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二十九章：熟悉的历史课

等你哪天赢了我，我再告诉你。

这是一个典型卖关子的技巧，林秋曾经没少用这句话糊弄年幼的莉雅，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自己也尝到了恶果。

这本不是一件大事，可安德鲁越是卖关子，林秋反而就越好奇。因此接下来的整节历史课，他都在捉摸这件事了。好在他们的历史老师还没换人，依旧是那位驼着背，耳背又口齿不清的老先生。林秋也不必担心这位老先生突然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珍藏已久的肱二头肌一拳把来蹭课的尤里乌斯和心不在焉的自己给抡出去。

“艾拉，你说安德鲁教头刚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整个学校，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士非艾拉莫属了。而此时的艾拉，正在这大好的清晨奋斗着今天日报的初稿。在剑术课上和剑术导师切磋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之事，稀奇的是切磋的双方。

一位是从来到帝都后就一直处于日报风口浪尖的人物林秋，而另一位则是风炉学院最重量级的剑术老师之一的安德鲁。

她才写了短短几行，就已经塑造出了当年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约战紫禁之巅的感觉了。

林秋匆匆瞥了日报上的内容一眼，觉得按现在内容写下去，恐怕最后引起百年战争的罪名都要扣在他和安德鲁的头上了。显然艾拉很虚心地吸取了他“写作时要夸张”的建议，所以短短一个月之内，她就将索菲亚公主塑造成为隐居幕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包括阿尔伯特的继位与理查德的失宠都那个邪恶公主一手策划的。

林秋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艾拉第二个目标。

“我怎么知道？”艾拉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同时尽可能地丑化连续让她碰壁的安德鲁教头。毕竟『帝都不可思议』日报面向的帝都所有人群，见过安德鲁的人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林秋又看了艾拉对安德鲁的描述，基本上除了他只有一个脑袋外，其他内容完全背离了事实本身。

尤其是安德鲁一战斗就会变成狼人这段描写，林秋保留自己的意见。

“切，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艺术加工！”艾拉满不在意地说道。

不过其中最不满的人，应该就属尤里乌斯了。他把头埋在理查德的桌上，无精打采极了——他在最向往的剑术课上被赶出了场地，结果最没意思的历史课却必须全程旁听，他对贺露提雅的历史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年轻人，就应该在雪原与丛林中挥洒汗水，挑战一个个凶恶无比的魔物。这是尤里乌斯对男子汉青春的定义，当然，这个定义遭到了班级绝大部分学生的反对。

值得一提的是，理查德与莉莉丝并没有被记旷课。原因是上课前，老先生惊喜地双手握住菲尼克斯的翅膀，一边晃着一边说：“莉莉丝，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又变苗条了……啊，上次你送来的中立国文献我已经收到了，真是太感谢了！”

然后他转过头，望着尤里乌斯：“倒是你，理查德，真是没有一点变化啊。”

不知是不是被老先生握了翅膀的缘故，菲尼克斯这节历史课显得十分亢奋。她不仅认真听讲，还时刻为老先生弥补教学方面的不足：

“查理二世凭借对中立国局势的真知灼见，发动了一系列对内的变革，他力排众议，废除了奴隶制，并改变了原有的军队结构，使平民有进入军队的可能，若是平民在战场上立功，便可能被授予爵位，跻身贵族的行列。正因如此，平民们在战场上格外英勇，最初的一批平民，成为了后来被中立国人民津津乐道的常胜军。”

老先生从厚厚的历史文献中选出了相对重要的一些内容，向晕头转向的学生们说道。

“这支常胜军的领袖是哈路德，他虽然在战场上颇为英勇，但在国内的声望却极为糟糕，获得爵位后，他私生活放荡，传说和十几个妓女有染，晚年他也为自食恶果地死在了性病上。”

菲尼克斯的声音让学生们为之一振，她得意地站在桌子上，环顾四周，才继续说道：“此外，查理二世对国内的舆论控制十分严格，因此后世有关他的文献资料大多以正面评价为主，但实际上查理二世执政期间，贵族们普遍的私生活混乱，就连查理二世自己也数位伯爵的女儿有染。”

“莉莉丝同学说的不错。”老先生对于这位打断自己授课的“学生”不恼不怒，乐呵呵地说道：“莉莉丝同学所说的是其中一派历史学者们的看法，这些致力于挖掘查理二世历史的历史学家们收集了多方面的非官方文献与记载后，大致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老先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历史学的痴迷爱好者，并且在帝都的历史学会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他非常乐于在课上和学生们探讨不同的历史观。

“你们可要好好像莉莉丝同学学习，她已经对那段历史钻研到相当深入的地步了。”

何止深入？

菲尼克斯昂首挺胸，她亲眼见证过查理二世的那段历史！就连和查理二世有染的那些贵族小姐们的名字她都能说上来几个！

“但是！”老先生忽然态度一边，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神游于外的林秋，表情变得极为严厉：“提尔同学，我已经提醒你多少次了，学习贺露提雅的历史对你今后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我听一些学生说你是这一届的首席生，但请你明白，风炉学院每一门课都有它存在必要！”

老先生越说越气。

他很少从台上冲下来，可是赞扬“莉莉丝”的时候，他恰好看见了莉莉丝前排让他恼火的一幕。

首席生又如何？就算贵为首席生，也不能目无师长！

研究历史的老学究们尤其在意这一点。

说着，他一把揪住了“林秋”的耳朵，将其从凳子上提溜了起来：“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允许在我的课上写你的那些报道！”

老先生虽然不懂剑术，但这一记拎耳朵的技术却炉火纯青，被拎起来的艾拉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旁的林秋目瞪口呆。

“提尔！我今天非得让你牢记这个教训！”老先生愤然对艾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