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狂天下 第404章 爷爷还活着

然而这声呼唤却来的太晚了一些，也许是从未生活在一起，没有感情的原因，百里凉歌站在牢狱中，看着失魂落魄的百里正宏，心中却没有任何起伏，

谢氏没想到百里正宏竟然这么好声好气的跟百里凉歌说话，顿时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百里正宏：“老爷，是她害了我们的女儿，王爷也是因为她才将对付百里家的，你怎么……”

谢氏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百里正宏斜视过来的视线打断了，看着百里正宏那眯起的双眼，谢氏突然感觉胸口似是被重石压住一般沉闷的厉害。

百里正宏这才看向百里凉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一次以沫太过分了，万幸你无事，她被太后流放了，就算没有被流放，我也是容不得她的。”

百里正宏的这话，百里凉歌倒是相信的，百里正宏一向懂得审时度势，虽然他在朝中公开表示支持封寒轩，但他又岂会不懂得明哲保身？皇帝大势已去，想必他早就想要放弃封寒轩，转而投向封池溟的手下了。

“你是爷爷的儿子，所以我来问问你，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的，我会转达。”百里凉歌如今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就算封寒轩的权势滔天，他再也没办法威胁到百里无山的性命了。

百里正宏并未听出百里凉歌话语中的意思，只觉得百里无山就算死了，也不愿意理睬自己的。

“是我不孝。”百里正宏一张老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懊恼的神色，他抬头充满希冀的看着百里凉歌：“凉歌，无论怎样，我终究是你大伯，我们是一家人，你能不能……能不能……”

接下来的话，百里正宏看着百里凉歌那张平静绝美的脸，竟然说不出来了。

百里凉歌就这样看着百里正宏，不知道他脸皮怎么就这么厚，能说出这样的话，当初百里家遭受重创，百里无山被先皇囚禁在天牢，他是如何对待自己和刘氏的？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如今，双方换了地位，他又凭什么要求她能救他于水火之中？

所以，百里凉歌就这样看着百里正宏。

显然百里凉歌低估了百里正宏的脸皮，只听到百里正宏说道：“能不能救救我们，我是想转投溟王门下的，可是你对左相府一向有隔阂，我不知道溟王是否接受，所以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百里凉歌依旧一言不发。

百里正宏继续说道：“我已经叮嘱过以沫和秒珊，让她们一定要护你周全，不可再算计你，可没想到以沫对你恨之入骨，竟然铤而走险，做出了这种事情，你去跟冥王说，溟王对你宠爱至极，只要你想要的，他一定会满足你的。”

“凉歌，我们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我们是亲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百里正宏充满希冀的看着百里凉歌，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说的话有多么无耻。

百里凉歌嘲讽的笑了一下，张嘴说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百里正宏被百里凉歌这话问的一噎。

“百里凉歌，你别太过分，你大伯父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谢氏自然知道如今百里凉歌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纵然百般不情愿，可她还是要求百里凉歌。

百里凉歌扭头看着谢氏，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我过分吗？我冷血无情？”

她上前一步，直逼谢氏，逼的谢氏颤抖着身体后退了一步，才说道：“爷爷被先皇囚禁在天牢时，你们只想着讨好先皇，可曾想过救爷爷性命？”

百里正宏脸上顿时充满了羞愧的神色。

谢氏的眼睛不敢看百里凉歌了。

百里凉歌接着说道：“爷爷入狱，你们可曾对我和娘亲真心相待？收留我们也只是想趁火打劫，找到先皇想要的那东西！后来我们便成了无用的人，你将我和娘亲赶出左相府，让粗使丫头泼我们一身水的时候，可曾顾念过亲情？”

事情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百里凉歌其实早就想开了，因为并没有将百里正宏和谢氏当成是亲人，所以心中从未对此事计较过，可今日谢氏倒打一耙的话，却无端挑起了她的怒气。

若今日百里正宏不求自己的帮忙，她也许会看在百里无山的面子上，至少留住他们的姓名，可百里正宏还是让她失望了！

提到那些事情，谢氏才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可显然并不服气。

百里正宏能走到相府的地位，自然是有他的魄力，在官场上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见惯了生死，所以当百里凉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明白百里凉歌的态度了，她会坐视不理。

入狱已经一天了，他默默的呆在角落想了很多，将他这一生从头至尾的想了一遍，他才发现到死的这一天，他竟然是一事无成！

就连亲情都变成了一种奢求！

百里凉歌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之所以问问，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百里正宏上前一步，突然跪在了百里凉歌的面前，这动作太过让人震惊也太快，百里凉歌和谢氏都没有料到。

百里凉歌反应过来之后，身子本能的后退一步，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

谢氏则是震惊的叫了一声：“老爷，你怎么能……”

怎么能给百里凉歌下跪呢？

百里凉歌无言的看着百里正宏，本以为百里正宏即便是再不堪却也有他的坚持和原则，却没想到他为了活着，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是高看了百里正宏。

“左相这是做什么，我受不起这个大礼，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你自己做过的事情犯下的罪，就该自己承担。”百里凉歌侧过了身子，算是躲开了百里正宏的跪拜。

她语气冷冷的，哪个当官的不贪？哪个当官的没有点黑暗的事情？

封池溟有心要对付百里正宏，就有的是办法让他倒台，但这件事情，百里凉歌已经决心不会插手了。

百里正宏就跪着，语气略带祈求的说道：“凉歌，我知道左相府不值得你救，但大伯求你，我死不足惜，谢氏和我的儿女们都是无辜的，我只求你放她们一条生路。”

谢氏满脸的泪水，扑到在了百里正宏的身边，哭着说道：“老爷，你说的什么话，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百里正宏对谢氏是真心疼爱，而谢氏对百里正宏也是有夫妻情分的。

百里凉歌也没想到百里正宏竟然是为了妻儿求情，她眸中闪过一抹错愕的神色，但旋即恢复了冷傲：“左相，朝堂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是一个妇人，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爷爷说，我会转达，旁的没什么好说的。”

百里正宏还跪在地上，听到百里凉歌重复说这话，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抬头看着百里凉歌：“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百里凉歌点头：“爷爷还活着，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百里正宏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谢氏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凉歌。

世人眼中封池溟一向胆大妄为，可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那可是欺君之罪！先皇竟然也被他骗过去了。

百里正宏听到百里无山还活着的消息，突然感觉心中五味杂交，一方面觉得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无颜面对老爷子。

他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一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浑身充满了沧桑，他的脸上都是泪水。

老爷子还活着，而他已经不能再侍奉在侧，尽孝道了！

他这一辈子，似乎总是一无所成！

本以为自己能成为一代名相，可自从入了官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慢慢的在官场中迷失了自己，落到如今家破人亡的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

现如今，百里正宏突然想明白了，想明白为何百里无山坚持不让自己入官场！

“你是说老爷子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谢氏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了，一个死了很长时间的人，竟然还活着，她岂能不惊讶？当初嫁给百里正宏的时候，她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快说吧。”百里凉歌没有理睬谢氏，见百里正宏陷入沉思，不由催促了一声。

百里正宏沉思了一下，似乎又很多话说，千言万语，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不知从哪里说起，他叹了一口气：“容我写一封信，再转交给你吧。”

百里凉歌也没在催促，知道他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她转身就往外走。

百里正宏看着百里凉歌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是谢氏明白百里正宏的心思：“百里凉歌，我们就要死了，你就不能让他们父子再见一面吗？！”

百里凉歌停下脚步回头瞪着谢氏：“我欠你们的？”

一句我欠你们的，让谢氏不知该怎么说了。

百里正宏拽了拽谢氏的手臂，示意她别在说话了，这才对百里凉歌说道：“凉歌，你能告诉我父亲还活着的消息，还愿意帮我传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谢谢。”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爷子。”百里凉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可是离开牢房，走到拐角的时候，她却停下了脚步，对百里正宏说道：“如果老爷子要见你，我会安排，其余的就不要肖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