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四百零二章：小道消息

尤里乌斯从来都不擅长宫廷的阴谋诡计，所以他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扮演着山村野夫的角色。正因如此，他觉得和他一样以耿直著称的齐格勒很难想象出如此周密，就连萨尔芬队长都被他骗了过去的计划。

“也有可能平时都是他装出来的。”林秋猜测道。尤其在贵族之中，想要伪装成一个耿直的人并不难，他只需要在不该说话的场合说上一些胡话，人们自然会给他打上耿直的标签。

“我不这么认为，言行或许可能伪装，但细节却很难做到。”

尤里乌斯坚定地说道。他常年与魔物打交道，塔伦王国周围森林里九成的魔物他都见过，久而久之，他培养出了一种类似兽类的直觉，他往往能从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或动作揣摩出更多东西。

所以他为人处世也非常『直接』，而这种『直接』让许多贵族厌恶他。因为尤里乌斯不是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比如他不喜欢莫尔-鲍威尔，就会直接对莫尔说：“你是个蠢货。”而不是表面上和他谈笑风生，而在背地里随时准备捅他一刀。

贵族们最注重的就是颜面，因此尤里乌斯的存在在贵族的『游戏规则』内就相当于一个BUG。被他喷了的人碍于贵族的繁文缛节，又不能像个泼妇一样对尤里乌斯破口大骂。而齐格勒队长则不同，他是一位在任何时候都能和尤里乌斯旁若无人对喷的垃圾话悍将。

被齐格勒喷过的贵族也不少。

当然，这只是齐格勒耿直的细节之一，它至少表明了齐格勒不会以贵族游戏的方式与任何一位贵族缔结友谊。

“可我想不出究竟谁会为他出谋划策，他和其他贵族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我知道。”

林秋和尤里乌斯还未谈论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来到了他们面前。由于小花园几乎紧贴着王宫，参观者们一时间还走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除了偶尔经过的仆人外，这里就只剩下了林秋与尤里乌斯两人。

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就是曾经被尤里乌斯称为“蠢货”的莫尔-鲍威尔。

莫尔见到尤里乌斯露出了一闪即逝的不快，不过他很快就把过去的恩怨抛于脑后了，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比如，洗清他身上的嫌疑。匿名举报这种事一向被贵族们视为禁忌，但却又是绝大部分贵族都喜欢玩弄的手段。

重要的是，匿名举报时不能让别人发现，这都是技术活。

林秋有些意外，这已经是莫尔-鲍威尔第二次向他举报别人了。这个男人明明是塔伦王国举足轻重的贵族之一，怎么一天像个居委会老大妈一样喜欢在背后说别人闲话。

“我打听到那天宴会结束不久后，有两名护卫遭到了刺客的暗杀，可这件事却被齐格勒压了下去，除了几位发现尸体的卫兵，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尤里乌斯呛了莫尔一句。

“哼，只要有足够的手腕，这都不是难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么？”

“我们早就知道齐格勒有些奇怪了。”林秋说道。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齐格勒一向视卫兵如兄弟，内城的护卫很多都是曾经和他上过战场的战友，可他居然对这件事毫无表示。”

“嗯。”

尤里乌斯难得认同了莫尔的观点：“如果是从前的齐格勒，一定会把整个内城掀个底朝天，不把凶手找出来誓不罢休。”

“然后。”莫尔不屑地瞥了尤里乌斯一眼：“没错，这件事还有然后――我的一个线人说他听到齐格勒与以赛-海沃格发生了争吵。我就说了这件事根本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来把情况通知给你，至于你怎么想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罢，莫尔张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又鬼鬼祟祟地溜走了。

“别看我，我不知道。”莫尔离开不久后，尤里乌斯与林秋对视一眼无辜地摆了摆手：“莫尔-鲍威尔是老奸巨猾的代表性人物，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而且『一个线人』这种无名无姓的情报来源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你不是直觉很灵吗？”

尤里乌斯吊着死鱼眼，反驳的声音都显得无精打采：“有时候突然就不灵了……咳，好吧，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我只能看出来他似乎很害怕，莫尔很少做出这种有**份的事。但这证明不了任何事，他既有可能是做贼心虚，也有可能是真的发现了些什么。这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或者……我们去调查那两个死去的卫兵。”林秋提议道，既然莫尔能从卫兵口中翘出来这些信息，他们或许能查到更多。

然而这个提议对尤里乌斯而言却犹如噩耗。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他思量再三，忽然面色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从小就得了一个种无人可治的怪病，发病时一旦我从长椅上起来，我就会……哇啊！”

尤里乌斯的表演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被林秋一把从长椅上拽了起来。

“这是人干的事吗！？”尤里乌斯纷纷不平地谴责林秋罪恶的行径：“如果我病发身亡了你要怎么赔我？”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装病。”作为装病宗师级人物的林秋眼神充满了不屑：“你这种借口我从初中开始就不用了。”

“初中？那是啥？”

“你不需要知道。”

于是小花园内发生了一件让仆人们纷纷侧目的事，赫赫有名的尤里乌斯队长斜着身子，满脸不情愿地被林秋拖了出去。

……

另一边，王宫。

“莉雅。”

女仆长卡莲忽然步履匆匆地从门外赶了进来：“安东尼主教来了！”

“安东尼主教？”莉雅也显得十分意外。

他们并没有向教会发去请柬，而作为分教的领导者，安东尼从不参加宫廷的宴会。自莉雅继位以来，那位眼高于顶的主教便从未亲自面见过她。即使一些重要的谈判，安东尼也只是派遣分教的修女前来，这些举动充分表现出他对于王权的蔑视。

“他已经到内城入口了。”

“把他赶走。”莉雅有些不快，他对安东尼主教和那些修女们深恶痛绝。

“还是让他进来吧。”艾丽莎看出了莉雅的不快，挑了挑眉：“我正好也想瞧瞧分教的领导者究竟是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