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疯子 第617章 临阵易谋

张全是我在秦玉林跳楼的梦境中，除了刘祈、秦玉林和老年版庄湘之外，自己找的第四个“锚点”。

他是“主”利用碎片数据制作的【集念体】，自身的存在不属于“梦境程序”，所以他的记忆也会像“锚点”一样，不受到“梦境重启”的格式化影响。

所以在我知道他是“主”的人之前，曾利用张全的这个特性，对一些我认为重要的信息做了存档备份。

然而在我记忆中，第一次被“记忆清除”、又被武朝阳深度催眠找回记忆之后，却几乎完全忘了“张全”这个人。

当时我以为是王强做的手脚，但在后来知道他的计划之后，又发现“忘记张全”虽然不会帮到他、可是也不会阻碍他，所以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而这还不是唯一事件。

依然是秦玉林跳楼的那个梦境，不过是比“忘记张全”更早的时候，我在无意中发现，我对于“秦玉林给肖海托梦”这件事的时间点，有两个不同版本的记忆。

后来经过仔细的回想和分辨，我发现其中一个版本是被“插入”的，当时我同样怀疑了王强、但那同样也是他没必要做的事。

类似的、记忆方面的细节错误还有几次，有些我能找到原因，不过更多的都成了无头悬案。

直到我开始假设，杨佩宁和【黑镜】存在合作。

杨佩宁想对付我，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而从插入记忆混淆“梦境”中的调查；到忘记“存档”导致信息缺失；再到前不久戴森·维克多对我的策反、以及策反失败后的灭口。

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就是从拉拢到放弃的、手段逐渐升级的完整过程。

刘祈听完之后，足足沉默了近五分钟，才吸了口气质疑道：“如果【黑镜】能给你插入记忆，你早该是杨佩宁的人了。”

“所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黑镜】能把我变成杨佩宁的人，但它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帮了我不少，说明它不信任杨佩宁，想用我来做一种制衡。”

“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解释——”

刘祈伸手过来，点了点我另一边的太阳穴：“【黑镜】根本就没帮过杨佩宁，所有这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乱想。”

“有可能。”

我偏头躲开刘祈的手，用眼神随便示意了一个方向：“但只要去找【黑镜】问一下，就知道我猜的是对是错了。”

刘祈叹了口气坐回去：“如果我是【黑镜】，肯定不会告诉你。”

“没错，所以你现在要做个选择——”

我朝刘祈伸出右手：“信我，接下来配合我的行动，或者……没有或者。”

“哧！”

刘祈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们家的‘选择’就一个选项啊？”

“另一个选择没什么用，你不信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耸耸肩，顺势把手往前伸了一点：“所以你怎么选？”

“……”

刘祈看着我的手没说话，沉默了近一分钟、才把视线移到我的脸上：“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不知道。”

我诚实摇头：“杨佩宁可能会利用‘应急预案’，但‘信任危机’是我做的，‘引发暴乱’是E.c.S.o的卧底自发，所以严格来说，杨佩宁还没有出招。”

“那你还是先去调查吧。”

刘祈把我的手拍开，接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现在有个计划，虽然只是大概的框架，但应该能搞出不小的动静。”

“什么计划？”

“别问，你自己说的‘三方计划互不干涉’。”

刘祈摆手打断我的好奇，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我是需要暴露的第二层，不管杨佩宁出什么招，我都先替你接着，你就趁这段时间藏在第三层、专心把你的猜测搞明白吧。”

“你确定？”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刘祈：“我刚产生这个猜测没多久，专心调查可能需要不少时间。”

“放心查你的吧！杨佩宁不好对付，但我也不是废物。”

刘祈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办事磨叽，如果再让你操心别的事，查起来肯定更没完没了。”

“……我觉得这里用‘谨慎’比较好。”

“别磨叽。”

刘祈又一摆手，不耐烦的表情里透出几分认真：“我现在还没有特别信你，但如果你猜对了、【黑镜】需要用你来制衡杨佩宁，这个情况可能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况且我们这次的行动，确实打了杨佩宁一个措手不及，他需要时间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再加上索菲娅的假线索、还有我在第二层的行动，拖延时间总没问题。”

“……”

我抿着嘴唇没说话，临阵易谋是大忌，没有方向和前期准备，等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唯一的便利是，这次的调查不算正式的“官方行动”，不需要走联合政府的调查程序，也就不需要找到客观实证，只要彻底确定“合作”的存在就可以了。

想达成这个目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去蜂巢基地的【巢】问【黑镜】——它肯定不会直接回答我，不过根据【黑镜】的反应，也能倒推出一些东西。

但问题在于，一旦我的猜测成真，这就是一个【黑镜】主导的三方合作，而在这种形式的合作中，主导方往往会有一个相对的侧重。

简单来说，就是我和杨佩宁打起来了，要看【黑镜】会帮谁拉偏架、还是中立看热闹。

不搞清楚这一点就贸然挑明，万一【黑镜】选择帮我、或是中立都还算好，可万一它更看重杨佩宁，我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

啪！

突然一声响指，我回过神看向刘祈，又怔了两三秒才开口道：“我不是走神，我在想应该从哪儿开始调查。”

“所以你是同意了？”

刘祈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咂了咂嘴：“那我先说另一件事吧——眼下的局面，是肖海和庄湘跟着索菲娅在第一层、你在第三层，但你们之间可能还会有接触。”

“所以呢？”

我随口问了一句，又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微变：“接触的时候，我可能需要证明‘我是我’，所以我需要知道……”

“肖海和庄湘隐瞒你的事。”

刘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可就在我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之后，他又“啧”了一声摆摆手：“算了，你本来就是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我抽你信不信？”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要么你就别提，提了不说算怎么回事？”

“不是我不说，是你现在需要把心思放在调查上，说出来可能会影响你的状态。”

刘祈摆手示意我稍安勿躁，又犹豫了半分钟才重新开口：“这件事……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