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狂女 第786章 化身

现在想来，她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要离开的这一天，而且是突然离开。

百忙之中，她也曾经想要去洛河城看看，但是一直脱不开身，只能拜托了逍遥山庄的殷实，并承诺了殷实很多好处。

殷实收钱办事还是很可靠的，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洛河城所有原来在她名下，后来归于曲欢颜名下的财产，全部在短期内变现。

换而言之，她或者曲欢颜，都不是曲半城了，洛河城里，没有任何属于她们的财产。

曲慕寒不心疼钱，这些事情就足够说明风烟夏她们四人和曲欢颜是早有预谋的。

从她们四个莫名其妙来到天剑宗，她们就预见了这个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

或者说，她太迟钝，没有发觉这其中的异常。

曲欢颜不靠谱的事情偶尔会有，但是连着风烟夏他们都不靠谱，这就不正常了。

最诡异的还是掌门这老狐狸的态度。

她都快着急上火了，掌门那老狐狸却一点也不着急，而且在舒颜最后消失的那天，掌刑长老就被派回来，专门负责保护她。

似乎这一切他们都是知道的……

曲慕寒感觉自己有必要再去一次证道峰。

哒哒……

两声短促的轻响，像是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

曲慕寒抬头，看到凤长鸣有些忍耐的神色，刚刚敲棋枰是在提醒她集中注意力。

曲慕寒有些抱歉地笑笑，看了一眼棋枰，发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拈了一枚棋子，半晌才落子。

虽然曲慕寒的下的比较烂，但是有几次下的还是不错的。

她的棋艺不错，就是不太能集中精神。

“你在想些什么？”凤长鸣不禁有些好奇。

曲慕寒信任凤云歌，对于凤长鸣也相当信任，而且这个人修为和掌门那个老狐狸差不多，有些问题问他也是一样的。

“我有几个朋友莫名不见了。”曲慕寒如实道。

“你是说你洛河城的那几个助手？”凤长鸣问。

曲慕寒沉默了。

“你不必觉得有什么意外，你执掌天剑宗的这些时日，应该知道大宗门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秘密。”凤长鸣轻笑：“早在你拜入天剑宗的时候，我们就有了有关于你的详尽资料，自然也包括风烟夏南雪衣她们。”

“你要知道，风烟夏她们本就不是一般的修士。”凤长鸣的话颇为意味深长。

曲慕寒只能认可。

只得，当初她还弱小的时候，除了自己本身很难被人关注以外，其他的人，无论是曲欢颜还是风烟夏她们，都是足够做一方豪强的人物，想不受关注都有些不切实际。

可是，她们那么强大，还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她寻遍天下，依然找不到任何有关她们的蛛丝马迹。

“师伯能从因果线上推演出她们的行踪吗？”曲慕寒鼓起勇气问。

凤长鸣眼底有些悲悯的神色，叹了口气：“我说过她们不是一般的修士，不仅仅是因为她们修为强大。”

曲慕寒感觉凤长鸣的话似乎有别的意义，但是，这个“不一般”有具体指什么呢？

她们四个人的除去修为强大，不一般的地方也有很多。

“她们的存在是依托于你的师父，你没有发现过吗？”凤长鸣问。

曲慕寒愣了一下，有些听不懂凤长鸣的话。

凤长鸣没有继续解释，以为他知道她听清楚了。以她的聪慧，只需要稍加提点，她就能推断出准确的答案来。

问题只在于，她自己愿不愿意承认。

凤长鸣有些意外地看到曲慕寒沉默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收摄心神，认真落子，想着怎么挽救这局已经眼看无药可救的残局……

凤长鸣是真的很意外。

曲慕寒是个什么样的人，问遍整个梵音大陆，这个答案都不会有很大的出入。

冷静、理性、疯狂、残酷，特立独行，几乎在任何绝境下都能翻盘。不少人都很崇拜她强大的实力和强大的内心，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人也会有这样鸵鸟的心态，软弱，怯懦，自我欺骗……

曲慕寒最终还是输的一败涂地，只好推局而起，神色认真严肃：“师伯您的伤势正在康复的时期，不能太过劳神，今天就下到这里吧！”

凤长鸣：“……”看到她恢复了平常的厚脸皮，他也稍稍放心。

这样的熊孩子，其实本身是不需要他们这个大人操心的，反正现在有很多的事情能让她发泄心里的戾气，接下来的倒霉鬼应该是她那个货真价实的第一亲传大师兄吧！

曲慕寒本身不靠下棋为生，但是输的这么惨，也自觉颜面无光，给凤长鸣例行诊断过后，重新配置了灵茶，便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第二天清晨，她还是准时出现在玉虚峰问策堂，娴熟地处理天剑宗的事务。

与平常不同的是今天的掌门黑着一张脸来了。

曲慕寒看着黑着脸的掌门沈默，顿时乐了：“掌门师伯早啊！”

沈默瞪了她一眼：“你个熊孩子现在开心了？”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曲慕寒一脸懵逼：“我现在烦心的事情多了，所以掌门师伯你还是赶紧肩负气一个门派掌门应尽的责任，别再浑水摸鱼了，小心摸到一只大白鲨……”

自己养伤竟然被这个熊孩子污蔑成摸鱼。

说好的尊老爱幼呢？

这个熊孩子，他能把她扔出去吗？

显然是不能的，要是把她扔出去了，自己需要处理的工作更多，别说摸鱼了，不熬夜通宵都算得上是好事。

曲慕寒很娴熟地将自己书案上一叠的文件搬到另一张案几前：“这些我都处理好了。你慢慢签名盖章就行，当然，有空的时候顺手审核一下，因为有些文书我批阅的时候带着很强烈的个人情绪。”

沈默：“……”这个小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她以前可没有胡乱批阅文书的习惯！

“熊孩子，我要是发现一个你胡乱批阅的，就倒扣你十万门派积分。”沈默看着曲慕寒，眸色不善。

曲慕寒：“……”她是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默看着曲慕寒有些发青的脸色，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沈默发现曲慕寒现在的情绪确实有些糟糕，倒不是她处理这些事情有什么问题，只是她的言辞里充满了强烈的攻击性，像是暴躁的狮子，想要将面前所有的东西撕碎……

她这是哪里来的这么重的戾气？

昨天这熊孩子还好好的……

难道是许久不见他家的臭小子，相思成狂了？沈默胡乱猜测着。

曲慕寒不知道他在胡乱猜测一些什么，只是飞快地处理着手里的文书，将自己强大的神识之力用到了极致。

沈默看着曲慕寒这拼命的模样，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是半个月多的时间，他怎么有种这个熊孩子已经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真正会辖制这个熊孩子的只有曲欢颜一个人，问题是，这个坑货现在又在哪里摸鱼？

沈默处理了一会儿这个冗杂的文书，就有些明白曲慕寒为什么这痛恨他摸鱼了。

不过是盖章和签名，就让他有些疲累了，这个熊孩子还要快速阅读、批示，甚至要给出具体的方案……

看来昨天她没有提剑上门是因为她知道打不过自己所以没有做这种无用功……

两人除了刚刚见面时气势有些剑拔弩张，但是此时各种分工合作处理天剑宗乃至整个正道联盟的事情的时候，两人却异常安静，连一句话也没有，只有朱笔在纸上飞快书写的细微的沙沙轻响……

问策堂的弟子们轻手轻脚地将批阅好的文书分发给各处，然后将已经按轻重缓急排好次序的文书送到曲慕寒案头上，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就连呼吸都放的非常缓慢。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曲慕寒习惯性地伸手，却抓了个空，不禁有些诧异，抬头一看，案头上的文书已经处理完毕。

不过，不久之后肯定还有文书送来，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好休息一下。

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尤其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之后，曲慕寒感觉这一时半刻的空闲都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用力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曲慕寒把眼看向沈默。

沈默也在看她。

沈默的任务只是盖章和签字，比起曲慕寒轻松一些，所以曲慕寒处理完的下一秒，他也吧所有需要批阅的文书签字盖章完毕。

“熊孩子，你最近这么大的火气，这是为何？”沈默问。

身为天剑宗的掌门，这个熊孩子虽然有时候让人恨不得将她扔出去，但是她还是无可争议的天剑宗未来几百年的栋梁之才，他关系一下她的身心健康还是有必要的。

毕竟，这个熊孩子情况特殊，最需要保持平和安静，否则容易心魔丛生……

曲慕寒看了他一眼：“既然我是个熊孩子，我是不是可以拆个家玩玩？”

“你的门派积分不想要了？”沈默精准的掐住她的软肋。

“没钱我可以直接变卖丹药或者接单炼药，真以为门派积分能限制我？”曲慕寒笑。

沈默噎了一下。

这的确是……

她现在是梵音大陆上有数的举个八品丹修，还真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既然你什么都不愁，为什么脾气这么大？那个臭小子得罪你了？”沈默猜测着。

曲慕寒一脸黑线：“他没有得罪我，我这不是脾气大，而是愤怒，我对你们这些张来集体摸鱼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

沈默：“……”

他们长老团的确是打定主意让这些后辈来处理这些事情，让他们成长的快一些，虽然初衷是好的，但是在其他人眼里，的确是长老们有集体摸鱼的嫌疑。

被这样指责，沈默脸上也毫无愧色，非常无赖地指出一点：“我们也是为了你们这些后辈弟子快些成熟起来，你看看你，这么孩子气，就是要多历练历练……”

曲慕寒：“……”丫的，这些大人物不要脸起来还真的难对付！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回到了自己跟那坑货师父斗法互坑的日子。

沈默见曲慕寒无话可说了，以为曲慕寒是理解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哪里知道曲慕寒只是被他无耻的嘴脸震慑住了。

不过，沈默也是见好就收的人，在说下去恐怕会让曲慕寒这个熊孩子的逆反心里越发的强烈。

曲慕寒也感觉在比拼下限方面还不是沈默的对手，也就识趣地岔开话题：“我这些时日很忙，你能处理的还是你自己处理吧！”

沈默眼睛微微一眯。

和这个熊孩子打交道，果然处处是坑。

她说的是他能处理的事情就让他处理……

问题是，他是天剑宗货真价实的掌门，所有事情他都能处理，她这是打算不管了？

还有，她说她很忙……

“你还不死心啊？”沈默忽然问。

“死心什么？我为什么非得死心？”曲慕寒不解。

“如果你忙着找风烟夏她们，我劝你还是不要花费这个时间和精力了，你永远不可能找到她们。”沈默直接将曲慕寒心里一点细微的幻想敲得稀碎。

曲慕寒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沈默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她们四个人只是你坑货师父造出来的分身而已，她们消失，必然是受召化为灵力形态，成为了你师父修为的一部分。”

曲慕寒脸色雪白。

沈默见她脸上并没有太过震惊的神色，有的只是愤怒，只是极力克制住。

她和曲欢颜的性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做事随心所欲，这样克制自己的情绪，显然是很给自己这个掌门面子。

这个真相，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只是一直拒绝承认。

可是，就算她在愤怒，也改变不了事实。

这个绝少感情用事的弟子，一旦固执起来，也是令人头疼。

“这个事情，还是要问过师父才知道。”曲慕寒说的很坚定，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沈默默然。

曲慕寒心底还是不愿意承认风烟夏她们不是一个完整人，只是一个极为高端的化身。

她们陪伴她的时间比除了曲欢颜外所有人都要长久，怎么会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