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四百二十章：时代的交替

雕像馆一层。

耶梦加得将身子缠在海军上将阿拉索将军的雕像上，它前绷紧前半段身子，瞳孔一刻不离地注视着紧闭的大门。门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绝对是它跟随林秋后接到过有史以来最艰巨的任务了。出于魔物的本能，它感应到这位不速之客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对方没有一点收敛自己力量的意思，狂放而具有冲击力的刻痕力让它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蛇龙种大多是安静而慵懒的生物，当它们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的时候，说明它们正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

它只是一条幼蛇呀！为什么要和强大而狡诈的人类作斗争呢？

耶梦加得歪着头，迟疑了一下。不过它转念一想，自从跟随林秋以来，它基本没出过什么力，主人却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而它也能看出主人相当重视这里，否则也不会把它一条蛇留在这里。

这是主人唯一的命令。

耶梦加得听到推门声响起，在推门之际，那股压迫感攀升到了巅峰――它本能地将身子弹了出去，嗖的一声扑向了推门而入的人。它希望自己那发育并不完全的毒腺能分泌出足以毒晕对方的毒液来。

推门而入的人显然没料到耶梦加得闪电般的突袭，遗憾的是耶梦加得的力量有限，它张大的嘴最终咬在了对方的肩头上。

“哎哟！”

然后，它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惊呼。

“你干什么呀！你在这做什么？”海莲娜吃痛地用手分开耶梦加得的牙齿，耶梦加得则顺势缠在了她的胳膊上，摆出了一副『我不听，我要咬死你』这般死缠烂打的架势。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它才迷茫地抬起头，与海莲娜大眼瞪小眼。

事实上，以海莲娜的身手，想要干掉埋伏她的袭击者简直易如反掌，但她进来后思维却经过了三次转变。她一眼便认出了朝她扑过来的是林秋的宠物，正当她疑惑一向与林秋寸步不离的耶梦加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这个小家伙已经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

相比于海莲娜，耶梦加得的头脑无疑简单了许多。它扑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没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谁。

“果然是那个家伙搞的鬼！”海莲娜见耶梦加得像是找到了归属般缠在了她的手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早该想到了，会在门牌上留下『内有海怪』的人，除了林秋还能有谁。她估计林秋把耶梦加得留在这是为了吓退好奇心过剩的仆人和卫兵们：“说吧，他把你留在这干什么？”

耶梦加得两只大眼珠贼兮兮地转了转，立刻讨好地弓起半截身子，将脑袋探向雕像馆中间旋转阶梯。在它看来，这个名为海莲娜的“大姐姐”可是与它主人以及艾丽莎并称三巨头的战斗力担当，现在它有了这么强的靠山，天黑了都不怕！

“哦？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海莲娜眨了眨眼，这显然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她不得不佩服起林秋的运气，她才离开这么一小段时间，对方就找到了如此隐秘的地方。这突如其来的进展让她暂时忘记了遇见玛兰弗茵的不快，她走到雕像馆的大门前，食指在门上轻轻一滑，两扇门间的缝隙便陡然闭合，不出三秒，雕像馆的大门就变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壁。

做完这些举动后，海莲娜拍了拍耶梦加得的脑袋：“放心吧，这样就不会有人进来了。”

……

幽暗的火光，位于地下的古老城堡，这样的场景满足任何一个考古学家的幻想。海莲娜饶有兴趣地走上层层石阶，积灰上的脚印证明有人不久前来过这里。

她顺着新鲜的足迹来到了城堡一层尽头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背对着她的女人。女人平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乌黑的长发顺着火红的长裙垂落于地。她手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自瑞恩国王为她建起了这座地下古堡以来，这些书便一直是菲尼克斯解闷的主要工具。也多亏了这些五花八门的书籍，才让当时暴虐异常的她渐渐平息了下来。而她对于人类的偏见，也渐渐发生了转变。

人类的生命相比高阶魔物，是那么的短暂而渺小。但当她越试图了解人类时，就越觉得惊奇，绝大部分人用他们数十年的短暂生命创造出了让菲尼克斯难以想象的丰富经历。尤其是人类之中存在着一种名为吟游诗人的职业，他们写下的语句，构筑出了让菲尼克斯咋舌的世界。

在魔物眼中，『食物』的定义就是满足它们能量需求的来源，而当它们迈入高阶魔物的层次，食物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人类竟然能把『食物』撰写成数本书籍，还能将它们与一个王国的兴盛与衰落联系在一起――这是多么了不得的想象力！

而在阿卡兰度文明末期，一些人类已经逐渐摆脱了寿命的界限，拥有了类似于高阶魔物般近乎永恒的生命力。

菲尼克斯能感觉到，此刻站在她身后的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亲密的挚友与强大的敌人，这往往是魔物们最难以忘怀的。海莲娜显然属于后者，阿兹-特瑞斯、玛兰弗茵、赛维拉，以及海莲娜-墨菲……这些人类活跃时，正是最后一批魔潮席卷大陆之时。

“你似乎变了不少。”海莲娜率先说到。

她指的自然是“形态”上的变化，上一次见到菲尼克斯时，对方还是一个翱翔于天际的凶兽，那几乎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火焰羽翼放到现在，足以让绝大部分骑士做噩梦。只是“形态”上的变化并不能改变菲尼克斯的本质。

这也是为什么菲尼克斯不用回头也能认出海莲娜的原因。

只是海莲娜永远都想不到曾经那个试图毁灭人类最后防线的猛禽，有朝一日竟会在一处古堡内津津有味地阅读人类的书籍。

“还有，你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海莲娜问道。虽然气息未变，但对方体内的能量却稀薄无比。

菲尼克斯合上书，转过头望着这位昔日的强敌：“那么……你是敌人，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