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剑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愁太苦

“哎呀！铁柱你怎么把这酒全部喝了！”小狐狸雪胭着急了，揪住诸葛云的衣袖质问道。

诸葛云笑了笑，道：“你看，这里还有两碗，你先尝尝，若是你受不了这酒的酒劲，我喝下的这酒，你是绝对不能喝的。”

小狐狸不满的锤了他几下，鼓涨的脸颊上露出不快，道：“凭什么你就这样说？你怎么就断定我不能喝？”

诸葛云摇摇头，道：“因为啊，这三种酒，我都喝过。”

那男子忽然笑了，轻轻鼓掌道：“好酒量，这尸骨寒，喝下之后，没有不死之人，你能活到现在，想来，阁下也不是一般人！”

小狐狸哪里听得懂他们话语间的蹊跷，只是一个人气鼓鼓的端起那最次的行路难，第一口自喉咙眼瞎，不待第二口，她便已经倒在了这桌子上，昏迷不醒。

诸葛云这才坐了下来，与那长发男子面对面，道：“不知道，阁下是何人？”

那男子笑了笑，道：“吾乃魔利天众部下，乾闼婆殿主焕青。”

诸葛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乾闼婆殿？乾闼婆意为寻香，你们天生对美妙的气味有所追寻，看来，小狐狸天生喜好美酒，便是因为这般吧。”

那男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看来你对我魔族，也是知晓一二。”

诸葛云却是冷笑了两声，道：“你们魔族，妖族，在我人界之中潜伏多年，究竟是意欲何为？？”

那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诸葛云道：“意欲何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不与你们人族一般无二吗？”

诸葛云有些愤愤的说道：“怎么一样了？你们妖魔一族，嗜血成性，铸造无边的杀戮，若是没有你们，人界之中何来如此之多的祸患？？”

焕青摇摇头，道：“不，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继续活下去，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只听人说，我们妖魔一族嗜血成性，铸造杀戮，可你们人族，又何尝不是如此这般？为了修道，你们阴险狡诈，相互斗争，制造的杀戮又岂会比我们妖魔一族的人少了？”

诸葛云面色微微一变，他说的话，也或许没有错，但这又如何？妖魔杀人，人就要与妖魔为敌。

“不管如何，你们妖魔一族，也依旧是我们人族的大敌！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与这个世界上！妖魔乱道，天下修士，当以妖魔为诛！还给天下一个浩然正气！”诸葛云话语间，便要动手，手中的仙剑，已经露出了半点寒光。

那男子只是轻轻一挥手，就让诸葛云手中的剑，归了鞘，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动惮不得。

“你应该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并且，你喝下尸骨寒，便是证明，你根本就是来送死的！喝下尸骨寒，没有不死之人！”那焕青笑了笑，手中有一点白光闪过，点在了诸葛云的额头。

诸葛云只感觉一阵酒意翻滚，宛若醉人之意弥漫，他渐渐的，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前，他只看到那焕青，带着小狐狸，离开了这酒肆。

临走之前，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喝下尸骨寒之人，会变成行尸走肉，酒醒之时，便是身死之时。你说妖魔乱道，说我妖魔不应该存在与世上，可你不知道，这世上，存在，便是合理。”

话语一完，诸葛云便昏昏的睡去。

待得他再度苏醒，他却是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西山老道？你.....”诸葛云苏醒了过来，可浑身昏昏沉沉的，宛若酒醉一般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要多动，我已经将你身上的毒约束住了，暂且是没有性命之祸。”西山老道与诸葛云一般的，是个散修，但他可没有诸葛云一般的狼狈，他一个人独自占领了一处山脉，与各大宗门也有所联系，修为高深，是个世外高人。

诸葛云缓缓起身，却是发现，自己竟然在西山老道居住的凤西山。

“我，怎么到了凤西山？对了！雪胭呢？雪胭在哪里！！”诸葛云忽然间想起身边已经没有雪胭，猛然间的一股空荡荡的感觉，涌入心中，让他有些落寞。

“雪胭，唉........”他这是想起来了，自己已经将雪胭，亲手送回了魔族的手中。

说到底，雪胭是妖魔所生，回到魔族，也是必然的事情，那日，他喝下尸骨寒，便是要将雪胭，送回她应该在的地方。

人妖殊途，便是这样的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驱使他，做了这件让他后悔不已的事情。

他想要伸出手去触摸，但身边已经没有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只有冰凉的石床。

那种记忆中触手可及的柔软，如今已经被他拱手送出，消失不见，即便感觉依旧还是可以触碰到，但消失了，便是消失了。

他没什么好气的笑了笑，问道：“喂，有酒吗？”

西山老道点了点头，取出了几壶美酒，他急忙结果，喝下第一口，便摇头说道：“不是这个！”

西山老道又换了几种，但他依旧是觉得不对。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西山老道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道：“看来，你中毒匪浅啊！”

可诸葛云不说话，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喝着酒，时不时会传来他的声音。

“不对，不是这个！”

但熟悉中的味道，总会有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三日之后。

诸葛云一个人坐在凤西山之巅，迎着云雾飘摇的酒，就着这尘世间的风，自斟自饮。

他沉默着喝了三天三夜的酒，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啊.....”

憋了三天三夜，西山老道原本以为他会怒吼，会咆哮，但却只是平平淡淡的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你说是什么？”西山老道问向他。

诸葛云看着西山老道，说：“那种酒，喝下之后，你会痴迷，以至于变成行尸走肉，但酒醒过来的时候，灵魂却是早已经入了轮回，尸体，早已经冰凉.....不过，那究竟是什么酒？嗯？不对，我为什么要喝那酒？为什么？？？为什么呢......”

西山老道看着醉眼迷离的诸葛云，道：“你醉了。”

诸葛云回过头，若有如无间，西山老道恍惚看到了一丝清明，他似乎没有醉。

“是啊，我醉了，醉得看不清这世间的常理，醉得对错都不分不清，醉得，连那个人是谁，都忘记了.....不是我想醉，而是，我不能清醒啊.......”

不知道是那焕青的话，成了真的，还是诸葛云害怕清醒之后的他，回想起一切，会因为悔恨与寂寞而痛苦至死，总而言之，他现在，已经不敢清醒过来，也不能清醒过来。

醉酒的人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醉酒的人当真什么都不挂念了？

当然不是，醉酒的人深知自己的痛楚，只是装作糊涂，不愿清醒罢了。

喝下尸骨寒之人，会变成行尸走肉，酒醒之时，便是身死之时。

诸葛云又喝下一口酒，那酒辛辣的滋味让他忽然间留下了一滴眼泪，西山老道见到他如此这般，诧异的问道：“这酒如此辛辣，你为什么还要去喝呢？还留下了眼泪。”

诸葛云缓缓的说道：“不，不是这酒太烈，而是这愁，太苦....”

诸葛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回过头来对西山老道说道：“西山老道，我或许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积攒不了功德，凝聚不了命数了，原来啊，我一直都错了，我认为妖魔就是错，而人，就是对，我以为生便是对，死便是错，我又认为，清醒是对，沉醉是错，但如今看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啊！！”

西山老道看着他，抚掌笑道：“那你今后又要如何？”

诸葛云挥手，将手中的酒葫芦扔下山崖，虽然是醉眼迷离，却是带着一丝难得的清明。

“寻仙，修道。”

飘然而去，不再回到凤西山，苏远古的意识，也追随而去。

此去三年，短短三年的时间，这诸葛云的修为竟然突飞猛进，不但是进入了从善初期境界，甚至，隐隐的要突破从善中期。

虽然他时常在笑，他的嘴角始终都有一丝愁苦，他虽然不再饮酒，但从来都是醉眼迷离，不愿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