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狂女 第六百一十八章 生存从来不是优雅的事情

冰玥看着曲慕寒，曲慕寒神态轻松，似乎这些对她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冰玥原本就熟悉族内的事情，但是自己真正上手去做的时候才发现旁观和亲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感觉很累，这比她成为海之歌姬辛苦的多。

为美丽和爱而生的鲛人，现在也要为了生存而学习权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她不过是管理一个鲛人族就这么辛苦，这个人呢？她兼顾这么多的事情，想来绝对不会比她轻松，为什么她这么游刃有余呢？

曲慕寒似乎天生就对这种事情很拿手。

这是她很羡慕却做不到的事情。

“很辛苦是吧？”曲慕寒看着冰玥，目光意外的很柔和。

活着或许很美好，但是生存，从来不是什么优雅的事情。

冰玥虽然聪慧，但是一时之间习惯各种的尔虞我诈，肯定是相当艰难。

冰玥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的确是很辛苦，但是，她还是喜欢这样忙碌的感觉，这样就不会去想这么多的事情了。

她只需要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就足够了。

“嗯。”冰玥也不否认，“这件事多谢你在中间斡旋。”

曲慕寒想到这个就感觉胃疼，有种挖坑埋自己的感觉。

她不是一个烂好人，看见谁都想帮一把，冰玥跟她说想和天剑宗合作的时候，她觉得可行，也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谋划。

冰玥想通过自己的关系得到天剑宗的庇佑，天剑宗对于稀有药材的需求也有很大的缺口，双方合作算得上是双赢，而她也能从中得到大量的积分，而且天剑宗药材储备足够，她的一些研究也能顺利一些，起码不用让烟夏满世界帮忙找材料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冰玥看中的不是天剑宗的庇护，而是她的研究能力，宗门方面也很不客气地将她卖了。

冰玥的举动出乎她的预料，但是她倒是很懂得冰玥的顾虑。

鲛人族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即使是曾经他们的最强战力，也不过是分神期而已。

分神期的修士在梵音大陆上算不上很强。

造成鲛人族内没有什么高手的原因就是鲛人并没有发展处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修炼之道，他们的修炼方式是借鉴了人类的，但是鲛人和人类毕竟还是不同的，适用于人类修行方法未必完全适应他们，所有他们的成就自然不可能很高。

如果能根据他们的体质设计出完全适合他们修炼的功法，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比起天剑宗暂时的庇护要有用得多。

这样长远而精准的目光，在一个刚刚掌权的人身上的确是很难得。

难怪息风不愿意让她远离权力中心，不仅仅是他喜欢冰玥，更是因为冰玥的确是个很好的谋划者。

长远的目光，出色的判断力，干脆利落的决策力……假以时日，在未来的梵音大陆上，必然有她的名字，鲛人族的历史上，也会有她浓墨重彩的一笔。

曲慕寒喜欢和聪明美丽的女子相处，但是想到自己竟然被她盯上，她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曲慕寒无奈：“你就不怕我一事无成？你这样冒的风险太大了。个人做事，偶尔冒进一一些，承担风险也无妨，但是一方势力，还是尽量稳妥一些。”

冰玥点：“我觉得这个很稳妥，只要你愿意。”

曲慕寒：“……”怎么又绕到这令人蛋疼的功法研究上了？

等等，说到功法研究改良，她的师父曲欢颜才是真正的专家，她完全可以甩锅给曲欢颜。

反正这个家伙成天花天酒地闲的一批，正好将这事扔给她，至于她自己，坐等收钱收积分就行。

就这么定了。

曲慕寒想到这个主意，心里顿时不纠结了。

“曲姑娘，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冰玥忽然道。

看着冰玥严肃认真的模样，曲慕寒感觉不好了。

看着曲慕寒那戒惧的模样，冰玥有些无奈：“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件事对于你而言绝对是举手之劳，不会有什么麻烦。”

冰玥这人一向比较厚道，之前也完全没有什么劣迹，她的话还是相当可信的。

“什么事？”

“你把息风族长带走，现在的他暂时不能露面，但是他也不能一直长久地住在我的贝壳屋里。”冰玥缓缓道。

这些时日，她渐渐能感觉到鲛人族被，并不只是鲛人族内部的势力在博弈，她感觉背后是有一只手在操纵似的。

曲慕寒点头：“这个好说。但是我身边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我那师父想罢工，不想给我做保镖了。”

冰玥没有接话，因为她无法分辨曲慕寒说的究竟是实话还是玩笑。

毕竟，曲欢颜和曲慕寒这对师徒本来就很喜欢开玩笑。除了她们自己，谁也不知道她们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对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好像有一个身手不错的侍卫，他人呢？”曲慕寒忽然问。

那个常常隐身在黑暗里，单名一个凌字的男性鲛人，她竟然一直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凌是息风指派给我的侍卫，去年的时候我和息风去鬼神渊，他以身殉职了。”冰玥的声音有了些起伏。

曲慕寒：“……”

“……如果连息风也走了，你的安全呢？我和师父是不可能保护你的。”曲慕寒最终还是将心里细微的异样祛除出去。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严肃模样。

“你也说了，我现在是鲛人族最强的人。”冰玥淡笑，笑容却有些讽刺。

是的，鲛人族内，她是修为最强的人，但是她并不善战，即使是她面前的曲慕寒只有结丹期的境界，也能轻易击杀她。

可是，她一个最强者都无法自保的话，其他修为不如她的，又有什么用处呢？

曲慕寒想了想：“其实你们鲛人还是有很多人类无法比拟的优点的，比如说亲水，比如说轻盈，速度很快，这些有点强化到极致，也是足以称霸的。修行并不是将一个人修成全才，全面发展，而是扬长避短。”

曲慕寒的话很简单，但是在冰玥耳朵里，却仿佛是打开了一个世界的大门。

冰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就说这笔买卖不会亏！离去望海楼的日子还是两天，这两天你就好好在在这里研究改良功法吧！我将海巫女的藏书楼权限给你。”

曲慕寒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她这算是彻底将自己埋了吗？

冰玥哪里会体会曲慕寒这么微妙复杂的心思，她现在满心欢喜，为鲛人族的未来多了一线希望而欣喜若狂。

她也没有希望曲慕寒一步到位将功法设计出来，她要的是鲛人不断地进步。

因为与天剑宗的合作关系已经确定，利益已经绑定在一起，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天剑宗在初期也会因为利益的缘故护佑鲛人族。

现在的局面还算不错，虽然处境是糟糕了一点，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这一切都是因为曲慕寒。

冰玥忽然间感觉自己和云揽月的这段悲情也是有些作用的。

要不是她一意孤行要救治云揽月，早早地放弃，她就不会遇到曲慕寒。

如果不是曲慕寒，此时的鲛人族应该乱成一团糟了吧？要不是躲到鬼神渊就是不得不放弃海市这个已经几千年的城市举族迁移找一片宜居的海域。

好在，好在所有的事情都不算太坏！

……

曲欢颜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有点疼，虽然室内点了安神香，还是架不住那强烈的酒劲。

曲欢颜抱着头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回想起当时和曲慕寒在酒楼里喝酒的情形。

她当时发现小徒弟随身空间里有很多的好酒，多半还是她没有喝过的，于是就有些得意忘形了，然后光荣的喝趴下了。

真真是烈酒，连她堂堂大乘期修士都喝趴下了。

瑞兽纹饰的香炉里香烟袅袅，淡淡的香气将她的头疼稍稍减轻了一些。

曲欢颜环顾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也没有。她家小徒弟不在，连侍女们都不见了影子。

曲欢颜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

曲欢颜爬了起来，取了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尝了一个透心凉之后，火光从脚下蹿升起来，水汽瞬间蒸发，整个人又恢复清爽干净。

头疼的感觉被压了下去，曲欢颜走出内室，就看见三五个侍女坐在一起闲聊。

聊的话题自然是关于冰玥的。

“你们说，最近小姐是不是像变了一个人？”

“这说不定也是好事，原来的族长在的时候。小姐看着好好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躯壳，现在小姐变了，虽然有些狠辣，但是，她总算是有了灵魂了，不再像个行尸走肉。”

“但是，息风族长哪里去了？好好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你说，息风族长不见了，是不是和小姐有关？”

……

曲欢颜没有想到冰玥这个清华无尘的海之歌姬登上了族长的宝座，还是有人猜测她居心叵测。

不过，这也合理。

之前不是还传过她亲手杀死了她自己的亲妹妹的事情吗？

在很多人眼里，冰玥能杀死她的妹妹冰瑶，凭什么不能杀息风？息风还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想杀就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这个时候曲欢颜还是要为冰玥正名：“当然和你们小姐无关，就你们小姐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谈杀人？”

幸好冰玥不在，要是她在这里，听到这句话，只怕是要泪奔了。

她好歹也是元婴期的修士，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曲欢颜突兀的插话让几个侍女像是雷击了一样，愣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曲小姑娘不是说了曲大姑娘要三天才能醒来，怎么一天就醒来了？

“你们这一副见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家那熊孩子呢？”曲欢颜无心与这些侍女闲聊，直接问曲慕寒的去处。

一个侍女战战兢兢道：“曲小姑娘在海巫女大人的藏书楼里。”

“多谢。”曲欢颜扔下一句话，就化身剑光消失。

看着曲欢颜原地消失，侍女们有些忐忑：“她，她不会把我们的话告诉小姐吧？”

“她应该不会这就么无聊吧？”

“……我怎么感觉她就是一个无聊的人啊？”

“……”

海巫女的藏书楼是鲛人族的禁地，除了族长和拥有族长手令的之外，其他的人无法进入。

但是，这天底下有什么能阻挡曲欢颜的呢？

看到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曲欢颜，曲慕寒没有丝毫的惊讶，非常熟稔地说了一句：“你来的正好，帮我找找关于龙神传说的书籍，应该是用贝壳书写的，在第八列书架，贝壳有点多，你仔细再找找。”

曲欢颜：“……”这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不，她现在需要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熊孩子今天的画风不太对。

“你在弄什么东西？”曲欢颜一边在贝壳堆里找曲慕寒要的东西，一边问。

曲慕寒头也不抬，仔细地翻阅着那些典籍：“我答应了冰玥帮她改良鲛人的修炼方法，刚好你在功法问题上是个专家。”

“你脑子进水了吗？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曲欢颜吃惊，然后毫不犹豫地贬损了自己徒弟一把。

修行的功法不是说改就改的，现在留存的修行功法，基本上都是前人总结的，得出这些总结，必然是从无数次失败的经历中摸索出来的。

基本上每一部完善的功法都是沾着血的。曲慕寒再怎么天纵奇才，她也不能逃脱这个问题，她必须要一步步实验，拿命去堆。

既然是为了鲛人而改良的方法，必然是拿鲛人的命去实验。无论她的初衷是多么光明正大，这种事情都是有违道德底线的。

她竟然去挑战人类和鲛人的道德底线，这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愚蠢至极了。

曲慕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件事主要还是你负责。放心，流芳万古我们在一起，遗臭万年我们也在一起。”

曲欢颜：“卧槽！”

曲慕寒笑：“我以为你是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情，想不到你还是有在乎的啊！”

曲欢颜：“……”果然喝酒误事，要不是她醉着，哪里会容她这么坑自己？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曲慕寒的决定了，那么就谈谈其他的。

“那么，我有什么好处？”曲欢颜侧过头，看着正在那里写写画画的曲慕寒，问。

“不愧是我的师父，够冷静够睿智。”曲慕寒放下手中的紫毫，轻笑。

曲欢颜听着这话，竟然一时间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夸人的还是讽刺人的。

不过，无论是夸还是讽对于曲欢颜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不干啊！”曲欢颜道。

“有机会流芳千古还不够？”曲慕寒正道。

“呵呵！”曲欢颜嗤笑，对曲慕寒这画饼充饥的做法不感冒，“你这话让我想起骗小姑娘一定会娶她的渣男。”

曲慕寒笑意不减：“十几年师徒情分，在你眼里，我就跟骗小姑娘的渣男一样？”

“呃，我说错了。”曲欢颜从善如流地改口：“你应该是骗人家纯情少男的渣女。”

曲慕寒花了好些力气才忍住没有将手边的砚台砸过去。

曲欢颜有些不耐：“我说你这家伙，真的想空手套白狼？”

曲慕寒有些无语：“你每天都要花我几十万灵石，你还说我空手套白狼？”

曲欢颜脸皮极厚，丝毫不脸红：“一码归一码。我才不相信你会做亏本的生意，你不会想把冰玥给我的好处给侵吞了吧？”

曲慕寒：“……”丫的，你以前侵吞我的钱财还少吗？

曲慕寒站了起来：“说实话，你是真的没有兴趣研究这个？”

“没有。”曲欢颜回答得很果断。

曲慕寒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你毕竟是我师父，我总不能太勉强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但是以后我会空出一些时间来研究这个，但是修行也不能耽误，所以洛河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不想每天查你的账，就把你每天的零花钱……”

曲欢颜咬牙：“好，我算你狠！不就是改良几个破功法吗？这点问题还能难道本姑奶奶？”

曲慕寒笑：“我就说师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曲欢颜咬牙笑：“好说。”

被自家的徒弟辖制得死死的，曲欢颜也有些郁闷，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找回属于师父的尊严。

曲慕寒坑了曲欢颜一把，心情甚好，将自己整理好的一些资料给了曲欢颜，甚至将自己的一些思路也跟曲欢颜探讨了一番。

曲欢颜正在气头上，对曲慕寒的一些设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批，将她的设想说的一无是处，但是，真正在改良的时候，却还是加了一些曲慕寒的设想。

对此，曲欢颜的说法是看到自家徒弟这么可怜的份上，给她一个流芳万古的机会……

曲慕寒也懒得做这些口舌之争。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第三天，冰玥打开海巫女的藏书楼，看到曲欢颜竟然也在里面。

冰玥是个颇有城府的人，想到曲欢颜是个大乘期的修士，海巫女的分神期结界哪里能拦得住她？

冰玥假装不知道曲欢颜是擅闯的，向两个打了个招呼：“我们要去临海城的望海楼了。”

曲欢颜愣了一下：“听起来是个很好喝酒聊天的地方。”

“唔，没错，就是去喝酒聊天。”曲慕寒缓缓道。

曲欢颜本来还有几分笃定的，但是听到曲慕寒的话，瞬间就感觉有些问题。

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七师叔，师妹，我们该出发了。”冰玥身边一个黑衣男子朝曲欢颜和曲慕寒施了一礼。

曲欢颜这才注意到这个人，她反应极快：“咦？你师父也来了？”

黑衣男子赫然是何欢。

何欢修行的是天剑宗的庚金剑气，这个人虽然跟何欢一模一样，但是他身上的确没有庚金剑气的气息。

排除何欢晋升元婴失败金丹碎裂的原因外，只有一个理由，这个人不是何欢。

这个人的确不是何欢，而是息风。他变成何欢的模样，自然是服用了曲慕寒的易容丹，加上冰玥的化妆术，除了功法气息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假扮何欢自然是曲慕寒的主意，因为何欢性格冷淡，即使是他们同为亲传弟子，交流也很少，除了刚刚上山的时候他提了一个跟她切磋的要求，之后她和何欢的交集基本上都是她提剑上门挑战。

因为何欢不爱出门，所以只要她回山后和何欢打个招呼，就能长久地隐瞒下去。

曲欢颜却不知道曲慕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敢肯定，这个家伙所谋之事肯定不小。

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啊！她不过是醉酒了一回，就跟她所有的事情都脱节了。

曲慕寒和曲欢颜都是演技派，随行的鲛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行人来到望海楼，就发现望海楼已经被宗门的人包下了，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竟然是萧清寒。

见到萧清寒是曲慕寒始料未及的事情。

萧清寒这边，长老们显然是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看到“何欢”也丝毫不惊讶。

萧清寒在接人待物方面比曲慕寒那强多了，任何一个人也挑不出她任何毛病。

冰玥倒是有些忐忑，悄悄问曲慕寒：“你们宗门有多少人来了？”

曲慕寒想了想：“应该是我们门派主管财物也外交的两位长老，放心，他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啧啧，这语气怎么像是带着相亲对象见家长？”曲欢颜心情不爽，啧啧嘲讽。

曲慕寒淡定地瞧了曲欢颜一眼：“师父，你的节操掉了。”

曲欢颜哼了一声，率先走了。

冰玥还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天剑宗的掌门没有亲自来，但是这件事是直接掌门决策，然后让宗门内的长老来的。

天剑宗一共才七个长老五个亲传弟子，现在已经有三个长老两个亲传在这里，足见他们对这次交易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