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山，黑刀客 第1396章 君子一诺

冷云听着梅寒透漏的消息，连忙坐起身来，正色道：“铁算盘年轻时，在南方有一位心仪的女子，可在三十年前，我师父逃入关东山时，他已经是满口关外口音的山里人了！”

梅寒点头道：“在二仙山的时候，我也曾与铁算盘交谈过，他的口音，衣着，习惯，都与土生土长的关东山里人一般无二，根本看不出他还有这样的来历，但现在想想，如果他能在二十多岁来到关东山，用几年的时间将自己变成真正的关东人士，这是何等的能力与手段啊！”

冷云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着昔日与铁算盘交流的点滴，沉声道：“铁算盘曾说过，师父当年在雪中舞刀练拳，不仅赢得了师娘的芳心，也获得铁算盘的敬重，但现在看来，三十年前的那场相遇，其实是有人刻意为之！”

“鬼臾区！”

梅寒也算对老刀把子和鬼臾区的恩怨颇为了解，当即便道出了答案。

冷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铁算盘是鬼臾区成员，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此人老而近妖，始终无法撬开他的嘴，但这幅画的出现，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梅寒闻言，皱眉道：“你是想利用温浅和她养母的关系，逼迫铁算盘开口？”

冷云摇头道：“梅兄放心，如非必要，不会打扰崔旺夫妇的生活，只是这幅画，或许能派上其他的用场！”

“其他用场？”

梅寒疑惑轻叹，随即思索着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让白女侠按照图形，易容成画中人吧？”

冷云微微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梅寒摇了摇头，正色道：“首先，且不说依照画卷模仿的面容能有几分是真，单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画上之人衰老成了什么样子，铁算盘根本不知道，就算能找温浅问来确切的容貌变化，也无从让铁算盘取信啊！”

冷云自然知道梅寒所说句句在理，但依旧是自信满满，而后轻声询问道：“梅兄，可还记得梅花山上的那些画？”

梅寒一怔，不免又想起了尴尬往事，当即微微偏过了头。

冷云并非有意谈及梅寒的往事，便也没有许多顾虑，坦然道：“那些初期的画卷，铁算盘只是画出了江南鼓上舞的舞姿，并未在画中人的脸上着墨，显然是为了睹物思人，那既然是作为缅怀思念之物，他又为何不将五官勾勒清晰呢？”

梅寒闻言，尝试着分析道：“也许……铁算盘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以及从南境而来的底细，所以只敢描绘身形，不敢画出容貌。”

“当时别院二楼的情形，你我都亲眼看在眼中，那铁算盘可以说是用情极深，将整座二层楼视作禁地，倘若是害怕泄露自身的秘密，大可以先勾勒出容貌，缅怀后再焚烧即可，又何必画出那么多没有面容的女子画像呢？”

冷云淡然反问道。

梅寒眉头一皱，轻声道：“难不成，他自己也记不住心爱之人的容貌了？”

冷云点头道：“我猜他来关东山之前，为了避免暴露，应该没有带任何随身之物，后来与我师父师娘成为朋友，更加不敢轻易暴露心中所念所想，知道我师父身陷老阴山，师娘心灰意冷之下退隐江湖，梅花山的地位也逐渐被天元山取代，他才敢在阁楼之上惦念自己的心爱之人，只可惜到了那时，他才发现心爱之人的容貌已经在记忆中彻底模糊，一切都追悔莫及了。”

梅寒仰头思索一番后，默默叹道：“该是如此，若不是铁算盘工于心计，孤身在关东山经营多年，忘却了心爱之人的容貌，杨红当初也不会找到可乘之机，所以铁算盘后来的画作，逐渐变成了杨红的五官，显然是彻底将二者混为一谈了！”

“没错，一个人在异地他乡阴谋算计，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都不敢回忆自己的过去，以免让自己暴露出不符合关东人士的习惯，可惜最后骗过了其他人，也成功骗到了自己，让自己失去了原本最珍视的一切！”

冷云沉声叹道。

梅寒默默点头，而后问道：“那这件事，于眼下有何助益呢？”

冷云抬手指着画卷，正色道：“他既然自己都记不清了，那我们也不必易容的太过真实，况且他与心爱之人间的山盟海誓，私下约定，也许连温浅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以假乱真，而是越假越好！”

“越假越好？”

梅寒眉头微皱，随即恍然道：“幻术！”

冷云笑着轻轻点头，继而说道：“我现在不方便走动，有劳梅兄帮我去做几件事，如果五月初五一切顺利，咱们就一起去找铁算盘问个明白，万一不顺利……这件事关系到我师父当年的恩怨，还望梅兄能够替我查下去！”

梅寒一怔，连忙呵斥道：“胡说八道，龙头山与蛟龙山正值盛势，一众高手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只要有梅某在，定能让你们尽快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哪有什么不顺利的！”

冷云惭愧一笑，郑重道：“梅兄，我说的只是万一，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还望您不要推辞！”

梅寒见冷云说的如此恳切，无奈叹了口气，正色道：“化龙号的仇，是你帮我报的，那老刀把子的仇，我梅寒自然不会推辞，如果真有那一日，无论是冷前辈，还是你的仇家，我梅寒都不允许他们还活着！”

“多谢！”

冷云欣慰一笑，颔首说道。

梅寒摆了摆手，认真叮嘱道：“你将该做的事情告诉我，然后就好好睡一觉吧，早点养好伤，比什么都强！”

“梅兄，附耳过来……”

冷云招呼梅寒上前，一阵耳语后，低声叮嘱道：“如今的蛟龙山和龙头山，未必没有鬼臾区的眼线，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的私密，免得横生枝节。”

“你放心，我亲自去办！”

梅寒点头应声，随即扶着冷云躺下，看着其闭目歇息后，方才匆匆转身离去。