰不知是醉了还是敢说出了他平时说不出的话,将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下:“嘘,你听我说。朝堂上的剑,一辈子只能被用一次,站出来了的直言之臣就要不然被折断,要不然被群臣排挤而束之高阁。你无非认真二字,但就这认真二字就是你的锋芒。算我自私,别人没这个福分也没这个勇气,这辈子你能站出来死磕的人,只可能有我,你愿不愿意向我承诺。”

竹承语嗓子一哑,就跟被人钳住喉咙般一个字也说不出。

俱泰没顾男女身份之别,跪直身子,揽住她肩膀:“就算是十个八个竹承语,十个八个你阿耶那样的人,也不可能让这世道天朗水清,但若我真有朝一日拥了半个朝堂,你只要针对我一个。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你这个不懂变通的脑袋,让你这个小竹竿子在朝堂上不会在刺我之前,就被别人忌惮而挤下位去。养一把利剑用来刺股,若刺股仍不能清醒便来自刎,我就是不想让自己临死了才知道自己变了。”

竹承语只觉得肩膀好似被烙铁烫中一样发抖:“你……你是要我……俱泰,天底下没有真正的正义,正义是被需要的时候才昭彰的,这话是你说的……这天底下那么多魑魅魍魉,大家都没多少差别,你找我来,若我成为其中之一呢,你把我看的太高——”

俱泰笑了笑:“话是我说的,却不是通用天下的。什么是对错你自由心证。竹丫头啊,但愿别是我高看你,旁人不言的事,你记在心里,终究有一日你韬光养晦,别忘了外头这层在官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剑鞘里,装的是什么是什么,别忘了难做也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如今是几十年来的一个澄清玉宇,用不着你,往后二十年却未必用不着你。旁人的家世、身份、性格和本心难及你,这股韧性更比不得你。你总觉得自己是小官,数数内朝官员,包括和你同级的侍郎在内,有实权的官员才多少个,你已经半只脚迈进中心来了。”

竹承语摇头,这番话里俱泰的希冀已经很明显了,她竟觉得自己眼眶疼了:“你说你会变,我今日都能被宋晏拿捏这么久,往后我会不会变?!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若有一日人人皆知人人不言,你就认为我能开口?”

俱泰笑着起了身,晃了晃酒壶:“别多想,总觉得我是在夸你?你的性子已经决定以后的路会怎么走了,我是因为了解我自己才担忧。越想越觉得你的姓氏再合适不过,竹,可以傲霜雪却不能担栋梁。然而长林丰草之中,一个个都不管自己是个什么品种就想担栋梁,结果连傲霜雪也做不到。唉……”

不管竹承语如今年轻,对自己是怎样的惶恐,俱泰心里却决定了。

竹承语看着俱泰居然收拾东西,准备想走,话这不才说了一半,他就这样走?!竹承语惊道:“这就要走?”

俱泰走向门口,有些脚步不稳,笑道:“都说了你请客,怎么还反悔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裴六也在等你,你也快走吧。”

竹承语:“此事我——”

俱泰笑:“此事已定,由不得你多说。除非你折于林中或者有朝一日长歪了。但愿别。头悬梁靠我的良心,但人有一日会秃顶啊。锥刺股就靠你了。”

他说罢摇头晃脑,推开大门便走了出去,连多一句告别也没有了。

竹承语在原地愣了半天,待到起身追下楼去,却已不见俱泰的踪影。

难担栋梁一事她心里有数,可傲霜雪……她能做得到么?

俱泰的车马走了半天,休沐日的洛阳一向繁华,堵了很久才到达了目的地。这里大多是住宅,路上的街灯没有闹市多,车夫停了车,只听见车内传来了呼噜声。

他不得不进车内,推了推一路上酣睡的俱泰,道:“钱尚书,季府到了,您不是说要去见季将军么?”

俱泰吸了吸鼻子哼哼两声,醒了过来,扶着车壁坐直身子,这才慢吞吞掀开了车帘,望向车外的季府正门。他迷迷糊糊的居然真的让车夫带他来季府了啊。

果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么?

俱泰揉了揉脸,所幸摘掉了眼罩,道:“你先等会儿,我考虑考虑。”

他坐在马车里,外头冷风一吹,路上睡了半觉,也清醒多了。

车内没有点灯烛,一片黑暗里他坐了半天,想了很多很多,如果崔家三郎是女子,过去那些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如何经过的。很多他从未考虑过的细节与困难涌入脑中,一时间他也有些恍惚了。

很多时候,竹承语、太后也罢,崔季明也罢,他们做出一些了不起的事情,并不是为了挑战“女子不如男”的这一说法而做的,不是单纯为了女性的权力和利益而做的。是因为她们这个人的品性、能力,告诉她们什么是正确的,什么事该做的。

到了这地步,男女的差距不是他们最想抹平的事情,那些和无数男子一样的家国天下之心才是最根本的动力。只是因为她们身为女子,想要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她们本以为不是问题的男女差距,却成了她们做一切事情的前提。

她们不得不先对这个问题下刀才能行事。

她们有一道高高的围墙伫立着,必须翻过那道围墙,才能气喘吁吁的站到他们这些人身边。而单纯的只是想推倒这堵墙,告诉他们这些从小打大没见过墙的人,这堵墙的存在,就已经如此困难了么。

再度想来,这些人已经凭借着自身的能力跨越了这道鸿沟,已经成为了和无数有志向的男子一样,可以为天下而奋斗的人。

她们已经和今朝今代的许多能臣伟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进去了,得知真相了又能怎样?恭喜她翻越了那道墙?称赞她为了那堵本不该存在的墙而付出的努力?

有必要么?多虚伪啊。

人生曾几何时在他面前也有一堵墙,侏儒、奴隶、商人,很多身份写在墙上,可以说是圣人与三郎扛起他,让他够到了边缘,让他得以翻过而踏上旅程。

有这样虚伪的询问、感慨,他不如去帮着推倒那堵墙,让今日他问也不敢问,她说也难说出的秘密,可以昭告天下。

今日问了改变不了什么,今日开始做些事情,才能真的改变什么吧。

俱泰觉得自己脑子糊涂了太久,这会儿才清醒了一些。

车夫等的不耐烦了,才听到车内传来了俱泰的声音:“咱们走吧,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她了。”

车夫得令,一甩马鞭,车马轻快的走过夜巷,俱泰不知是今日喝醉有感而发,亦或是这几日他受到的惊吓有些多了。他探出头去,回望向季府的大门。

今日不问,他盼着有一日,他可以和群臣,和无数的天下人,一同听到这句话。

不再像是竹承语那样流着泪道歉,而是她依旧笑的明亮,穿着那身最配她不过的战甲。

“对,我就是女子。所以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