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殇 第376章 无稽之谈

徐阶闻其言，神色稍霁，然心中疑虑未消，复问道：“你既为邻村村民，缘何深夜至此，又手持利刃，莫非心中有鬼？”

那人闻徐阶质疑，浑身一颤，似风中落叶，更添几分惶恐。其声微颤，犹如秋蚊之音，断断续续道：“小……小的实乃无路可走，欲投大人府中，求一席之地以安身，不料途中遭逢强人，夺我财物，又将我短刃相胁，逼我至此，小的实属无奈，望大人明察秋毫，宽恕小的。”言罢，涕泪横流，状甚可怜。

徐阶听罢，沉吟片刻，目光如炬，直视那人，复问道：“汝所言可是实情？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无情。”

那人闻徐阶之言，神色愈加惶恐，叩首不已，连声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还望大人开恩，饶小的一命。”

徐阶见状，心中疑虑稍减，然仍未全然信服，乃命护院家丁将其暂时看押，待明日天明，再行审问。言罢，徐阶转身步入府中，心中暗自思量：此人所言，虽有几分可疑，然观其神色，不似作伪。莫非真乃无辜村民，误入此地？然府中屡遭黑袍贼人侵扰，不得不防其暗中窥伺，乃命府中上下，皆需提高警惕，昼夜巡逻，以防不测。

不出一时辰，忽闻院中步履匆匆，似有急事，徐阶心中一惊，急抬首而望，但见一护院家丁神色慌张，疾步而入，喘声道：“大人，不好了！适才羁押那人，忽而神色大变，言语癫狂，似有异状！”

徐阶闻此，神色骤变，眉宇间凝聚起一股凝重之气。他霍然起身，沉声道：“速领我前去看看。”言罢，徐阶大步流星，随那家丁疾步至羁押那人之处。

至羁押之所，徐阶见那人果如所言，神色痴狂，胡言乱语，状若癫痫。其声或高或低，或疾或徐，言辞间杂以荒诞不经之事，闻者无不骇然。徐阶审视良久，眉头紧锁，疑云更重。

徐阶闻此，心中猛然一惊，暗道此人莫非真与黑袍贼人有瓜葛？然观其状，又似被某种邪祟所侵，神志不清。徐阶沉吟片刻，乃命家丁将其妥善看管，切勿使其自伤或伤人。

徐阶负手于羁押之所外，眉宇紧锁，忧色难掩。月色昏黄，映其身影，愈显孤高清冷。思绪纷飞，如风中柳絮，难以捉摸。此人之言，虽癫狂无序，然“黑袍”、“复仇”之语，却如利刃般直刺其心，令其难以释怀。

徐阶暗自思量：此人若非黑袍贼人的同伙，何以口出此言？莫非真乃被邪祟所侵，神志昏聩？然府中屡遭侵扰，不得不防其乃贼人诡计，欲乱我心。念及此，徐阶更觉事态严重，需得谨慎处置，于是命府中上下，皆需提高警惕，昼夜不息，严加看守此人，以防其有何异动，又亲至各门各户，检视防守，确保万无一失。

府中众人，见徐阶如此镇定自若，指挥若定，心中稍安，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时过子夜，府中上下皆已疲惫不堪，然徐阶精神矍铄，未有丝毫懈怠。他深知，黑袍贼人诡计多端，此时更需小心谨慎，以防其趁虚而入。

忽而，一阵阴风吹过，带动院中草木沙沙作响，似有人影于暗处晃动。

徐阶心念电转，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胆敢在此装神弄鬼！”言罢，身形如电，朝那暗影处疾扑而去。

家丁们闻声而动，纷纷围拢而来，火把之光将那片暗影照得通明。然而，待徐阶与那众家丁赶至，却只见一地落叶，哪有半个人影？徐阶心中暗惊，暗道这黑袍贼人果然狡诈异常，竟能于众人眼皮底下逃脱。

正当徐阶沉吟之际，忽闻府内一角传来金属碰撞之声，清脆而急促，犹如夜风中骤起的惊雷，瞬间打破了四周的沉寂，他心中一凛，暗道此声必有蹊跷，连忙转身，大步流星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至声起之处，徐阶见一铁笼翻倒，笼中锁链断裂，似有重物挣脱的痕迹，火光映照之下，但见一地狼藉，铁屑散落，显是有人以非凡之力，破笼而出，徐阶心中大惊，急命家丁四散搜寻，务必寻出那破笼之人。

家丁领命，即刻分散，手持火把，如临大敌，于府中四处搜寻。夜色沉沉，火光摇曳，映照出众人紧张而坚定的神色。徐阶立于原地，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心中暗自思量：此人既有如此神通，必非等闲之辈，莫非真是黑袍贼人之首？

时过片刻，忽闻一护院家丁于后院高呼：“大人，小的在此发现异样！”

徐阶闻言，心中一紧，急步趋至后院，但见那护院所指之处，乃是一处偏僻角落，平素鲜有人来到这里，此时却见地上泥土翻新，似有重物落地之迹。徐阶俯身细察，但见泥土之中，隐有丝丝血迹渗出，其色殷红，犹未干涸，他心中暗惊，此必是那破笼之人所留，此人既已受伤，必难远遁，当下急命家丁们缩小搜寻范围，务必于府中将其擒获。

家丁们领命，即刻行动起来，火把之光在夜色中摇曳，犹如点点繁星，照亮了府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神情肃穆，脚步匆匆，在这沉寂的夜晚中，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徐阶立于后院之中，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他心中暗自思量：此人既然能破笼而出，必有过人之处，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他命家丁们务必小心谨慎，以防那破笼之人暗中偷袭。

夜色渐深，府中灯火依旧通明，众人紧张的神色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凝重。徐阶负手而立，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坚毅与冷静，他深知，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稍有疏忽，便可能让那黑袍贼人首领趁机逃脱。

家丁们在府中四处搜寻，火把之光在夜色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前方传来，紧接着，一名家丁神色慌张地跑来，喘息道：“大人，小的在前院发现一人影，正朝府门方向逃窜！”

徐阶闻言，心中一凛，急声道：“速速召集所有人，务必将其拦截在府内！”言罢，他身形如电，朝那家丁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

须臾，众家丁闻令而动，如蜂攒蚁聚，各执兵刃，朝府门方向蜂拥而至。月色之下，火把之光映照着他们坚毅的脸庞，步履匆匆间，尽显果敢与决心。

徐阶疾驰间，但见前方人影绰绰，似欲趁夜遁逃。他心中怒喝一声，脚步更快三分，犹如猎豹逐鹿，誓要将那黑袍贼人首领擒获。

忽而，前方人影一闪，遁入一偏僻小径，徐阶紧随其后，毫不懈怠。小径曲折幽深，两侧草木丛生，月色昏黄，映照出斑驳陆离之影，更添几分诡谲。

徐阶追至小径深处，但见前方人影忽隐忽现，似与夜色融为一体，难以捉摸，他心中暗自警惕，知此人必非泛泛之辈，当下更无半点懈怠，紧随其后，誓要将其擒获。

小径尽头，豁然开朗，乃是一处荒废的庭院，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那人影至此，忽而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徐阶，月光之下，但见其面容阴森，双目如炬，似有寒芒闪烁。

徐阶见状，心中暗自吃惊，然面色不改，沉声道：“尔乃何人？报上名来！”那人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若寒冰，道：“徐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竟不识得故人了吗？”

徐阶闻言，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细细打量那人，却觉其面容陌生，并无半点印象，乃道：“本官素未谋面，何来故人一说？尔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那人影嘿嘿冷笑，声若夜枭之啼，阴恻恻而言道：“徐大人贵人多忘事，果真是健忘至极。试想当年，若非大人之‘高义’之举，吾等安能至此，落草为寇，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今夜吾等特来造访，便是要向大人索还一个公道！”

徐阶闻此，心中蓦然一惊，宛如惊雷炸响，思绪如江河之水，汹涌澎湃，难以平息。他竭力回想过往云烟，然记忆如雾中之花，模糊不清，终是忆不起何时曾与此人有旧怨新仇，然观其人言辞凿凿，情真意切，又似确有此事，不由得令徐阶心中疑惑更甚，如坠五里雾中，难以自拔。

徐阶闻其言辞恳切，而意带愤懑，眉宇间不禁蹙起更深之痕，沉吟道：“汝言吾有亏于尔等，致使尔等流离失所，落草为寇。然吾为官多年，兢兢业业，未尝有负民心之举。汝若真有冤屈，且道来，本官自当详察，若为不实之词，休怪本官无情。”

那人闻徐阶之言，神色愈发阴鸷，冷笑连连，犹如寒风穿林，令人心悸。其声若金石相击，铿锵有力，言道：“徐大人此言差矣。世间之事，往往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便能知其真相。大人位居高堂，远离民间疾苦，又如何知晓我等小民之悲苦？昔日大人之举，虽非直接加害于我，却如蝴蝶振翅，引发飓风，致使我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今夜，吾等便是要向大人讨个说法，讨还公道！”

徐阶听罢，心中疑云更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凝重之气。他沉声道：“汝言吾有亏于尔等，致使尔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然吾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自问无愧于心。汝若真有冤屈，且将详情道来，本官自当秉公处理，绝不偏袒。”

那人闻徐阶之言，神色稍缓，然目中恨意犹存，其声低沉而有力，宛如寒风穿林，字字句句，直击人心：“大人可曾记得数年前，府中修缮，征召民夫，吾等小民，为求生计，纷纷响应。然大人府中管家，贪墨工钱，克扣粮饷，致使吾等劳作数月，却颗粒无收。吾等小民，势单力薄，虽有满腔怒火，却无可奈何。大人位居高堂，对此等劣迹，又可曾知晓？”

徐阶神色不经意间变得凝重起来，眉宇间透出一股浩然正气，沉声道：“汝之所言，若真有此事，本官自当承担。然事隔多年，其中细节，本官已难以尽忆。今夜尔等夜闯本府，持刃行凶，已犯王法。若真有冤屈，可明日前往府衙击鼓鸣冤，本官自当公正审理，绝不偏袒任何一方。若再如此胡作非为，休怪本官依法严惩！”

那人闻徐阶之语，神色再变，目中似有火光闪烁，愤然言道：“大人此言，岂是君子所为？吾等小民，势单力薄，若非被逼至绝境，岂敢夜闯府邸，持刃相向？昔日大人府中管家贪墨工钱，致使吾等血汗付诸东流，此等冤屈，天理难容！今夜吾等前来，只为讨个公道，大人若不能主持正义，吾等宁死不屈！”

言罢，那人影身形一晃，似欲再度扑上前来，与徐阶拼个鱼死网破。

徐阶见状，身形未动，神色沉稳，沉声道：“汝等且慢，听本官一言。昔日之事，若真有管家贪墨之弊，本官自当追查到底，严惩不贷。然今夜尔等夜闯府邸，持刃行凶，已犯国法，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官无情。”

那人影闻徐阶之言，身形稍顿，目中恨意稍减，似有犹豫之色。徐阶心知此人尚存一丝理智，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言道：“本官为官多年，自问无愧于心。昔日管家之行，非本官之意，尔等若真有冤屈，可明日前往府衙击鼓鸣冤，本官自当秉公审理，还尔等公道。若再如此胡作非为，不仅难逃国法制裁，更会让尔等冤屈蒙尘，难以昭雪。”

徐阶见状，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之威，复问道：“我再问你，尔等此举，是否受人指使？抑或乃与严世蕃有所勾结，欲嫁祸于本官，使本官背负那盐商一案的黑锅？”

那人影闻徐阶提及严世蕃，神色骤变，双目圆睁，犹如怒火中烧，愤然言道：“徐大人此言，实乃无稽之谈！吾等小民，岂会与那严世蕃有所勾结？今夜之举，皆为讨还公道，岂有受人指使之理？大人若不能主持正义，吾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