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疯子 第479章 傀儡对傀儡

d3-007号仓库，位于d3区、靠近b3区的一侧，面积约130平米。

存放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平常不太用到的东西，因为d3区的所有仓库都是幌子，用来掩护同在d3区的、【巢】的存在。

之前六号基地被入侵的时候，把隔壁的d3-008号仓库炸了个大洞，而爆炸的冲击波和瞬间失压，还把008和007中间的隔墙撕开了几道裂缝。

如今d3-008 的外墙经过紧急修补之后，可以把基地内部和月表的真空环境隔离开，但这也只能暂时起效。

所以六号基地的工程人员，眼下都在全力抢修基地外墙，至于这种隔墙上的裂缝，只是用一种类似焗钉的工艺简单加固，并没有完全封死裂缝。

如今我就趴在其中的一道裂缝边上。

不同于其他位置的应力开裂，这道裂缝应该是在爆炸的时候、被什么碎片“割”出来的。

所以它靠近d3-008的一侧比较宽，而在靠近我这一侧、就只有两三毫米的宽度而已。

利用“小孔视角效应”，我把眼睛贴在细缝上，可以看到d3-008将近70%的区域，但在d3-008往这边看、哪怕像我一样贴近裂缝，也就只能看见一道裂缝。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刘晓星，我又把d3-007的灯给关了。

这样一来，d3-008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的时候、经过裂缝上沿而形成的阴影，会将我这边的裂缝完全藏在黑暗之中。

接着我在黑暗中等了几分钟，李智勇和刘晓星就出现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长着橘红头发的外国男人。

他是接管人员之一，名叫利亚姆·沃尔什，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除了橘红色的头发有点惹眼之外，相貌和身型都普普通通，属于扔进人群就找不见的那种。

可是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气场，我无法准确形容那种感觉，不过我在肖海和刘祈、甚至刘愿的身上，都曾见过这种气场。

“看来第一个问题解决了。”

我暗想着拿出计划表，借着d3-008的灯光、把“找到刘晓星辅助的调查员”这一项划掉。

其实我给李智勇的任务，是单独把刘晓星找过来。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她主要起到“辅助调查”的作用，再加上“高度机密”这个前提，调查员是绝对不会让她“单独”出来的。

不过我担心被刘晓星看出破绽、或者被调查员察觉到，所以没告诉李智勇这个部分。

这直接导致他那张半死不活的脸上，明显透出“任务没完成好”的慌乱和紧张——好在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李站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利亚姆果然察觉到李智勇的异样，用带着轻微口音的中文问道：“最近太累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说你心里没底。”

我按着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轻声说道：“六号基地受损严重，你不知道联合政府会怎么处理你。”

李智勇干笑着重复一遍，利亚姆也笑了起来：“您太紧张了，这次事故的责任不在基地，即便管理不当也是高层领导的责任，不需要你这个站长来承担。”

“不紧张不行啊！”

李智勇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就是个中层小领导，万一上面想把责任推给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都一把年纪了，就算不能升职，也不想降职嘛！”

利亚姆无奈的“呵”了一声：“看来李站长的记性不太好啊？如今这个时代，‘年纪’已经无所谓了。”

“但总会有人以貌取人，像你我这种看上去的年纪、做到这个位置，只能算是正常情况，她就不一样了——”

李智勇自嘲几句之后，若无其事似的看向刘晓星：“你看起来顶多20岁，能成为联合政府的特派人员，肯定能力很强吧？”

“李站长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职员而已。”

利亚姆迅速接去话题，就像我上次见到刘晓星的时候、在她身边的那个调查员一样。

“她是哑巴吗？”

李智勇习惯性复述了我的问题，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后，那种冒犯了别人的慌乱也恰到好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好像一直没听她说过话。”

李智勇借着“慌乱”的情绪继续道：“最近几天，基地的事务处理和人员统筹都要你们负责，不能说话会很麻烦……”

利亚姆闻言看向刘晓星，后者这才露出一个微笑：“我会说话。”

“那就好。”

李智勇点点头，接着又话锋一转：“但处理这些日常事务很麻烦，你这么年轻……我想测试一下你的能力，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刘晓星看向利亚姆，后者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李站长在问你，你自己决定。”

“可以。”

“请听好——”

李智勇拖了个长音，听清我的问题之后，又愣了两秒才开口道：“假设现在有一台时间机器，你想利用它穿越时间、来搞清楚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但由于机器故障，时间坐标发生偏差，你只穿越了几十年，并且不小心害死了刚出生的、你的祖父……”

“李站长！”

利亚姆神色古怪开口叫停：“这个问题和基地的管理有什么关系？”

“呃——基地的各项事务需要统筹，而统筹就是在复杂的情况中，通过事务间的逻辑关系，进行合理的组织和协调，使人力、物力等资源得到高效利用。”

李智勇语速极慢的进行了一次“机关枪式表达”，幸好最后那个坦然的表情还不错：“这是我测试他人能力的一种方式，你有兴趣参与一下吗？”

事实证明，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的动脑——至少利亚姆不愿意。

于是趁他迟疑的时候，李智勇又向刘晓星继续问道：“而在你害死祖父之后，却发现‘时间机器’是个谎言。”

“你没有穿越时间，而是进入了一个超级计算机构建出的虚拟世界，这个虚拟世界的程序，是由无限只猴子随机敲击键盘生成的——听好我的问题！”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李智勇突然拔高音量、将两人的注意力打断了一瞬：“题干中有几个悖论？具体内容是什么？你对这些悖论有什么看法？10秒作答！”

“干得不错！”

我按住通讯器轻声夸道，李智勇在最后关头，终于完成了一次标准的“机关枪式表达”，而这也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

其实即便没有这次“测试”，我也能基本确定刘晓星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人类。

但这不够，我们需要拿到证据、或者说让利亚姆以为我们拿到了证据。

于是我用海量信息搭配极快的语速，再加上融合起来的四重悖论逻辑，制作了一枚“思维炸弹”。

人脑接收和处理信息的效率是有极限的。

几乎没有人可以只听一遍、就在“10秒钟”内把这些信息捋顺清楚，甚至有些人都记不住，就比如此刻一脸懵的利亚姆。

只要刘晓星能答上那三个问题，就证明她一定不是“人”！

——当然，这是没有考虑少数个例的伪逻辑，但已经被“思维炸弹”炸懵的利亚姆，不会想到这一点。

届时，在“刘晓星的身份是高度机密”的前提下，我就可以用这个“发现”作为把柄，对利亚姆……嗯？

思路到这我忽然脸色一变，因为刘晓星此刻的反应，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