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殇 第414章 兼衡

盐政稽查司果有斩获，鄢懋卿走私盐贩一案，赫然浮出水面。此人身为朝臣，竟敢以身试法，私贩盐货，实乃国法所不容。

胡宗宪闻鄢懋卿走私盐贩，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言道：“朝臣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盐政乃国之重事，岂容此等奸邪之辈从中作梗！”遂命盐政稽查司严加审讯，务必查清真相，严惩不贷。

盐政稽查司遵命而行，昼夜不息，严审鄢懋卿一案。果如所料，鄢懋卿利用职务之便，私贩盐货，数额巨大，情节恶劣。其身为朝臣，竟敢以身试法，严重破坏了盐政秩序，损害了国家利益。

盐政稽查司既得鄢懋卿的罪证，即上奏胡宗宪。

胡宗宪览其奏章，见鄢懋卿之罪状昭然若揭，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念及鄢懋卿昔日同为严党同僚，共事朝堂，情谊非浅，欲饶其一命，以全旧谊。

胡宗宪心中矛盾纠结，一时陷入两难之境。此时，戚继光前来求见。

戚继光入帐后，见胡宗宪神色凝重，便知其为鄢懋卿之事烦忧。戚继光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大人，鄢懋卿私贩盐货一案，已闹得满城风雨，百姓皆盼严惩此等贪官污吏。若大人因旧谊而轻饶于他，恐失民心呐。”

胡宗宪眉头紧锁，缓缓踱步：“元敬，我并非不知此事轻重，只是昔日与鄢懋卿同在严党，诸多过往，实难忍心将他置于死地。”

戚继光面色严肃，起身道：“大人，严党多年来结党营私、祸乱朝纲，鄢懋卿便是其中典型。他此次走私盐货，数额巨大，不知害了多少普通盐商破产，又让多少百姓陷入困苦。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如今正是拨乱反正、整顿朝纲的好时机，怎能因私情而有失公正？”

胡宗宪驻足，目光落在营帐的地图上，似要看穿这复杂局势：“元敬，我明白公正之重。可若严惩鄢懋卿，严党定会群起攻之，弹劾奏章恐如雪片般飞至御前。皇上如今对严党态度暧昧，若因此触怒龙颜，我恐无力再为东南抗倭之事谋划，到时沿海百姓又将饱受倭寇侵扰，这该如何是好？”

戚继光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道：“大人，抗倭乃国之大事，皇上必然知晓其中利害。大人多年来在东南抗倭，战功赫赫，于国于民皆有大功。如今以鄢懋卿私贩盐货这确凿罪行上奏，一来表明大人奉公守法、不徇私情；二来可向皇上表明，整顿朝纲方能更好凝聚国力，对抗外敌。如此，皇上即便有心袒护严党，也得权衡一二。”

胡宗宪微微颔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元敬，你所言极是。只是此事关乎重大，容我再仔细斟酌一番。”

戚继光抱拳，朗声道：“大人深思熟虑自然稳妥，只是时机紧迫，鄢懋卿走私盐货一事若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胡宗宪沉吟良久，终是长叹一声，道：“元敬所言，老夫岂能不知？只是此事干系甚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老夫需得细细筹谋，方能定夺。”

戚继光神色肃然，道：“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的确需谨慎从事。然而，时机不等人，鄢懋卿走私盐货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若不尽快处置，恐生更多事端。大人可曾想过，此事若拖延下去，不仅民心尽失，更可能让严党趁机作乱，到那时，东南抗倭之事恐将更加艰难。”

胡宗宪听后，眉头紧锁，沉吟不语，他深知戚继光所言非虚，此事的确需尽快处置。然而，他也明白，此事关乎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

正当胡宗宪沉吟之际，帐外忽传急报，言称盐政稽查司又有要事禀报。

胡宗宪闻讯，心中一凛，暗道此事果然拖延不得，遂命人速传盐政稽查司官员入帐。

须臾，盐政稽查司官员疾步入内，神色匆匆，手捧密函，呈于胡宗宪案前。胡宗宪拆函阅览，面色愈渐凝重。原来，密函中所述，乃是鄢懋卿在私贩盐货之余，竟还勾结外敌，意图借走私之便，泄露军事情报，以换取私利。

胡宗宪看完密函，双手握拳，怒道：“鄢懋卿竟这般可恶，险些误了大事！”

戚继光也是一惊，忙凑上前看那密函。

戚继光看过密函后，一脸冷峻地说道：“大人，鄢懋卿此举叛国通敌，绝无饶恕余地。此证据确凿，哪怕严党妄图阻拦，亦是师出无名。”

胡宗宪神色毅然，拍案而起：“元敬所言极是，鄢懋卿叛国通敌，罪无可赦，绝不能因私情而有丝毫姑息！”他就命盐政稽查司速将鄢懋卿一案证据整理完备，上奏朝廷，又命楚子煜整顿军备，以防不测。

胡宗宪这边刚安排妥当，朝中严党的耳目就将消息传回。严嵩得知鄢懋卿之事即将败露，心急如焚，他深知一旦鄢懋卿叛国通敌之事公之于众，严党必定遭受重创。于是，严嵩决定先发制人，指使手下亲信在皇上面前弹劾胡宗宪，污蔑他捏造罪名陷害鄢懋卿，目的是为了独揽东南军政大权。

嘉靖帝听闻弹劾之事，心生疑虑，召胡宗宪进京面圣。

胡宗宪接旨，虽知前路艰险，但亦坦荡无惧。

入宫觐见之时，胡宗宪呈上鄢懋卿叛国通敌的铁证。

嘉靖帝看罢，脸色阴沉不定。

严嵩见状，急忙进谗言，称胡宗宪为邀功故意构陷同僚。

胡宗宪伏地叩首，大声陈情：“陛下明鉴，臣一心只为大明社稷，鄢懋卿之事人证物证俱在，绝无半点虚假。”

嘉靖帝凝视着胡宗宪，半晌无言，他深知胡宗宪一直忠心耿耿于东南抗倭之事，但严嵩之言亦不可全然不顾。

正在犹豫间，一旁的徐阶站了出来，“陛下，鄢懋卿叛国通敌实乃大罪，此等罪人不应庇护。胡大人多年来殚精竭虑抗击倭寇，怎会无故诬陷他人？若陛下不信，可派人重新彻查。”

嘉靖帝略作思忖，觉得徐阶言之有理，于是下旨让锦衣卫迅速重新彻查鄢懋卿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