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五百零九章 奸商

由唐奇发起的“建议”，死神代行者以及奥斯汀这两位当事者，都选择了同意。

后者，是为了拯救自己的母亲。

作为一位强大的巫师预备役，奥斯汀虽然只是个小男孩，但应有的智慧和直觉一点也不缺，他心底其实已经明悟过来，冥冥之中的确存在着死神，按照神秘侧的规则，即便是超凡者，也不应该去对抗死亡。

所以此时，出现“合法”拯救母亲的方法，奥斯汀不会放过。

而前者，是为了一位强者的生命气息，按照现实世界的话来说，代行者也是需要外快的。

尽管艾尔、莉雅两人都不同意，但都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眼睁睁看着死神代行者，随手召唤出一张灰白色的纸张，上面缠绕着奇特的符号，扭曲、变换着，古老而冰冷，让人无法直视，中央区域，是一片空白。

纸张，缓缓飞向唐奇。

这场“契约交易”中，唐奇将首次作为中间人，以及契约书写者。

当然，最高见证者，是冥冥之中的“死神”。

两道目光，代行者以及奥斯汀都看向唐奇。

艾尔莉雅两人也用喷火般的目光看着他，就在数息之前，唐奇已经介绍过了自己的身份，那些羞耻中二的称号，他没有主动提及，只是告知他们，他是美拉达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

同时，也是拉尔夫巫术目前唯一的传承者。

倒是代行者，是一位很不错的“捧哏”。

作为一位中立阵营的超凡者，代行者知晓的新闻不少，至少他知道唐奇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认可了他来书写契约。

“承载契约的，是死神书页，没有人可以在上面动手脚，即便是一位杀死过半神的天才男巫，也无法做到。”

代行者脑海，腾起这个念头。

唐奇让“死神书页”漂浮在自己身前，没有进行刻意隐藏，随手具现出一根由魔力构成的鹅毛笔。

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一字一字的书写起来。

契约内容，共分两项。

第一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奥斯汀或是唐奇，将不再插手代行者的工作，作为诚意，代行者须为“默鸦号”上所有的乘客，安排一次体面的死亡。

复杂的，是涉及奥斯汀和他母亲莉雅的内容。

却见笔尖处，魔力倾吐，勾勒出一个个联邦通用文字。

“代行者必须将莉雅女士身上的死神诅咒祛除，作为回报，代行者可以在奥斯汀二十岁时，前去索取他剩余的生命……”

最基础的交易内容浮现之后，便是代行者以及奥斯汀，双方互相添加条件。

这是为了公平，杜绝对方在契约之外，钻漏洞的行为。

过程中，奥斯汀这个小男孩展现出来的智慧，倒是让唐奇和代行者，都隐隐惊讶了一番。

“或许年轻时的拉尔夫，就和此时的奥斯汀一样吧，直到他踏入了萝莉女神的大坑中。”

唐奇一边书写着，一边发散着思绪。

很快，契约成型。

空白的“死神书页”，此刻布满了字迹。

唐奇收回魔力，看着此时落入他眼底，呈现出不同“面目”的契约，以隐晦的弧度点了点头。

正常契约？

自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他已经插手，并决定要庇护拉尔夫的后代，尤其其中还有一位很值得投资的奥斯汀，在契约内动一点手脚便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与对待厄运魔女副人格不同。

对待死神代行者，需要采取另一种策略。

“其实我以分魂咒、生命咒这些手段，同样有一定的几率骗过代行者，但如此一来，恐怕是将这位中立阵营的超凡者得罪狠了，尽管在神秘侧，以契约欺骗对方，并不算多么稀罕的事。”

“即便是光明教会的人，也时常在契约中耍弄一些小花招，骗骗那些天真的勇者。”

“但既然有更稳妥的办法，却不必要采用过度得罪对方的法子。”

“嗯！”

……

动念间，唐奇手指轻轻一点，面前的“死神书页”径直飘向代行者。

不用示意，代行者那具现出的灰眸，蓦地放出比之前要更加冰冷的辉芒，仿佛是施放了某种独有的秘术。

顷刻间，那张已经写满了内容的书页，颤抖着放出了气息完全一样的“死亡之光”。

光芒之内，一个个联邦文字浮现出来。

“似乎，没问题。”

代行者呢喃着，但依旧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这一幕，落入其他人目中，或许会觉得代行者过度谨慎，但在神秘侧，这样的景象却再正常不过。

数秒之后，代行者其中一条触手，飘荡到书页之上，吐出魔力，签下了自己弯弯曲曲，好似小学生的签名。

唐奇点点头，随手一挥，书页飘到奥斯汀身前，代行者也在此时解开了对奥斯汀的束缚。

“轮到你了，奥斯汀！”

“好！”

小男孩虽然从未签订过超凡世界的契约，但见过唐奇和代行者的动作，他模仿着抬起一根手指，淡淡的魔力溢出，一笔一划勾勒起了自己的名字。

代行者看着奥斯汀的动作，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不妙预兆浮现出来。

作为完全融入“死亡”的超凡生物，代行者无比信任自己的直觉。

“契约有问题？”

不可思议的念头，让代行者那本就不似人类的躯体，蓦地发生剧烈波动变化。

灰色的光辉疯狂溢出，一根根摇曳着的触手倏然朝着奥斯汀缠绕过去，冰冷嘶哑的怒吼响起。

“停下！”

代行者罕见的失态，可以冻结一切的吼声，却无法阻止奥斯汀划下最后一笔。

就在那些触手，再度触及奥斯汀之前，他的手指离开了死神书页，此时的奥斯汀，脸上那种决绝、悲伤的神色倏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子独有的可爱狡黠。

奥斯汀对着代行者眨了眨眼，道：“我签好了！”

“你做了什么？”

“轰！”

代行者意识到自己可能受到了欺骗，整个人陷入暴怒，他没有去针对奥斯汀，那死亡之潮完全朝着唐奇而来，充斥着灰光、黑斑的触手数量因此暴涨，铺天盖地，要将唐奇拖入灰色深渊。

唐奇似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幕，熔炉魔力形成火海，将死亡光辉阻挡，同时一记“赤红”施放，具备安抚灵魂气息的声音，响起在代行者的脑海：

“代行者先生，在动怒之前，你应该先看看契约。”

五段赤红释放的安抚气息，足够让代行者从怒火中醒转。

尽管他那一双灰眸中，可怕的灰芒依旧闪烁着，但下意识听从意见，看向那正在变化的契约。

几乎就是在奥斯汀将名字签下之后，原本密密麻麻的内容，正在不断消失。

第一项，依旧保留着。

但第二项，属于代行者的“付出”，祛除莉雅身上的死神诅咒还在，其他本该他获得的好处，统统消失不见。

比之前更加汹涌的怒火，这一刻正要占据代行者的心灵。

融入死亡的生物，情绪发作时，更加的可怕。

“杀死这个男巫，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这个念头生出时，忽而代行者的眸中，映照出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的眼前，好像是一层“幻象”忽然被揭开了。

原本只是一张的“死神书页”，此时一分为二。

确切的说，是叠加在书页上，一张让他灵魂为之震颤、激动的“残页”正缓缓翘起，旋即离开书页本身，朝着唐奇飞去。

那残页上，一道道古老、恐怖的字体一闪即逝。

“死神呓语！”

蕴含着狂喜的声音，蓦地从代行者口中吐出。

怒火？

这一刻尽数被喜悦和贪婪镇压了下去，与一张死神残页相比，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

尽管他此时已经明悟过来，眼前这个卑鄙的男巫，是如何在“死神书页”上做手脚，成功将他骗过的。

那些消失的内容，其实都是写在了死神残页之上，而后被唐奇粘贴在了书页上，幻象咒加上赤红，足以将这过程中产生的一些痕迹抹去，让代行者无法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真实的契约，代行者只有付出，没有获得。

不过这些他现在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跟随者残页回到唐奇身上。

唐奇并未第一时间，将“死神呓语”收回，而是捏在了手中，刻意将上面记载着的各种古老、可怕的咒语挡住，不让代行者看到一丝一毫。

嘴角带着笑意，与代行者对视着。

因为那一页“死神呓语”的出现，代行者的气息波动剧烈，那一根根可怕的死亡触手，甚至不时在抽搐着。

足足半响之后，他才镇定下来，嘶哑的声音重新响起：

“这是《死神呓语》其中的一张残页对么？这就是你敢欺骗我的依仗，你想将它赔付给我，以抹除你欺骗死亡的罪恶？”

当这声音传来，唐奇当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说好的每一位代行者都是正经、冰冷的人设呢？

这直接就明抢了？

如果唐奇真的要将“死神呓语”的残页给代行者，还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只要将残页取出，没有任何一个代行者可以拒绝，为此提供一下“诅咒祛除”的服务，简直不要更轻松。

甚至，不要说是莉雅一个人，就是整个大厅内，所有乘客身上的诅咒都祛除，说不定都有代行者愿意交易。

可他唐奇，何时做过如此赔本的买卖？

他好似完全没听到代行者的话，捏着残页，露出一道神秘的弧度。

艾尔就站在不远处，看得无比清楚，他的嘴角也时常勾起这种同样的，叫做奸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