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三百二十八章：延续

乌鲁索斯并没有放过林秋的犹豫，他已经想到了迫使林秋认同的自己的想法。

只要让看见了它眼中的世界，任何人都会被无尽的仇恨淹没了，而当林秋的大脑停止思考之时，他的身体便会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现在，你是否能认同我的想法？”

“你难道没有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么？”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轰——”

林秋内心不断的回响被一声巨响所打断，他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停顿了几秒，那遥远的巨响仿佛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别的地方。

与此同时，艾丽莎正飞跃在黑色深渊之中，她的脚下是乌鲁索斯数不尽的肢体，深渊里的巨型平台已然消失不见，凹陷下去的窟窿犹如野兽的血盆大口，那类似触手的黑色物体便从窟窿之中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她并未从黑色深渊中发现林秋的踪迹，但她确信林秋之前曾到过此处。

沿途战斗过的痕迹随处可见，包括英灵之眠地面被轰出来的深坑。而在菲尼克斯将她送来之时，她看见所有提奥法兰都失魂落魄地朝此处行走着。结合她了解到信息，不难推断出戈本……或者说这只怪物真正的目的。

饶是直面过魔潮的艾丽莎也感到心惊。

她难以想象如果吸收了如此多人类魂魄与血肉之后究竟会孕育怎样的魔物，而这场战斗恐怕并非她一个能够了结。

必须将所有仪器一并破坏了才行，留给他们的时间寥寥无几，一旦提奥法兰的人们被乌鲁索斯吞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抽打向她的触手瞬间便被一分为二，她一路追寻林秋留下的来到此处，现在看来，林秋恐怕陷入了更深的位置……比如说，这只怪物的肚子里！

在她下定决心深入魔物的腹部之前，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与人影一同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锁链，前方的触手被铁索搅得粉碎。

这是她所熟悉的武器，锁链降下后，又是两个人影从穹顶的洞窟降了下来。

“让开，萨曼莎。”艾丽莎点出了对方的身份，同时摆出了战斗的架势。萨曼莎身后的两人看向艾丽莎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仇视，他们可没忘记帝都行动中的耻辱，他们在艾丽莎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尽管如此，在萨曼莎发号施令前，他们并未轻举妄动。

“我考虑过你的话，你说的没错，但这并不能改变我效忠戈本大人的决心……但身为黑鸦协会的领袖，当戈本大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时，我应当纠正他，所以，我猜，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萨曼莎低头瞥了一眼在深渊中肆虐的魔物。

然而，这并非凭借黑鸦协会力量便能化解的危机，也绝非单凭艾丽莎一人就能阻止魔物。

“也许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不过现在，黑鸦的刺客们会协助你们。”

“如果你们真的想帮忙，就尽可能阻止那些人到达这里……还有，你并不是在协助我们，而是在拯救自己的王国。”

说罢，艾丽莎指间轻点，半空的黑色血液顷刻间凝结成了利箭的形状，它们调转方向，瞄准了看不见底的深渊。接着，她双目一凝，魔纹已然蔓延至她的侧脸，许久未曾使用的刻印力量犹如一只被唤醒的凶手，几步之遥的萨曼莎不由一滞，她从艾丽莎看见了相似的眼神。

就像当时的梅丽亚队长一样。

这是只有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势，她们身后都曾堆砌过无数尸骨。

下一刻，万箭齐发！

落下的并非普通的利箭，黑色的尾迹在黑暗的空间中形成了一道道光柱，箭头触碰到触手之上时，引发了此起彼伏的轰鸣，不出一秒魔物便在“光柱”的轰击下变得千疮百孔。更让萨曼莎始料未及的是艾丽莎在看见空当之时，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义无反顾地朝那“血盆大口”坠去。

……

“轰——”

第一声巨响似乎只是序幕，它仅仅停顿了数十秒，然后接二连三的轰鸣响彻云霄。

紧接着，黑色的血雨倾盆而下，提奥法兰天空被撕开了一条缺口。

这个世界足足停止了数分钟才恢复运转，先知转过身来，她像是没有看见骤降的血雨一般，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对话：“提尔队长，我能信任你，不是么？你应当明白，在任何情况下，人类与魔物之间都不可能存在友谊，我们的先祖与魔物奋战了上百年，在此之间存在着无法衡量的仇恨——今天傍晚时，我希望从你这里听到好消息。”

“你绝对不会这么做，没错吧？”

乌鲁索斯的回响适时响起。

“你并不相信她的话，因为你已经用自己的眼睛见证过人类与魔物之间友谊，甚至就在此刻、在真实的世界里，还有你的魔物朋友还在为你战斗着。”

“你难道不想见到她么？”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为什么你不杀这个试图玷污你们之间友谊的老太婆？”

“这并不会耗费多少精力，而当你杀死第一个人之后，你就会明白那种感觉了，然后，我敢打赌你绝对会爱上它的！”

林秋不得不承认乌鲁索斯是一个精神污染的好手，在他喋喋不休的重复下，他觉得自己大脑都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而这个先知从出现的第一刻起，几乎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恶人”了。

他觉得，乌鲁索斯之所以让他看见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面对林秋长时间的沉默，乌鲁索斯又一次失去了耐心。

它意识到在真实存在的世界里，也依旧有人试图阻止它。

“杀了她……”

乌鲁索斯不又加重了语调。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在一串声嘶力竭的重复声中，乌鲁索斯终于放弃了。因为它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它给林秋分享的仇恨远不及他从提奥法兰人民记忆中看见的万分之一，当它试图与外界建立联系时，提奥法兰人将他们的憎恨尽数发泄在了它的身上。

“那么……”

“来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