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离去,在铁轨上前行,一头苍鹰,展翅在火车的上方盘旋,
车头浓密的黑烟,成了两溜长龙,向后方播洒。
车厢里的乘客们,不敢开窗,倒不是怕黑烟飘进了窗子内,吹得他们一身黑煤粒,而是烟熏火燎的味,会让他们想起明江府的那把烧天祆火……
窗关得紧,车厢里的血气味散不出去,众人都用手绢捂住了口鼻。
潘永富捂着被石头砸破的脑门,跟大小老婆们抱怨道:“大民真不上道,我真心真意要带他离开明江府,他反而恩将仇报。”
“你又没救人家撒,人家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嗬,八千块嘞,八千块够在明江府买几座大屋了,他那条命,哪值得了那么多。”
潘永富的话语,引得不远处的乘客共鸣。
戴金丝眼镜,头一个上车的乘客说道:“唉呀,你是潘记粉行的潘老板吧?”
“你是……哦……明江球场路证券交易所的康老板?”
有钱人都有各自的圈层,平日里做生意、酒会、豪华餐厅用餐、夜总会潇洒,都互相遇得上,久而久之,或多或少都眼熟。
康老板推了推眼镜,指了指太阳穴,说:“潘老板,莫生气,那些穷人、贱民,这里都坏掉了……要说刚才齐先生还活着,他们没钱上车也就算了,现在齐先生死了,免费上车,逃离明江府的好事也不干。”
“你说那周先生,讲的会不会是真的……”一位平头长衫的男人,搭话道。
“你指的是啥事?”
“平水府数万担粮食,正在前往明江府的路上……”
康老板当即便打断了话语,嘲讽道:“那些贱民的脑壳坏掉了,你脑壳也坏掉了?数万担粮食,你要晓得值多少钱……我跟你们掏个底吧,明江府在洪波浩劫的时候,家底花得差不多了……”
“那会儿,死一个人八千块的安家费,有巫女堂口的人盯着,那些钱那是一分一厘都没被府衙的人贪走,都流进贱民的荷包里喽。”
康老板显然在明江府商界有极大的能量,要不然,也不能第一个就拿存单上火车。
他又说道:“明江府早就是外强中干了,现在又遭一场浩劫,买粮食,买几万担粮食?钱从哪里来?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
“那位周先生说他是平水府周家班的少班主……”
“那是一个小戏班而已,一年的进账,远不如潘老板那十几个门面的大粉行,潘老板,你能买得起几万担粮食吗?”康老板故意询问潘永富。
潘永富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我身家要能有那么多,早就开粥铺,一斤米加上二十斤水,花点点小钱,周济周济附近的灾民,也算为我们老潘家积点德,多划算的买卖。”
康老板一副可惜的样子,双掌一击,说道:“哦嚯……潘老板都买不起,你信周家班买得起?
再说了,几万担粮食又能解决这场灾荒吗?明江府要重建,那是一朝一夕搞得定的事情?城里那么多的难民还是人吗?那都是吃粮的蝗虫,明江府迟早是个大炼狱,到时候,你们就瞧好吧,易子而食,绝对不是史书里见到的那四个大字啦。”
康老板讲得慷慨激昂,
周围那些明江府的有钱人们,也都跟着点头,都纷纷庆幸自己是有远见的,早早脱离了苦海,好日子也没受到耽搁,
也就是现在环境艰苦,没有红酒、高脚杯,要不然,少不得要举起杯子,道貌岸然的说上一句:“为了我们的英明决策,干杯。”
众人有了康老板的开导,逐渐眉开眼笑,有些人闲心恢复了不少,甚至有心情观望起不远处的风景来,
田野、山壑、河流,一派大好河山。
但火车开着开着,便停了下来,汽笛之声,也不再拉响。
康老板起身看了看窗外,发现火车没到荆川车站,心里正狐疑呢,车厢的门当即被一根根铁钎撬开,
一群驼背的怪人,便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个独眼驼背,他歪着头,斜着眼睛,盯着康老板:“人呢?”
“什么人?”康老板预感不妙。
“火车上的夜先生……”
“他们……他们被明江府的杂碎给害死了。”
康老板怕这群古怪诡异的驼背们,和夜先生是一伙的,便用中伤“周玄、游神司”的语气,回应着独眼驼背。
“都死了?”
“一个不剩。”
“嗯……”
独眼驼背冷冷的点头,手里既是拐杖,又是兵刃的铁钎子猛的抬了起来,朝着康老板的胸口戳了进去。
噗!
一阵血花飞溅,康老板不敢置信的看着独眼驼背:“……夜先生……不是我杀的……”
“知道你不是,你没那个能耐。”
独眼驼背将那铁钎子拔了出来,高高的举过头顶:“亏老九提前得了消息,夜先生被明江府的游神司宰了……这波肥羊,成我们的了。”
“鹰长老眼力通天!这一次,咱们寨子,得吃个大饱。”
“夜先生那些人,咱们和他们斗起来,最多也就五五开,谁也占不到便宜,肥羊的存单,我们估计最多吃上四成,现在——全是咱们的了。”
“呜呼。”
众人当即便兴奋的嚎叫了起来,嗓音中尽是桀骜的野性。
“老九,过来。”
独眼驼背朝着车外喊了一声,
啪!
一块车窗被一头苍鹰撞碎。
鹰扑腾进了车厢里,铁爪摁住了康老板的尸体,大口大口的啄食着血肉。
“你、你、还有你们……把存单都拿出来。”
独眼驼背的铁钎指过了潘永富,以及他的家眷。
潘永富当即便颤颤巍巍去掏存单,只是动作慢了些,独眼驼背便失去了耐心:“这群做生意的,心眼多得很,给我啄……”
他一挥手,顿时,数十只鹰,纷纷撞进了车厢里,扑在了其余乘客的脸上、胸腹上,大口大口的啄着,顿时,惨叫声响彻,
“我拿存单,留我一条命……”
“存单……存单在这儿。”
“周先生,救命啊……救命啊!”
潘永富努力将头伸出了车窗,大声的嘶叫着,他终于想起了周玄,想起了明江府的游神。
“咔嚓!”
独眼驼背的铁钎横抡了过来,将潘永富的脊椎骨,砸成了两截——火车之内,成了人间炼狱。
而这一切,都被窗外一团核桃大小的主脑,拍摄到了。
……
要说这伙驼背,手脚很是麻利、狠辣,也就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乘客,全杀了,存单,全拿了,鹰,也全都喂得差不多饱了。
他们算是赚了一大笔,便纷纷涌出了车厢。
而车厢外,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拿着小挫子,松弛感满满的磨着指甲。
“鹰长老?”
手下的人,朝独眼驼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询问是不是要干掉那个年轻人。
“把存单留下,那是明江府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没等独眼驼背回应,周玄率先讲话了。
“你谁……”
手下人才要说话,独眼驼背却拦了下来,笑吟吟的行礼,说:“敢问是不是明江府的大先生?”
独眼驼背的神鹰老九,在明江府盘旋之时,除了看到夜先生被杀之外,还瞧见了有一个被称为“大先生”的年轻人,不知用了哪门子的鬼魅身法,香火都没有动,便斩了齐铁嘴。
那个齐铁嘴,是「夜先生」堂口的“幡上红花”,香火层次不高,但也不低,有六炷香火。
能轻松斩掉齐铁嘴,便说明周玄的香火,至少在六炷以上。
“把存单留下,配合一些,给你们留条全尸。”
周玄又说道。
“大先生,这存单,我可以分你一半,但我们的命嘛,你也拿不走……这里是荆川府,我们是山鹰寨的,荆川阴堂的弟子,也受游神司的保护。”
游神司,是每个州府都有的建制。
荆川府自然也有他们自己的游神司,
火车已经开到了荆川府的地界了……明江府的人再厉害,也注定翻不起浪花来。
“荆川府游神司……又有什么了不起。”
周玄抓起了挫子,挥了挥,早已埋伏好的画家,撕裂了空间,攥紧了道焱火,将离自己最近的数个驼背,烧成了一砣又一砣的人形炭。
“大先生,你非要苦苦相逼,这迭存单……”鹰长老举着存单威胁“周玄”。
而真正的周玄,还在戳着指甲,压根没有理会鹰长老的威胁。
要说画家可是有天地极速的本事,截杀些阴堂的人,自然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便将鹰长老手下那群驼背,杀得精光。
画家接着又朝鹰长老走去,说道:“这些存单,你毁一份,我便要你生不如死……”
他一步步的逼近,鹰长老却只敢往后退,连退三、四步后,忽然,鹰长老听到一阵凌空呼啸的声音,抬头一瞧,登时便像见到了救兵似的,呼喊道:“日游神,明江府来的歹人要杀我。”
听到这儿,周玄终于抬起了头,他见到一盏白色灯笼飞至天空,十六枚道钉从天而降,打了下来,分散到了周玄、画家周围十丈处的地脉穴位之中。
“荆川府巡日游神郑长庭,见此地有异变,前来巡视,你们是何方宵小,随我速速归司,若要顽抗,格杀勿论……”
白灯笼的笼壁上,出现了血迹,它在警告周玄、画家配合。
鹰长老这会儿,可就有些狗仗人势了,跳着脚,朝郑长庭喊:“日游神,这两人穷凶极恶,杀了我寨子那么多族人,你可要秉公执法,莫要让他们两人逃脱……”
画家对周玄耳语道:“是「寻龙」堂口的弟子,那十六枚道钉,是点穴的手段,封住了此地的空间,我的法则,要运用起来极难,而且,这寻龙山人,极少与其余州府的游神司打交道,也不认识我……”
空间法则便是这般,容易被道阵、法器克制。
但空间封得住画家的肉身,却封不住周玄的神魂。
若是周玄用“神魂日游”之法,也能与郑长庭缠斗,不过——
——寻龙堂口的弟子,那都自家的师兄弟,有什么好斗的?
周玄将战意攀升了起来,香火并未发动,只让腰间的道祖面具显相。
“道祖?”郑长庭声音有些颤抖。
“身无寻龙气,不可见真龙,点穴堪山祖,玄天见真宗。”
周玄讲的,便是云子良教的口诀。
当即,郑长庭便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了,慌忙从灯笼里降临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朝着周玄恭敬的作揖,
“今日我们已经接到了无崖师弟的密信,明江府大先生、云祖师的衣钵传人周玄,连续走完寻龙、遁甲两个堂口,并领悟溪谷真传,亲面道祖……
寻龙堂口已定规矩,其余弟子若见大先生,必要称呼您一声周山主!”
每一个堂口的大当家,都有不同的称呼,有称呼掌柜的,有称呼堂主的,而寻龙,称呼大当家为“山主”。
寻龙堂口称呼周玄为“周山主”,便是将他的地位与大当家的平齐了。
噗通!
鹰长老应声跪地,跪得笔直:“周山主……我……我……适才相戏尔……其实我对你,你也知道的……一直都很尊敬。”
“你个老驼背,还挺来事。”
周玄万万没想到,鹰长老竟然能屈能伸,刚才还桀骜不驯,转眼间便跪得板正,这么有礼貌,他还真没有出手的火气。
鹰长老他也想不到啊,一个明江府的年轻先生,虽说道行很是诡异厉害,但堂堂荆川府的日游神,竟然称呼他为“山主”……
要说周玄这还没动杀心呢,郑长庭却将十六枚道钉收起,转眼怒目瞪着鹰长老,说道:“周山主,我一路驾驭灯笼过来,眼观六路,就瞧见盘山鹰要对你行不轨之事,我代表寻龙堂口,我毙了他……”
“不许毙。”
周玄喊住郑长庭,折扇挑住了鹰长老的下巴,问道:“刚才我师兄称呼你为盘山鹰?”
“是,是,小人就叫盘山鹰。”
“你养的那些鹰,似乎有些神异?”周玄比较好奇那些鹰,毕竟他与盘山鹰才打了一个照面,对方便知道了他的身份,消息这么灵通,想来与那些啄人的鹰有关系。
“那些鹰,都是我的本命神鹰,与我心神相通,它们盘旋飞起,飞出千里之外,鹰目所视之物,我也能瞧得见。”
“鹰的眼睛,便是你的眼睛?”
“对,对,周山主英明神武。”盘山鹰当即便回答道。
“啪!”
郑长庭上去就给了盘山鹰一个耳光,骂道:“我山主英明神武要你说?讲的都是废话,讲点我们周山主不知道的。”
“有,有。”
盘山鹰说道:“黄原府有几个堂口、荆川府有三家寨子,都打算找明江府的难民……讨些好处,都是我鹰眼瞧见的。”
“你这鹰眼,还真有用处。”
周玄直起身,折扇摁在盘山鹰的肩膀上,说道:“我们明江府多灾多难,正是用人之际,你跟我去一趟明江府,这些天,给我们府城放放哨。”
“多谢周山主大恩大德。”
盘山鹰连连磕头。
周玄又对郑长庭说道:“郑师兄……”
“哎哟,周山主,这声师兄我可是担不起啊……”
“没关系,你叫我山主,我叫你师兄,我们各论各的。”
“……”郑长庭。
周玄又说:“在你的地盘上,杀了那些驼背,不碍事吧?”
“不碍事!”盘山鹰已经做起主来了,忿忿不平的说道:“那些死驼背,平日里欺男霸女、烧杀抢掠,死有余辜,今日周山主杀他们,那是为苍生除害,替天行道!”
他说得那是抑扬顿挫的,背上的驼峰都抖个不停,明显把自己给择出去了。
“行了,行了,收尸,把尸体都扛火车上去。”
周玄折扇拍了拍盘山鹰的肩膀。
“我这就扛……”
盘山鹰要去扛尸,刚要动手,就问道:“不是,周山主,都是死人,扛他们有什么用?”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管用。”
“那我就扛。”
盘山鹰捡回了一条命,可谓是干劲十足。
周玄则搂过郑长庭的肩膀,说道:“郑师兄,今日多谢平事,我呢,无以为报,抽一张吧,拿去喝茶。”
他将厚厚一摞存单,递给了郑长庭。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应得的,抽一张。”
在周玄的再三劝慰下,郑长庭眉开眼笑的抽了一张存单,低头一看,是张“一千五百块”的存单。
这一迭存单里,数目有大有小,最大的,有三十万之巨,数额最小的,便是郑长庭手里这张一千五百块的。
“哎哟,这手气……”郑长庭摇着头。
“郑师兄看来今日财运不够。”周玄又从存单里,挑了一张“一万块”的,塞进了郑长庭的口袋里,说道:“下次我要来了荆川府,请郑师兄喝茶。”
“好说,好说。”
“走了。”
周玄摆了摆手,便与画家一同上了火车,车头便车尾,火车又往明江府的方向驶去。
目送那位大有名堂的寻龙师弟离开,郑长庭望着手中的“一千五百块”的存单,又喃喃说道:“周山主果然如无崖师弟说的那般有趣,只是我今日的手气……真是……真是太好了!”
他自言自语的比划道:“一个人的运气,只有那么多,这里多一点,那里便少一点。”
他这番运气论,与云子良不愧是“寻龙气派,一脉相承”。
……
火车上,周玄、画家坐在一排,盘山鹰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茶叶、热水,给两人斟茶。
“周山主、画大人,我刚才还瞧见后面有一箱红酒,藏得老深了,若是二位能喝点……”
“搬些来喝喝。”
“好叻。”
盘山鹰很是狗腿,去别的车厢搬酒去了。
“这盘山鹰,真留着?”画家问道。
“他养的那些鹰,有用的。”
周玄说道:“再说了,这些明江府的有钱人,自讨死路,我们俩杀了那些个驼背,就是给明江府的老百姓一个交待,而且也够给交待了……”
这一车的驼子尸体,便是周玄搬回明江府的交代。
“呐,钱,你差人送到平水府去,买粮食。”
周玄把存单,一股脑拍给了画家:“今天、明天的粮食可以赊欠,但不能天天赊……有钱就给他们一些,他们放粮也能积极些。”
“这次多亏有大先生了,你猜得真准,果然有些人会截杀这些明江肥羊。”
“那是自然……齐铁嘴那般心肠恶毒的人,怎么会一人只收一万块的过路费?要我说,齐铁嘴若是没死,哪怕盘山鹰不来,这些肥羊,也得死在齐铁嘴的手上。”
一万块的过路费,只是“验资”,等火车开上了路,齐铁嘴一定会大肆的收割,比老农割麦子还要狠。
“这帮贼人,瞧见明江府落难了,便要往死里捞好处。”画家骂道。
“他们并不知道明江府是如何破局的,若是知道,怕是也没胆子敢来。”周玄说道。
正因为天地棋局在开局之后,明江府便被屏蔽了起来,在井国九府之中,就那么消失了,因此明江府实力并未在其余州府的眼前展现出来。
那些州府,只以为明江府受此大劫,已经元气大伤,便要抢的来抢,要杀的来杀,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踩上门来。
在周玄与画家聊事的时候,主脑也进了车厢,说道,
“玄爷,你要的影像,我已经帮你收拾妥当了。”
主脑飞向了周玄的手心,将他拍摄到并且剪辑好的影像,投影到了火车的墙壁上,供周玄观看。
这段影像,记录了那些有钱人,是如何侮辱穷人为贱民的,也有如何被一群寨子山蛮残忍杀掉,并抢走了存单的,还有周玄、画家,是如何将那些山鹰寨的匪人们击杀的。
这段影像,周玄是要播给明江府的老百姓看的,目的就是帮他认清现实——待在明江府里,会有人保护,不待在明江府里,会被外面的人当狗宰。
那七十多个有钱人的下场,便是“现身说法”、“反面教材”。
“玄爷,你看我的镜头推近,艺术不艺术?”
“尤其是那个特写镜头……对……就那个康老板说你穷鬼,没有钱买数万担粮食的……拍出他的忘恩负义,拍出了他的居心叵测,”
“把这一段剪掉,影响团结的话,不要讲。”周玄说道。
“……”主脑。
周玄又说:“把那些血呼啦差的镜头,打上马赛克……模糊化……到时候要给全明江府播的,别吓到小孩子。”
“没有鲜血和残肢,影片没有感染力啊。”
“丫还挺有艺术追求。”
周玄折扇轻拍主脑:“那明江府小孩晚上尿裤子,你去帮忙换吗?”
“……”主脑想了想,觉得周玄说得对,按照要求,改片子去了。
周玄则计划着,
“稳定了军心,就该组织组织老百姓去修复明江府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明江府百废待兴,肩上担子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